第4章 回忆杀（2）

整个暑假她和沈曜都泡在日照城里，走遍这里的每一寸土地，贪婪地呼吸着稀薄而纯净的空气，云朵软得像绵羊一般，他们在草原上奔跑，在山顶上热吻，挥洒着恣意的汗水，疯狂，热烈，自由，骄阳似火。

        饶珂觉得自己永远能记住那个夏天，以及那个灿烂热烈的少年，他有黑宝石般的双眼，眉毛像是皎洁的上弦月，总是带着一丝不羁，像是一抹刺眼的流星，在饶珂的生命里划过了耀眼的痕迹。

        饶珂还了解到他们几个男生都是花城人，白小泉和饶珂一样是锦城人，她有比自己更显而易见的锦城火辣气质。

        沈曜和蒋向晨则是一个学校的，是远近闻名的名牌大学c大表演系的大四学生，

        白小泉在锦城念大学，是乐器专业的，据说毕业后也会和父母一起去花城。

        而饶珂是摄影系的，大家之间算是专业有那么一点共同性，像蒋向晨说的，大家都是有艺术细胞的人。

        彭沛，刘苍则是某商学院学金融的，

        白小泉跟蒋向晨则是因为双方父母是世交，是从小一起玩的青梅竹马，他们几个人都是从初中开始就认识的好友。

        吃饭的时候，彭沛说，大家这次相聚真的是缘分，天南地北都能聚在一起，可见五湖四海之内皆是兄弟朋友。

        还说，这可是在日照城，佛祖开过光的友谊，大家以后要常联系，以后别走散了。

        蒋向晨笑疯了，说，他妈给你脑门上开过光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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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22日，是饶珂的生日。

        沈曜执意要给饶珂过生日，但饶珂不愿意，她不喜欢那么多人一起过生日，总觉得那么多人给自己过生日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一开始沈曜不肯，后来才终于松口说，“好吧，那就我们两个人过。”

        那是饶珂所有生日里最快乐的一次，她喜欢那样，沈曜骑着自行车载她在日光城里兜风，

        偏头就能看到他棱阔分明的英俊侧脸，有时那双眼睛看着她，熠着炽热的光芒，好似可以融化在里面。

        一路上，饶珂扯着沈曜的衣角，悠闲地晃荡着，买这买那，吃着糖葫芦、烤馕、烤串，饶珂其实是个吃货，热爱各种吃吃喝喝，

        虽然表面上不爱说，但沈曜看得穿，因为买给她的吃的她从来没有拒绝过。

        饶珂也娇惯得很，走了半会儿就会喊腿疼，但是沈曜总是热衷惯着她。

        他们在寺庙里一起朝拜，还记得沈曜跪拜在佛像面前，看着饶珂，难得正经地说，“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饶珂侧目听他讲话，“嗯。。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一生平安喜乐。”

        饶珂静静地望着他半响，感觉时间在两人的眸子之间互相流转，然后饶珂忽地笑起来，眸子闪着狡黠的光芒，“这么说，沈曜你要成仙了？”

        沈曜一愣，恨恨地连忙去逮她，饶珂一瞬间就笑着跑开了。

        沈曜速度快得跟闪电似的，一把逮住她就往巷子里带，温热的唇狠狠地压在她的唇上，沥石般的墙壁磨得她背生疼，沈曜衔着她的唇瓣吮吸着，狂暴又温柔，眸子在暗沉中显得晶亮又深邃，沉沉地盯着她，

        半响，才呼吸不匀地抬起头来，哑着嗓子说，“珂珂，你跟个妖精似的，我感觉我要栽在你手里了。”

        饶珂心里一惊，她听到他叹了一口气，摩挲着她的唇瓣和脸颊，“饶珂，我为什么总是感觉你离我很远呢？”

        /

        入夜后，饶珂挽着沈曜的手一路有说有笑地往酒店走，

        路上买的各种串、零食，沈曜拼命塞给饶珂吃，“老实说，你是不是想把我灌肥？”饶珂假装嗔怒道。

        沈曜拿手揩了揩她嘴角的油渍，慢悠悠地笑道，“我冤枉啊，饶大小姐，你太瘦了，得多吃点。”

        之后，沈曜又买了生日蛋糕还有几大包吃的拎回酒店，

        饶珂抱着臂啧啧道，“浪费啊，大少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十几个人要吃东西呢。”

        然后沈曜就抱臂站在她的房间门口，

        一脸张扬的挑衅，“敢让我进来不，饶珂？

        你信不信，我不会对你怎样的。”他邪里邪气地扬着唇角。

        饶珂愣了一下，然后勾着嘴角，“有什么不敢的，”

        于是，敞开大门任由沈曜跨着步子走进来。

        沈曜低头轻笑了一下，他估计把饶珂这性子已经摸得门清了，这女人看起来安安静静，柔柔弱弱的，其实张牙舞爪得很，冷不丁被抓一下就要命。

        沈曜给她点了蜡烛，本来饶珂是不愿意的，但沈曜觉得生日嘛，如果没有生日蛋糕就失去了灵魂，所以还是坚持买了。

        “许什么愿？”

        沈曜甩了甩快没油的打火机，懒懒说道，“那就许我们的伟大理想。”

        饶珂想了想，两手合什，闭着眼睛认真地说，“好吧，那我就许我们心目中最想达成的理想”，

        于是，她闭上眼，虔诚地许了愿望，“以后我要做个世界上最厉害的摄影师，沈曜就做最著名的大明星，我们一起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以后走到哪，哪就有粉丝追着我们要签名。”

        沈曜哑然失笑，捏住她脸颊啪唧亲了一口，“梦想是自己的，不是为了别人，知道吗？”

        说着，又一把搂过她，亲了亲她额头，说道，“不过我们一定会做到的。”

        饶珂心里苦笑了一下，沈曜，你做到就好，我是不可能了。

        到了夜深以后，沈曜说不会怎样，他还真的就没有怎样。

        倒是饶珂，反而扭扭捏捏的，她看着沈曜专注地把烤虾一个一个剥好，然后放在盆里递给她吃，心里有点说不出滋味。

        于是，饶珂略一沉吟，心随念动，趁着沈曜剥虾的时候，她的手柔似无骨般缓缓攀上沈曜的脖子，声音轻柔地凑在他的耳边说，

        “沈曜，你是想吃虾，还是想吃我？”

        声音低沉地压在他耳朵旁边，呼吸温柔地扑着，令他浑身一颤。

        沈曜剥虾的手顿时就停住了，眼里瞬间就聚集起狂风暴雨般的凌厉，他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如漩涡般令人沉溺。

        他眯了眯眼，宝石般的黑瞳危险地望着她，“饶珂，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回头可别后悔。”

        饶珂轻轻笑起来，将外套卸下来，瀑布般的长发落在她白皙的肩头上，勾人心魂，如同万千蚂蚁啃咬。

        沈曜沉沉望着她，瞳孔剧烈收缩着，

        狂雨急骤般吻上她的唇，出奇地软，身子轻柔糯滑的，饶珂瞬间被吻得透不过气来，“慢，慢点。”

        沈曜捏着她细腰，哑着嗓子喘息道，“饶珂，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浮浮沉沉，皆没入黑暗之中。

        沈曜支着臂膀，一脸餍足地望着她安安静静的睡颜，

        饶有兴致道：“饶珂，沾了你就跟瘾一样，戒都戒不掉。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可怎么办。”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饶珂睡觉也不得安稳，沈曜慵懒地伸出手来抚平她的眉梢，眼里却聚着深幽的光芒。

        清晨，窗外柔和的光一点一点撒进来。

        饶珂醒来时，头还枕在沈曜的臂弯里。她望着一旁沈曜那无可挑剔的侧脸，眼神里浮现出少见的迷茫，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沈曜对待这份感情比她想象中要认真太多，令她有点手足无措。

        沈曜此时也转醒了，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饶珂蒙着被子，“你不要看我！”然后，就忙着要下床。

        刚一下床，饶珂双腿一颤，差点站不稳，沈曜伸手捞了她腰一把，“珂珂，以后要加强锻炼，”

        然后，他凑过来在她耳边亲声道，“不然，虾不够我吃。。。”

        饶珂红着脸无语哽咽。。。真想挖个地洞钻，真是祸从口出啊。。

        /

        很快，便临近各自回家的日子，但不知为何，沈曜却愈发阴沉起来，他也不晓得为什么，就总是偏执地盯着她，生怕一不溜神，饶珂就不见了。

        有一次，饶珂坐在山头上看日落，就这么静静看着，忘了时间。她在想，自己回去以后，要怎么处理这家里的烂摊子。

        沈曜却是风尘仆仆地冲过来，抱着她就是一阵亲吻。

        饶珂抬起头来，却惊讶地看着他眼眶里有些她读不懂的神色，

        他阴沉着脸，嘴上却是噙着笑意，“离了日照城，你要是敢不联系我，我就恨你一辈子。”

        饶珂也回答，“嗯，我不会离开你的。”

        这番话说完两人都愣了，

        因为他们这段感情她只当是一个小插曲，从来没想过大家要当真，顶多只是年少的一时冲动罢了，算不得数的。

        不止是饶珂，其实沈曜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他初见饶珂时只是觉得惊艳，之后即使莫名被她吸引但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抽离出来置身事外的，像所有以往那样，但现在走时他却觉得自己好像有种复杂的情绪，这种情绪谓之舍不得。

        两人走时，沈曜在他额头落了一吻，亲声说道，“那说好了，回了锦城后记得联系我。”“嗯”，然后两人相互告了别却再也没多说什么，两人都表现得极为洒脱，就跟没事一样。

        饶珂想着沈曜大抵也是无所谓的，一段露水情缘而已。

        更何况她自己已是一个死局，她还有很危险的事情要做，她要帮爸爸找的真凶必定不是个善茬，犯不着把沈曜拉进来一起。

        何况以现在沈曜的位置更是如此。

        饶珂裹了裹了自己的衣领，夜晚乍寒。

        她纷乱地想着这些过去的回忆，往前缓慢地踏着步子，这些年饶珂的身体越发地差了，她觉得这大概是报应。

        她违背了自己的承诺，可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两人会有未来，她一开始就骗了他，虽然，也许沈曜当时说那番话时也没有多认真，

        可她自己也没想到，离开沈曜以后，她却真的就记了他很多年，一直记得他说，她要是不联系他，他就会恨她。

        这句话成为她六年多来，午夜惊醒的梦魇。

        她总是梦见他眼眶通红，不修边幅的胡茬露出一张阴沉不定的脸来，他说，饶珂，你要是再让我找不到你，我就掐死你。

        都这么多年了，沈曜再不是当时的少年了，当年即使有过什么偏执或者冲动，应该也早就忘了吧，她想。

        她再一次在广告灯牌下看见了他俊美的侧脸。

        她怔怔地盯着广告牌看了半会儿，而她和他之间也早已有了苍海般的距离，应该是再也跨不过去了吧。

        一辆丰田轿车唰地在门口停下，一个男的走下来和彤彤亲密地抱在了一起，彤彤牵着他的手在一旁笑嘻嘻道，“珂珂，我男朋友来啦，我就先走啦。”

        饶珂笑着点点头，挥了挥手，彤彤便钻进车里走了。

        饶珂往前走了一会儿，望着旁边几个醉酒的男子在干呕，心里一阵厌烦。

        这种地方就跟个情绪垃圾场一样，什么样的人都在这里倾倒垃圾。她往前走了一会儿，

        看见一个高挑的健硕身影抱臂倚靠在树上。

        饶珂愣了一下，快步走了过去。这男子皮肤有点小麦色，眼神刚毅狠厉，穿着牛仔连帽衫，浑身露出一种健美的体态。

        “沙煜？你怎么来了？”

        沙煜从阴影中走出来白了她一眼，

        “我来看看我高中同学还活着不，不行吗？”

        饶珂笑起来，“可以。”

        “吃饭没有？”饶珂摇了摇头，“还没。”

        “走吧，一起。”沙煜的话不多，不知道是不是做警察的，常年说话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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