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如此便只剩下东城了。”第二日夜晚，靳澜和周大强拿着一卷羊皮做成的地图细细对比着这些日子的搜查路径。

        “这地方可不好弄。”甘明远皱着眉头，指尖指向两个占地面积较大的建筑，尤其是这两家。乃是此一代的名门望族，势力在几国之中盘根错节，怕是不一定会买账。”

        “势力在几国之中盘根错节？”靳澜细品了几遍，当机立断道，“我今夜先去那边暗中探查一番，等我消息吧。”

        周大强瞥了一眼过来，相处这些日子，她自然能够从靳澜的许多小动作中察觉到到这家伙轻功的真实水平。

        按理来说，得知真相的周大强本应该拎着靳澜的耳朵好好捋这小妞儿一顿，顺便骂几句“在老娘面前也敢耍这些小心眼儿？”。

        然而早已经充分沉浸在“俺是个好师父”光环下的周大强，不由自主地脑补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剧情。

        比如从想到靳澜（原主）以前风流成性的传言，联想到她这身本事是曾经爬窗户看美男练出来的，哦，她还顺便感慨出了“□□回头金不换”的经典语录。

        靳澜若是知道她脑海中的这些大场面，那必然会觉得两辈子的清誉都遭到了玷污。

        只能说周老师您脑补过多了。

        周大强装聋作哑的结果自然是靳澜的得寸进尺，就连甘明远都察觉到不对，曾经私下里问过周大强：“为何师妹的轻功那么厉害。”

        得到的自然只有一个“你师妹在此处多有修习，自身更是天赋异禀。”的答案。

        当然，上述内容又甘明远进行转述，若是周大强的原话，那必然还得再多点口音和饱满的情绪，不过内容上嘛，大差不差。

        也算弄拙成巧。

        深夜，城中大多数的烛火都已经熄灭了，仅有少数有钱人家的院子里还点着油灯，这种东西在西城只有零星三两家在用，东城就多了些，由于并不过于明亮，靳澜远远望过去竟颇有些人间灯火似星辰的感觉。

        仗着有地图且轻功了得，靳澜一路潜行进了孙府之中，尽管一片的npc尽是黄名，可孙府中看起来是一片的和乐安详。

        这是主子们刚刚就寝的时间，院里的小侍各司其职且井井有条，也并无特意增派守卫或是有什么其他的异常之处。

        靳澜继续潜行，路过下人住的小院，其中甚至还传来有低低的交谈说笑声。

        前院后院逛了个遍，却是看起来并无任何不妥的地方。

        哦，除了他家里有一小子似乎正在与心上的女君幽会之外。

        靳澜并不如她表面上看的那般大大咧咧，秉持着谨慎为上的原则，还很认真地听了会儿墙角。

        嗯，走的时候面红耳赤的。

        很显然当事人靳某听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过既然如此，孙家的嫌疑便小了许多，眼见时间越来越晚，靳澜干脆利落地直奔赵家而去。

        这个赵家着实不一般，实是有些知名度在家里的。

        与出了不少文人学士，在多国朝堂皆有一席之位的孙家不同，这赵家世代为商，从粮食到盐铁，仗着人脉广阔，什么生意都敢掺一脚，且拿到的都是旁的商人拿不到的生意。

        靳澜曾经在竹简中看到过相应的记载：十几年前齐国与越国间有些不愉快，而这赵家手中正好有一批上好的铁器，卖了不少到越国。

        而正是这些铁器，让越国解了燃眉之急，也成功让齐国割了六座城池出去。

        所以说千万别别小瞧了一个商人家族在战争时期的重要性。

        甘明远有个姐姐是做生意的，回到家中姊妹交流时不免就带出些信息。

        因此，据甘明远所转述，甘行远曾提起过赵家与常国在这场纷争结束之后，便建立起了持续性的合作。

        不过有道是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谁知道这回赵家会不会选择帮齐国呢。

        尽管靳澜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但这事儿，知道归知道，想要抓住人家的把柄却不容易，古代世家大族的势力不可小觑，若无确凿证据很难一网打尽。

        更何况那批货物怎么运进川林城的至今都是个迷，难不成赵家还能自己修条通往城外的地道不成？

        别闹了，那是脑残电视剧里才有的剧情，若真能费那个大劲从城东挖出一条通往城西郊区还能运货的地道，在古代那得是多大的工程多大的动静，就连成本也忒高了些。

        这是个天气并不晴朗的夜晚，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格外漆黑，就是一向夜间视力良好的靳澜也只能仗着地图的优势，勉强且小心翼翼地在赵府的几处屋顶上穿行。

        府内外围大多数路过的npc都是绿名或黄名，靳澜仔细观察一阵儿便得出结论，黄名的大多数是有点功夫的护院儿打手，数量足足比刚才的孙府多出两倍不止。

        靳澜跟着黄名逐渐变多的方向往更深处摸索去，直到摸进了内院，刚过了那道界限，黄名npc便骤然减少，取而代之的是系统一阵儿叮叮当当不带停歇的红名提示音。

        靳澜环视四周，只那栋雕花小楼看起来像是主人家的屋子，便悄默声地摸了上去。

        “邵大人那边说最近查得严，货物暂时还出不去。”赵管家此时正在书房之中禀报。

        “不着急，申侯那家伙谨小慎微惯了，这城门必然不敢封太久。”

        “那靳女君也太…不过是丢个物件儿，也要这么大肆宣扬，她们靳家子孙不过如此。”赵管家接道。

        “丢物件吗？我看未必，不是说她身旁那位是靳大将军面前的红人么？”赵友昌伸手拈起一颗黑色的墨玉棋子落在棋盘上，“若她是故意的，也真是难为她能找出丢东西这么个由头。”

        赵友昌的语气就像是今天天气不错一般，慢条斯理道，“依我看，要是到了明天那伙人还没查出点什么，这城也就解封了。”

        “家主说得有理，齐国特意提前了两个月的时间让商品上路，自然是经得住耗的。”

        赵管家露出谄媚的笑容，继续拍马屁道。

        “家主圣明。都是下头那伙人着急了些，想把货物赶紧甩出去。反正这烫手的山芋又不在咱们家，也无甚好怕的。”

        “山芋在她手上，她自然是怕的。”赵管家又拿起一颗白子落在期盼只上，皱着眉头看着盘中棋子的局势。

        许久，就当趴在屋顶的靳澜都以为今天或许得不到什么更有价值的线索时，赵友昌突然又开口了。

        “去告诉他，事成之后，我有心思给刘立侍一个孩子。”

        这个“报酬”不可谓不诱人。

        还得回去好好查查这个刘立侍以及他背后的家族究竟是什么样，不过光从眼下的线索来看，齐国的货物应该是在这个刘家手里。

        靳澜得到想要的消息便立刻撤退回，回去和周大强说明情况之后再做决定。

        这世道还没有重农轻商的说法，赵家树大根深，无确凿证据便动不了。

        但并不妨碍一行人可以去刘家劫货。

        回到一行人的暂住地时，大强亦未寝，相与聊于卧房。

        “刘家做的是陶器生意，在城中有三处生产陶器的工坊。其中两处位于西城，生产的也只是寻常陶器，东城的那家生产的品貌皆高出西城工坊不少，通过赵家生意销往别处。”

        说话的是周大强，此时正穿着一身灰褐色的里衣，哈气连天道：“不是什么紧俏货，产量大得很。附近不少城镇都有他们的陶器售卖，月华城内也有他们的店。”

        从被窝里被薅起来的甘明远也是睡眼惺忪，大脑明显处于待机状态，听两人交谈了一会儿才终于抓住关键点。

        “若是如此，齐国倒是也有可能将他们的货物藏进刘家的货物中运输，不是说他们的货都是易碎品吗？”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能把货物截出来。”

        “嘁，者不难。”周大强却是一拍桌子，“交给俺就行了。”

        周大强的主意完全在靳澜的预料之内，甚至可以说她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方案很简单——碰瓷。

        只能说不亏是师徒二人，出的主意都不是一般的缺德。

        隔日的清早，申侯宣布小贼虽未抓到，但为了城中居民的正常生活，即日起回复川林城的正常通行，只是城门处把手的官兵相比过往更严格了几分。

        “怎么现在敢说实话了？”

        说这话的是申侯，她如今已知道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就在昨夜查到线索之后，靳澜和周大强商讨过后达成一致建议，不再瞒着申侯，干脆将事情的经过坦诚相告了，以获得真正意义上申侯的帮助。

        通俗点讲，就是需要地方的支持。

        毕竟不管怎么算，申侯终究都是煜国王族，不论和当今煜王之间有什么不愉快，她作为一介女子，立场天生就是要站在自己母国这边。

        面对申侯的疑惑，这种时候自然是小辈背锅比较合适，靳澜干脆利落的起身抱拳行礼：“此事能够水落石出得个圆满自然再好不过，可若是查不出个究竟，便只能是荒唐纨绔的一桩荒唐事儿，众人笑骂几句也就过了。”

        “若是大肆搜捕，一个不小心毁了申侯名誉，那便是毁了煜国王族的名誉。岂非让齐国那帮贼子要笑我煜国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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