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自信是好事，但盲目的自信就不是了，那得叫做自负。

        敬将军这发泄的结果证明，自负的人往往会干出一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行为。

        当日午后韩将军就收到真探子的禀报，认认真真皱着眉头看了三遍。

        他着实忍不住对这位未曾交手的敬余忠将军产生了一丝疑惑，尽管韩将军一向敬重且从不小瞧对手，但这位敬余忠将军似乎真的不如传闻中那般厉害，甚至…还有点纸上谈兵的意思。

        除非宋不羁是假叛变。

        不过眼下也无瑕查证，毕竟据线人来报，齐国的货物已经进了川林城。

        难不成川林城的官员之中还有齐国卧底不成？

        这下子问题就变得有些棘手，若是大肆查找必然会惊动对方，可若是按兵不动，难不成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任务失败？

        “将军，我有一法子，或可解燃眉之急。”靳澜本是坐在帐子中一最不起眼的位置，见满屋将士军士皆是鸦雀无声，便掂量了掂量站起身来。

        有几人露出“小孩子能有什么好办法”的神情，但靳澜作为靳家长女君，即使再低调，她的身份也是公开的秘密，因而此时并无人出声讥讽与她。

        周大强知道靳澜不是喜好吹嘘之人，连忙招手让她走到账中。

        靳澜却直奔韩将军身边，在她耳边俯首轻语，短短几句话干脆利落地说明了自己的方式。

        由于靳澜刻意用了内力传音，因此即便是距离她最近且武功高强的周大强也只能听到些许零碎的词汇。

        此行径自然引起了账中某些人的不满，有军功甚伟者直接出言讥讽道：“靳家女君莫不是信不过咱们这帮子粗人，有什么法子拎出来大家商讨便是，如此鬼鬼祟祟是何意思？难不成你这黄毛丫头一人就能把事儿给办成了？”

        这顶帽子扣得很大，周大强立刻就要发火，却被靳澜拦住，只好气呼呼地坐在一旁。

        靳澜看向讥讽的那人，虽然品阶不如韩将军高，却统领骑兵营，也得称呼一句将军，遂面色一冷说道：“这位将军慎言，宋不羁之事且近在眼前，足以警示我军当引以为戒。”

        靳澜也是个豁得出去的，说完这句不等那人回嘴，立刻后退半步朝着韩将军单腿跪下抱拳道：“将军，我虽是头回来这军营，却是在王都之中长大的，深知‘谋事不密则害其成’的道理。”

        “靳澜并非有意瞒着各位前辈，只是此事关系重大，难不成真让齐国那起子小人得逞辱煜国之威望？靳澜自知有行事不妥之处，让各位前辈感到不适，待事成，必当亲自给各位前辈斟酒赔罪。”

        这话也可算得上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韩将军眼底神色不明，面儿上却是连忙站起身将靳澜扶了起来，扫视屋内一圈人道：“靳女君的想法我听完了，但有些地方还尚需斟酌，诸位将士若是有异议，便单独来问我吧，想来我的解释诸位是能听进去的。”

        言下之意是要替靳澜撑腰。

        那位骑兵营的常将军脸色不愉，但还是闭上了嘴。

        众人见一向冲动的人都被拿捏住了，便也都很给面子地翻过了这一章。

        靳澜这谋算算是阳谋与阴谋的混合体，此前从未有人尝试过。

        若是有时间，韩将军很想多纠结两日，也好顺便杀一杀这小兔崽子的威风，然而此事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若是让齐国将货物从川林城中再给偷偷地运了出去，那才真是误了大事。

        韩将军纠结不过一个时辰，终于还是准了靳澜的法子，并且极速书信一封，往西送往靳大将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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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靳澜此人最热衷的就是搞事情，要不然也不会真的敢在闹市之中直接提枪杀人。对于这一计划，靳澜当真是不虚，毕竟还自带敌方战士（红名）检测系统。

        靳澜不急，对自己这个徒弟极其欣赏的周大强也不急，甘明远嘛…从她和靳澜能一唱一和地搞事情来看，这家伙也是一个不安分且神经大条的主儿，可车外的萧寒急呀。

        曾经萧寒也以为这是个美差，能让靳大将军和邵夫人把最重视的女君托付给她，本以为就是照顾照顾小孩子的差事，谁承想这哪里是小孩子，这明明是熊大人，一个不留神就能搞出一串儿事儿，而且还一个比一个大。

        军令状是随便能立的吗？

        救命，但愿她以后的孩子能乖巧安分些。萧寒含泪无语望天。

        此时，周大强、萧寒及一众总数约莫有三十人的侍卫皆骑着一匹匹高头骏马，中包裹着靳澜和甘明远所在的一辆豪华马车，带着一种“莫挨老子”的架势往川林城去。

        这浩浩荡荡的队伍自然引起了城中官兵的注意，立刻便有城尉亲自来问话，那姿态谄媚极了，小心翼翼地向周大强问道：“车架上的是何人？”

        “乃是靳长女君。”周大强故作漫不经心地将怀中的令牌抛给城尉，“带俺们去见申侯。”

        那城尉上一秒刚小心翼翼地接过令牌，下一秒就被吓得差点把令牌扔到地上，战战兢兢地笑道：“大人，这不是临近过年么？我们侯爷忙着收拾行李上都城拜年呢。您看要没特别大的事儿…”

        “没特别大的事儿？”周大强横着眼，行伍之人的杀伐气息毕露，“恁看老娘是在跟恁打哈哈么？少废话，赶紧去通传禀报，误了老娘的事儿看老娘不一刀砍了恁！”

        ……城尉表示遇见这样蛮横无理的，有时候也是真没办法，何况令牌无误，这伙人也是真的得罪不起。

        靳大将军掌管了煜国仅七成的兵力，申候是煜王异父的妹妹，原本从小到大都是个不得宠的，唯独在老煜王给几个女儿选封地的时候露了把脸，招了煜王的忌讳。

        虽然改不了先王遗旨，可看煜王这些年对申侯的冷淡就知道了。

        端是她怎么谨小慎微，煜王心里都有这跟刺了。

        靳澜挑了身最显身份的衣服穿上，刺绣织纹一个不落，个儿个儿都是在如今法令范围之内奢侈到极致的设计。

        靳澜曾经很嫌弃这件衣服的华丽，因此也不怎么穿，这回出来还是见微非要她带上的，说是庆功宴时好有合适的礼服。

        彼时靳澜觉得随他便就好了反正自己是不会穿的，结果现在拿来做戏竟然刚好。

        真香选手虽迟但到。

        申侯今年不过二十四五，但在煜王有意无意的疏忽之中，亲事却一直未有定下，靳澜见到她时便在内心点了点头：可也，这是个绿名。

        “不瞒申侯，我前些日子因机缘巧合得了一位高人门客，上月这位高人做出了一批商品，本是打算进献给我王，却不想有胆大包天的家贼窃了部分去。”

        “如今这贼人可是逃进了您的封地，这…”靳澜语气威胁，“申侯不得给个解释么？”

        申侯能在极不受宠的情况下给自己挣得一片还算中等水平的封地，那内里必然也是个厉害角色，此时并未被靳澜语气恐吓，而是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仿佛看待不成熟的小孩子一般看着靳澜。

        “靳女君说笑了，一个贼人…”

        “放屁！”靳澜此次扮演的就是个无赖纨绔，此时见她推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叫嚣道，“什么叫一个贼人？嗯？你申侯想要讨好王上多年！谁知道那贼人会不会就是你指示的！好让你在王上面前挣个面子！”

        这话可就不中听了，句句戳向申侯心里最介意的部分。

        甘明远在旁边看的瞠目。

        很好，从探讨到实战，在拉仇恨这件事上，靳澜从未败北。

        这张利嘴成功让申侯在极不情愿的状况下还是下了闭锁城门加紧巡逻的命令，尽管明眼人一看申侯的脸色就知道她是被胁迫的，奈何不论是申侯本人还是靳大女君，都是她们得罪不起的人。

        哦，周大强还以外来人的身份成为了调查“失窃案”的领头人员。

        这要是换一个开明的年代，靳澜这样的行径只怕会被民间的声音给骂死，再来上几个不怕死的言官，只怕靳澜连夜就会被煜王“下大狱”去，然而很明显，这就是一个王公贵族们再撒野也没人管得了的时代。

        虽然这么想很不对，但计划能顺利推进也挺爽的。

        封城并非长久之计，靳澜和申侯最终达成“女君协议”，封城三天，若是到时候还未找到贼人，那靳澜就必须带着她的队伍滚出川林。

        甘明远被留下来陪着申侯聊天，其实就是监视，申侯虽然极不乐意，但考虑到煜王的态度，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靳澜愿意为她的这份忍耐力打九十九分。

        如此时间有限的情况下，靳澜就不得不亲自上阵，好运用系统的便利来抓人。

        奈何两日下来，抓住的红名不是偷鸡摸狗之辈，就是敌国暗探，还有几个走私贩盐的小商贩儿，哦，以及一个闺女杀了人老爹顶了罪名的杀人犯。

        抓红名也是有好处的，最起码靳澜的积分蹭蹭蹭地往上涨，但最重要的红名却依旧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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