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七娘子

卷五，宿血得化七世生，巧缘不识梨骨殁

        玄一、玄七本该跟随师父风子墨住在清风殿，可铭玉道尊执意让玄七住在清玉殿。如此一来小七也不得不在铭玉道尊的眼皮子底下活动，时常受到严厉的训导，搞得小七每每都害怕见到铭玉道尊。

        中午饭堂里吃饭，玄一、玄七与新来的一个同他们差不多大小的小师姐君影还有三个师兄坐在一起。云霄门的饭堂里是大长桌，一般五六个师兄姊弟合吃三四道青菜。

        因铭玉道尊发过话，说玄七的一切皆与同门无异。所以上课学道修习剑法法术之类的小七都要亲力亲为，可她的体力精力可想而知肯定是最差的。

        “你要多吃，只有吃的饱饱的，身体才能变强壮，不会生病。”说着将四个碟子里的菜各夹了一大半放在小七的碗里，摞的比小七的头还要高。

        换做别人三位师兄早狼吞虎咽的洗劫一空。小七确实是瘦小病态的可怜，三位师兄皆夹了菜盘里余下的菜放在他们三人的碗里。

        边夹边说:“可要使劲吃，下午才有力气去上剑陌教灵的剑术课。”说完三人狂扒白米饭吃。

        玄一、君影吃的格外香，唯有玄七吃的少之又少，加上这段时日一直跟着各种学习修行。本来就瘦小的身躯更加疲惫病弱。

        玄七刚吃了两口，低咳了两声，眉间紧蹙在一起，似是病痛要发作

        “吃了这满满的一碗就不痛了。”玄一攥住小七握着梨花绣袋的小手，眼神异常坚定的对她说着。忽的一刻，那满满坚毅笃定的眼神令玄七失了一下神，她看着他毫无知觉的点了一下头，张口含下玄一夹过的一大口饭菜，随便咀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虽然尝不出什么味道，但肚子里有种满满的感觉令她心情大好，稍微忘却了点儿疼痛

        “这个好吃，玄一。”说着自己端起饭碗不停的吃起来。饱饱的吃过这顿饭之后小七的肚子被撑的鼓鼓的，可她却喜欢这种涨满的感觉，有种自己存在着的痕迹，偶尔还能稍微忘却一下病魔带来的疼痛。所以，这也给她养成了一个好吃的坏毛病。每每还没到饭点，小七总是第一个冲到饭堂把饭吃光光，再转战其他饭桌接着吃。所以各位师兄姊弟也都怕她，每次吃饭都跟争着投胎一样，火急火燎的赶紧吃。不然，如若不拦着玄七，她自个都能席卷一千人的饭桌

        这几日太清山出了件奇怪的事，摆放在大殿上的贡品皆被动过，不光如此连饭堂都被翻的不成样子，太清山夜晚是从不设防的，因有结界在，外部妖魔是怎么也进不来的，当然法力高强的自当另算，就算真的进来，结界皆有响应更有机关放置，所以若是外人，太清山岂会不知。所幸这次事件只涉及吃的方面，贡品、饭堂之类的东西，并无别样东西丢失，既不是外人，十有八九就是自己人。可谁又会动那些东西呢这个不需要多好的脑子，玄七也是头一个被想到的对象，没办法，只有不停的吃，满满的饱腹感才让她觉得自己在活着，在长大。

        矛头一下子指向玄七，她是百口莫辩，是她贪吃，但总不至于去偷吃老祖宗的贡品啊，再说了，一盅师兄也一直疼她，每每完不成修习也总是留饭给她，所以去偷吃，她犯不着的。

        玄一也帮着做腔，他整日和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师妹混在一起，别提有多高兴，他连玄七每日因疼痛皱过的眉头都一一记下，她哪里能再去偷吃，早被他发现了，还不得马上报告师父去。但也有一段时间是他不在的，那就是晚上，修习完之后小七是要回清玉殿休息的，所以，整个晚上她的去向，玄一是不知的。但又恰巧是晚上出的事。

        连铭玉道尊都出来作证，但大家看他越发哆嗦的手和佝偻的身躯又没大有什么可信服的。风子墨遂下令夜晚当有人来回巡视，大家六人一组来回当值

        今儿个傍晚玄七被铭玉道尊训导了一番，所以，晚饭时间就去的略晚了一些，饭堂里只有她和君影两人，玄一因自己迷上了画符描咒，自午休后就一直缠着磨青天师教他更多，说来也奇怪，太清山上人人都怕磨青天师那暴躁的脾气，倒竖的眉头和络腮胡还有满脸的横肉，唯有玄一，玄七整日在他身前身后转悠，有时候捞点好吃的贡品，有时候学一两招还未讲到的剑法，这不，今日玄一因修习的太投入以至于忘了时间，遂坐下来和磨青天师一齐享用了些果品，做是一顿晚饭，修道之人讲究的是心静道法，食物果腹温饱也算是修行的一种，像天师、铭玉道尊等得道真人只做是一日食几盏天露茶自是够用。太清山这么能吃的只有小七一人而已

        玄七询问了小师姐君影，原是药冥教灵有事喊她才晚来这里吃饭，两人遂坐在一起同吃。今日剩饭不多，压根做饭也不多，今日正是缘瓢之日。

        每每月初，云霄门都有规定，修持在家的道人皆要轮流下山去云游参访的。说这云游参访无非就是修道之人寻真问道，遍游仙山，将所学施展于天地间的大修为，门类众多，不提也罢。时间最短持续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吧，想来是走的远近的关系，还有甚者三年五载、十年八年的皆在外云游参访。

        吃过晚饭，小七因下午剑术课差点要了她的小命而累的不行，急急别过君影小师姐就回清玉殿休息。路过殿中，见铭玉道尊正在打坐修行，本想去问安，却又怕打扰他，因她着实累的厉害，随打算悄悄回自己屋中休息。刚蹑手蹑脚的走了两步，铭玉道尊唤住她，道:“玄七，你且过来，随道尊一起。”

        小七自是心中不乐意，但又拗不过道尊，随不情愿的走过去，在铭玉道尊身旁的蒲团上坐下，一齐打起坐来。

        静坐了半天，小七总是东倒西歪，一是她确实困的不行，二是她对打坐压根就静不下来。

        “你气长，也算通畅。”

        想必是瞌睡虫般的自己打扰到铭玉道尊清修，被他突的这样一说，她到精神百倍的冒出一股虚汗，静静立在那里不敢喘粗气。

        “唯心神老不安，你且听道尊言，去了心魔，放下病痛，好好修持静坐一番。”

        玄七听铭玉道尊这么一说，心里自愧不如，渐渐的把头放下来，她来太清山已经有三个多月了，病痛没少犯，想当初来太清山时满满的梨花绣袋，如今却也空了。风风也再没送过一次丹丸，会不会已经不顾她的死活了呢还是他出了什么事情

        那次发作最厉害，还是师祖们用他们的真气护她少蜕了三层皮。其间倒是青帝爷爷来过一次，将已瘦成薄纸般的她重新凝了好多花瓣在身上，那一夜她自己都把自己吓傻了，隔天门中的师兄姊弟们纷纷跟她打招呼皆是一个口吻，“小七啊，别再贪吃了，你看胖成了一个球，还如何拎得起剑”所以，也有好些的师兄姊弟们当着她的面喊她球球，她到不以为意，一个称谓而已嘛，只是才不到半月的时间又瘦成了小枯柴，只是怕吓到他们，可她那些师兄姊弟们又寻思，是不是喊她球球又不高兴，小丫头背地里偷偷减肥，随也就叫了一阵不叫了。

        玄七是难稳心神，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呆坐着，困意全消

        同铭玉道尊静坐了片刻，殿外承嘉师兄打扰，说是出了大事，急急的将铭玉道尊请到了清风殿去议事。本想着玄七这就解脱了，好好去睡一觉，没承想铭玉道尊临走之前吩咐她抄完一遍古道经方可去睡。

        “道尊，小七习字一直不会。”玄七抗议的向着铭玉道尊和师兄远去的背影喊着，可无人回应她，就见两人急匆匆的出了殿门，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吧。

        抗议无用，铭玉道尊对她又是一向的严厉，若今晚抄不出来这一本的古道经，恐是又要受别的罚。自己叹了口气，撇了撇嘴，不情愿的走到桌前，研墨抄写起来，口中亦念念有词

        星星不知何时爬上树梢，依附在院里的一棵千年松柏上，像挂满了灯笼，星光游离。玄七悄然盯着那些星星发了一会儿呆，自己抄写经书不知不觉已是深夜。道尊还未回来，可能真是发生了要紧的事。她随手翻了翻还有一半多的经书，又一下子泄了气，看着星星就不觉得困了，可是肚子空空的，觉得饿的厉害。其实她哪里那么神通广大，平常食物哪里能养她的身续她的命，所以吃不吃都是一样的。可既然她活在这个世上，怎么能不吃饭呢，她不光要吃，还要吃好多，只有那些常人说之果腹的食物吃下肚去，才能结结实实的填满她的空虚、空缺，只要是有那种感觉的，管它心里还是身体上的，统统吃起来

        眼见经书还早，道尊又不回来，自己肚子又饿，当下决定先找点儿吃的再抄写。巡视了屋里一周，唯旁几上放了两个小果子，二话没说，饿狼扑食般上前两口吃下肚去，给祖师爷爷的贡品她又不敢吃，可那两个小果子根本连个毛都不如，反而令她饿的一发不可收拾，急需想要吃更多的东西来填满她身体里那个无底洞

        玄七打算乘着星光抹黑去饭堂搜寻点儿吃的，可刚走到一半路程前面冒出一团阴影吓的她赶紧往旁边草丛里一躲，心里暗自祈祷，不会是遇上了前些天的那个奇事了吧。师兄们夜夜巡视都遇不上，偏偏她第一次出来找吃的到让她碰上了怎么办，她的法术、剑术根本就是一塌糊涂，别说伤人，自己都不被自己伤到那就万幸了。正把所有的师祖、师尊、师父统统在心里请了一遍之后，那团黑影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道:“小七，你怎么在这里。”

        吓得瘫掉的小七一听是玄一的声音，立马整个人都跳到他身上，原是一场虚惊。玄一随磨青天师回清风殿议事，向铭玉道尊打听玄七是否睡下，道尊说她正在抄写古经书，议事到了一半，玄一寻了个空隙出来找玄七，觉得她会饿就去饭堂给她找了点儿吃的，想着一并带去。就在刚才忽见一个影子跑到草丛里，就上来瞧了瞧，倒是玄七窝在里面。

        “还是玄一最好了。”说着从玄一的手里接过吃的，不停的往嘴里狂塞起来。

        “慢点，慢点。”玄一笑笑，两人肩并肩的走去清玉殿的方向。

        一路上，两人吃吃笑笑。玄七随口问了句师祖、师尊、师父他们现在了还在议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玄一也道是自己顺耳听了那么几句，也不明确，好像是魔界与天界在南蛮大荒狱界挑起了战事，伤亡挺严重的，师父他们正在商量对策。

        玄七不语，本来她对这些也不甚知晓，但觉几位师祖、师尊还有师父这么晚了还在商议确实是很大的事，自己都顾不得随也不多想其它，眼下还是填饱肚子是她首要的要紧事。复又说说笑笑，踏着青石路，伴着星光而去

        忽的一阵疾风飘过，玄一下意识的将宽袖道袍护住玄七，待风过之后，小七再去吃手里捏住的那个小青团，咦不见了

        “许是你吃了吧”玄一好笑的打趣玄七。

        玄七砸吧了砸吧嘴，非常肯定的说:“我没有吃，没有吃。”

        “好好好，你没吃，许是刚才那风来的急，掉在地上了吧。没事，你再吃一个。”

        玄七偏头想了想，是掉在地上了么接着就要伏在地上寻找。忙被玄一拉住，掉在地上的就脏了，还捡起来做什么

        小七可不管，要不是硬被玄一拉住，真可就捡起来吃下肚去

        又拿出一个，刚要吃，一阵疾风吹来，来不及躲闪，只能窝到玄一的宽袖里去，待风停了，小青团又不见了

        “咦”现在换做玄一惊讶了

        “是吧，我说的是吧。真的不见了，不是小七吃了。”

        玄一当即蹲下身来，仔细摸了摸周围地上，没见有，心里咯噔了一下。对着小七比了个手势，玄七一时还没明白过来，待玄一比划完方才恍然大悟，笑嘻嘻的又从包裹里掏出一个小青团，故意捏在头顶上方，离着自己远远的。

        果真如玄一料想，徐徐的一阵风在慢慢的涌来，快要靠近青团的时候，又急促起来，玄七的手在风中摇晃，因她这次心里设防，所以也就把青团捏的死死的，她的确感觉到了一股异常的力量在掰她的手

        “玄一，你快点儿，我快坚持不住了。”说时迟那时快，正当玄七坚持不住撒手片刻间，玄一掏出今日刚学的符咒，一把贴紧那股子风，口中大念:“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快显身。”

        黑夜中，两个人看不真切，因玄一道行浅，但也总归是令那风中之物狂甩了一个类似于鱼尾的东西，扑腾在玄一手上，竟是把那符咒给扇掉了，乘着风欲逃去

        “妖怪休跑。”玄一自入山以来还没见过妖魔鬼怪，整日里听各位教灵、师祖们说，早说的他手心里痒痒，这次师兄们下山修持云游，他还想一并跟着去，降妖除魔呢。如今没承想这妖魔到自己送上门来，他那肯罢休，直直的追了上去

        边追还边回头告诉玄七，让她赶紧去找师父。

        小七当下就直直朝清风殿的方向跑去，可又一琢磨，这个妖怪只是拿了她两个青团，若这妖怪真是前些日子来滋事的，那它应该也不是坏妖怪，这么一想又怕玄一伤了那妖怪，再惊动了师父们更是没了那妖怪的活路。

        如此一想又急急的回转头，小声喊道:“玄一，你等等我。”

        玄七跟着玄一追到了后山，要说上来太清山前她哪里有这样的体力，动一动那浑身的花瓣都要抖落不止，如今每隔七日，师祖们都要给她过度一些真气，她现在的体力才算是好了丁点，大半夜的爬个后山，整条命没要了去，诚诚然只剩了两三分

        玄一终是将那妖怪追上，与它隔空打斗起来。玄七自是啥也不会，抱紧了一团吃的，窝在草丛里观战，偶尔还冒出几句，嘱咐玄一小心，告诫那妖怪当心

        玄一与那妖怪纠缠了半天，无奈道行浅，所学的各种符咒要不不管用，要不只管一点儿小用，想要用符咒是擒拿不住它了。他还未满弱冠年龄也无佩剑，只得拿出了自己从小到大佩戴的小桃木剑，来回的朝它比划了几下，累的小小的玄一满头大汗，眼见招式都不稳了，胡乱的挥舞起来。再瞧那股子风，也不似先前那般有体力，团团的化作了一朵小紫云，就在玄一上空盘旋着，不动

        眼见如此，玄七蹑手蹑脚的上前，捡起刚才混战时掉落在她眼前不远的一个符咒，忙跑过去递于玄一，玄一一看符咒，顿时来了气力，口中大喊:“急急如律令，束”说着将那符咒扔上半空，正贴在那团小紫云上，一个束缚咒在手，将那团小紫云往下拉了拉，玄一眼疾手快将那小桃木剑直直向那团紫云刺去，伴随“啊”的一声惨叫，紫云散去，一条金红的锦鲤掉落下来

        顿时草木皆摇，风声四起，仿佛黑暗中触动了某些东西，吓的小七往玄一身后躲了躲。

        小锦鲤奄奄一息，在草地上翻腾，它身上还留着血。玄一又怪小七跟来，说万一很危险出事了怎么办。

        玄七也没管他，想要伸手去触碰那条鱼，鱼精么被玄一拉住，说，这就收了交给师父。可玄七不依，说它应该不坏，求着玄一不要把它抓了交给师父

        玄一向来是对小七的要求有求必应，既然玄七一个劲儿的不要交给师父，那就不要交好了。不过这次抓妖，到是满足了他小小的心愿，回去之后可要勤加修习才是，要不危险来了，他都保护不了小七。

        “没事的，玄一。”小七伸手想要触碰那条鱼，玄一止住，将腰间布囊里的一小瓶药拿出来递与她。小七拿过药瓶，将药粉倒在丝帕上替那鱼精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

        那鱼精痛的直在玄一玄七的手里挣扎，不过过了一会儿就老老实实的窝在玄一的衣服里，任由他们带着要去到水边将它放生

        折腾了半天，小七饿的不行，随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青团塞在嘴里，两下三下咽了下去。又摸了一个给玄一吃了，刚要再往自己嘴里填的时候，目光及处，那条鱼精瞪着圆鼓鼓的眼睛，张着大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要吃么”还没等小七说完，那条鱼精蹭的一下伸出头去将青团一嘴含住咽下肚去。紧紧实实吓住了玄一和玄七，愣住半天没回过神来

        半天，小七哈哈大笑起来，问道:“还要吃么”说着又掏出一个，小鱼精二话没说又一口含了去，如此真是好玩

        “玄一，它可真是条饿鱼精。”小七好笑的说着

        玄一看她在喂小鱼的间隙还不忘塞进自己嘴里一个，调笑道:“你不也是嘛。”

        小七假装不高兴，将口袋里最后一个青团塞进那鱼精的嘴里，只见鱼精打了个饱嗝，幻出一团雾气，一股子青团味，呛住了玄一和玄七，两人掩鼻咳嗽了几声。

        忽见小鱼精变成了一个比他们高大比师父要小的妖邪美少年。

        玄一急忙将玄七护在身后，说道:“妖怪就是妖怪，变化多端。我们刚才救过你，你可不要害我们。否则师父会饶不了你的。”

        “你们救了我”那美美的少年，挑了挑墨紫色的眼眸，说道:“可也是你们伤了小爷。”

        “是你偷吃我师妹青团在先。”玄七已经完全被吓到，躲在玄一的身后直打哆嗦。偷偷瞄了那俊少年一眼，心想，早知就不救了，直接告诉了师父去，现在看它幻成这个摄人心魄的样子，觉得悔不当初，紧紧的攥住了玄一的袖子

        “算了，算了，小爷没那么多道理要跟你们讲。”说着眼珠来回瞅着玄一和他身后藏的好好的玄七，道:“小爷，饿了，最好乖乖过来，给小爷吃了。”

        一听妖怪要吃了他们，小七吓的一下子哭了。

        “臭鱼精，你敢动我师妹一根头发，我就剐了你的鱼鳞，熬汤喝。”说着举起了桃木剑，护住小七。

        “哼，小道士，脾气还不小，你打得过小爷么”说着向前一步，却跌倒在地。完全忘了自己刚才受过伤。这小鱼精眼珠滴溜溜转，觉得现在的局势不利于自己，忙改口道:“两位小道童真是好心人，我刚才跟你们开玩笑的。我怎么能吃了我的小恩人呢。”

        玄一、玄七不语，他刚才的感觉真的会像是吃了他们俩

        “我只是太饿了。出来找点儿吃的而已，我是好妖精的。不信，你们闻闻，小爷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人呢。”说着就张大了嘴巴让他们瞧，让他们闻。

        他们两个哪敢啊，处处躲着他

        “那我且问你，这段时间是你去偷吃的贡品”

        “我也是饿了么。奶奶已经好久没来给我送吃的了。”

        “你还有奶奶啊”小七探出个头，问完赶紧又缩了回去。

        “太清山从来没有妖魔的，你怎么会在太清山”

        “是么”小鱼精不信服他的话，凝神仔细的嗅着，半响，笑的妖娆道:“怎么会没有妖魔呢两位不就是。”

        玄一、玄七一惊，不再言语

        “那个脾气古怪的老道还偶尔来给我送点儿吃的。”

        听他这么一说，玄一和玄七更摸不着头脑了，脾气古怪的老道，意思是师祖他们养的么

        “呀!”玄一和玄七正凝思，被他这冷不丁的一声倒吓的打了个寒颤，两人一不留心小七就被那小鱼精给拎了出来。

        吓的玄一忙让那小鱼精放了玄七，不然饶不了他。

        “你不要说话。”小鱼精扭头朝玄一恶狠狠的来了一句，吓住了玄一

        “娘子。你是我的娘子啊。”

        “那是我师妹，不是你娘子，你这个疯鱼精，红毛小妖，快放了我师妹，要不我对你可就不客气了。”

        “娘子，你就是我娘子。我不管，以后你去哪里，小爷就跟你去哪里。”说着作委屈状，有种好不容易找到她的感觉

        小七也在想，这个鱼精阴晴不定、满口胡言、疯疯癫癫的模样，如若不把它交给师父的话，着实远离他比较好一点儿。

        “好不好啊，娘子。”说着整个身子都依偎在她手臂间摇晃，明明他大她两个，这么一个大物撒起娇来，像个小孩子一样

        “撒开我的手。”

        小鱼精立马撒开

        “”她没想小鱼精竟然如此听话。

        “离我们远点儿。”

        小鱼精离开他们一步

        “再远点儿。”

        小鱼精又离开他们一步

        “再再再远点儿。”

        小鱼精又离开他们好远

        小七见那鱼精离他们有一段距离了，马上拉起玄一的手就要跑:“玄一，我们快点儿跑。”

        跑了几步后，小七停住了，回过头去，见那妖娆轻佻的小鱼精还呆在原地，一脸被遗忘的可怜模样盯着他们看。

        “小七，我们走吧。”玄一欲拉住玄七不要让她回去，可玄七放开他的手，一步步的朝小鱼精走去，那副模样，她也曾那么张望过一个人

        “我就知道娘子不会丢下我。”一把将小七抱在怀里。

        玄一急急跟上来，说道:“赶紧放开，那是我师妹，不是你娘子。”

        “恩，我叫玄七，你也可以跟大家一样叫我小七。”

        “小七娘子。”

        好吧，两人都很无语，就由着他叫。闹了大半夜，天也蒙蒙亮起来，不知道师父他们发现他俩没在门中会怎样，两人当下决定赶紧回去，毕竟她的经书还没抄完呢，这次可完蛋了

        “把我也带上吧。小七娘子。”

        “不行的，你是妖精，我的师兄们各个都会法术，比玄一高强多了，你去了会没命的。”

        “那好吧。那你会来看我么”

        这个嘛，玄七看看玄一，想要征求玄一的同意，道:“你不是没得吃，不要再去门中找吃的了，我们两个得空就会来这后山给你送吃的，好不好”

        “恩，谢谢，玄一。”

        天呐，没来由的，一个鱼精对他说谢谢，玄一一下子脸涨的通红

        “好吧，就这样，我们真的该回去了。”玄七督促着，将小鱼精攀住她的手放开。

        走了两步，又像是记起了什么，问道:“你也应该有名字吧你叫什么呢”

        “以前家里人都叫我糖糖。”

        “好的，糖糖，赶紧躲起来去吧，千万不要被发现了。我们会再来的。”说话间已经跑远了

        糖糖有点儿失神，喃喃自语着，恩，是呢，小七娘子

        水潭里，疲惫不堪的糖糖一头栽了进去，化作一条小锦鲤静静躺在潭底。水面上不知何时浮游了一条紫色的小蛇，将那潭面上飘着的一方丝帕带入潭底，盖在了小锦鲤的身上

        “你又出去乱跑，出事了可怎么办”

        “没事的。”

        “没事，还说没事，都受伤了。血流在哪里了千万不能让他们探知到你的气味，知道你在这儿就完了。”

        “十六兽。”

        “怎么，疼么”

        “十六兽，我好像见到了我娘亲。”

        “又瞎说，小鱼儿主人已经不在了，她让我照顾好你，如今你又这般，我十六有愧啊。”

        “娘亲，真的不在了么”

        “好了，不要多想了，睡一会儿吧。”

        “对了，傍晚时分，磨青天师送来一个簪子，让你好生佩戴着，说能隐你气味，护你周全。”说着递与他

        “这簪子，我娘亲带过的。”

        十六兽盘于洞口，身粗如箩，向着蒙蒙亮的夜空，呼啸而出了十六口，顿时天空大变，电闪雷鸣之际，大雨倾盆而下

        袭地的大雨下了八天，又化作绵绵小雨，飘了八天，所有的血迹气味就让绵绵无尽的雨水将它们统统带入泥土的最深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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