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一条咸鱼（18）

马春花知道那个学生在直播，故意扯着嗓子高声宣布：“你们都被骗了，杨九九勾引良家妇女，还打人家的老公。他成天都和小偷混混在一起，你们看到的乖巧都是装出来的。不信你们去查，他在公安局可有不少案底呢。”

        话音刚落，直播间内一片哗然。

        有人相信，有人不信。

        还有人持中立态度，不嫌事大的网友竟然还建议博主直接找杨九九当场对峙。

        原本只有十几个、百十个的直播间，瞬间涌进来不少闻风而来的网友。

        好巧不巧，在直播的镜头中，九九凉皮摊收摊了。有人顺势评论说杨九九伪装被撕开，一溜烟跑路了。

        然而事实却是另外一回事，杨九九之所以很快收摊，是因为他完全是按照工作日备的料，压根没想到会有那么多学生来支持他的生意。没过一会儿凉皮和粥都卖光了，他对每一个顾客都很认真地说了一句“谢谢”。

        谁也想不到，当杨九九推着车子离开后，马春花的一句话借着网络直播让这件事出现了反转。

        自古以来，哪怕子虚乌有的传闻，都是打击对手的高招。尤其涉及到感情这种隐私，向来都是最难证明的。

        只要搞臭了杨九九，相关部门就会撤销九九凉皮的摊位。马春花很清楚，这样的传闻对自己才是最有利的。

        急于完成kpi的营销号都在实时跟踪报道，有些自带批判，有些则表示自己不站队，静观其变。

        网友更是集体化身福尔摩斯，敲着键盘指点江山。

        有人站队马春花，说她一个人带孩子很不容易，说杨九九之所以能以一打三，完全就是因为本身就是混混，身手都是在实战中锻炼出来的。

        有人站队杨九九，说既然有案底就应该有警察公布事实，他们疯狂相关官方账号，在线催促事件通报的公告。

        很快，这件事的舆论就变了味，几乎很少有人将关注点放在率先动手的马春花身上。

        大家讨论的重点反而变成了声讨社会人渣，而杨九九在一夜之间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他们不关注事件本身，不在乎真假，网络喷子一旦出击，所到之处几乎是寸草不生。

        杨九九顶着“中二少年”的账号在微博上冲浪，发现网友的激进评论恨不得立刻送他投胎。

        他一边看一边附送一卡车的社会语录，他后悔了，早知道有人在现场直播，他绝对主动出镜阐述真相。

        系统离开的第二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关键时刻，系统竟然临阵逃脱，咸鱼只剩步步惊心。

        杨九九啧啧嘴，笃定以后要在服务评价上划掉一个星星。

        然而，网络的力量超出了杨九九的想象。

        第二天，他们家商店就被人贴上了大字报，全是“骗子”、“人渣”、“去死”这样的词。

        杨九九的电话号码甚至也被人曝光在网络上，不停有人打来电话辱骂。还有人发来短信，扬言要为民除害，伸张正义。

        杨平和莉莉的电话同样被亲朋好友打爆，为了安全着想，他们勒令杨九九今日宅家，不准他去商店，也不准他去出摊。

        这个事情显然已经变得不可控，键盘侠已经在网络上给杨九九判了刑。偏执狂身披着正义的外衣，实施他们所谓的“惩戒”。

        之前和莉莉闹掰的刘阿姨瞬间满血复活，拽着她的小团队变身行走的大喇叭，只要你踏进小区大门一步，保证空气里都是瓜田之味。

        虽然这不是杨九九第一次被冤枉，但这却是他第一次经历网络暴力。

        人身攻击和恶意诋毁近乎疯狂，沉入海底的无力感一度让人无法呼吸。

        莉莉掉眼泪，杨平皱眉头，杨九九盯着那些评论心灰意冷。

        “杨九九小学5年级就因为打架转学了，像他这样的蛀虫就应该早早打死，为民除害。”

        “那张脸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人渣就应该待在垃圾桶，为什么要出来污染环境？”

        ……

        李宇气不过，打来电话支招，“他们都是污蔑，诽谤，得赶紧想办法证明你的清白。”

        “没用的，”杨九九苦笑，“以前我被人冤枉，最后反倒是我挨打赔钱，这样的亏我吃得太多了。”

        “那不行！”李宇火冒三丈，“不能让疯子在这个世界横行！”

        杨九九沉吟不语，曾经面对不公，他用尽全力反抗过，可最后他又得到了什么？

        要不要发个澄清微博？

        要不要把大家质疑的问题都解释清楚？

        如今面对这种量级的网暴，他还有必要以卵击石吗？

        ……

        始终盯着数据变化的测算师眼睛都直了，整个心愿管理局都在关注咸鱼提速的后续发展。

        负责杨九九的系统如临大敌，眼下已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键时刻。

        杨九九，你可以沮丧，可以惊慌。

        但也请你相信，人不可能一直都在走霉运。

        眼下是静待黎明的黑暗，远方是峰回路转的诗与远方。

        冷静点，千万别掉链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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