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你真的不来点零食吗？”

        木原树里再一次友好地询问着一座之外的蓝发少年，获得否认的回答之后，她将一大袋零食搁在脚边，随手捞起一小包水果味的棉花糖。

        味蕾告诉她，异世界的棉花糖与原本世界的并无多大的差异，外层是相似的绵密软糯的口感，一口咬下去，夹心间迸出的也同样是黏腻酸甜的草莓酱汁。

        嘬一口冰镇可乐，嚼一颗棉花糖，糖分的充分补充让木原心情愉悦了起来。数分钟后，她又拆了一颗水果糖含在嘴里。

        昆默不作声地看着那百分之八十都是甜食的袋子，又瞧了瞧她丝毫不掩饰的愉悦神情，隐约只感到后槽牙那么有一丝的酸疼。

        “你不觉得太甜了吗？”

        他很少吃这种甜得发腻的食物，饮品也更倾向于微涩的红茶或是清苦的咖啡，偶尔才会喝喝汽水换个口味，就像现在。

        “还好吧。”木原树里回答，“我比较喜欢吃甜的东西。”

        她稍稍眯起眼，“多补充糖分可以让头脑保持清醒，而且吃甜食会让我快乐。”

        前者只是托词，后者才是原因。

        她还呆在研究所的时候，蛋白质，糖分，脂肪，维生素等物质的摄取量都是根据实验量身定制的，不是自由地随心而定。每天的食物，也大多是肉，蔬菜，米饭，营养剂之类的来回置换，由于食谱过分健康，导致她几乎没有机会接触这种高热量高糖分的“垃圾”食品。小时候唯一吃到的几颗橘子硬糖，还是她偷偷背着研究员，硬缠着一方通行低声下气求了好久才拿到的。

        大概是那时的执念已深，以至于木原树里离开研究所后愈发热爱甜食。于她而言，吃甜食时，大脑分泌多巴胺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条件反射。

        “这样。”

        昆小幅度地耸肩，止住话语，没有兴趣再追问这类无聊的个人喜好问题。他站起身，将手中空空的纸杯慢慢压瘪，丢入了纸篓中。他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悠扬，邀请道，“该差不多回训练场了，一起走？”

        “行吧。”

        木原的可乐瓶和包装袋也被塞进了垃圾桶，她拎起那一袋子食物，从位置上站起，“我也休息好了。”

        ——

        等他们一前一后回到训练场时，木原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哈驰和第二十五夜。

        木原树里带着零食蹭到了安德罗西那里，身着宽松款式运动服的她毫无压力地抱腿坐下，占据了这个绝佳角度的观赏位置，“他们怎么打起来啦？”

        “你溜了之后，他们就闲得慌呗。”

        “一开始他们想和阿娜克打，阿娜克嫌烦不想打了就干脆跑回房间休息，实在没人就他们俩凑活凑活咯。”

        安德罗西从零食袋子里挑了奶油蛋糕味的夹心饼干，拆开，尝了口之后硬生生皱起眉，无比嫌弃地说，“噫，诡异的味道，还难吃。”

        “这个。”

        木原树里递了包海盐味的给她，顺便也拎了块她手里的饼干，那甜到诡异，塑化剂般的味道让她的动作和语言难得与某娇气公主一致了起来，“噫，难吃。”

        公主扬了扬下巴，“我就说吧。”

        她的目光却没有离开训练场正在对歭的二人。

        事实证明，第二十五夜的天赋令人惊叹，即使他对此完全没有意识。比起对木原树里的“天才”这类直率赤裸的评价，他身边的人更愿意给他贴上“未来可期”的标签。

        “未来可期是未来可期，可他经验还是太少了。”安德罗西嚼着饼干，简短地点评道，“刚刚那击就应该躲开，然后再从死角去攻击对方。”

        第二十五夜是直直地迎上去，试图用神水打断对手飞舞的刀风，阻碍哈驰的运刀轨迹。可惜的是，他神水的质与量依旧都不足，只得被踉跄地击退了好几步。

        “那是你这种老油条。”

        一路看着第二十五夜的飞速成长，作为他半个“老师”的木原树里莫名得骄傲了起来，“才这么短时间，神水可以用的这么熟练，他已经很厉害了好不好？”

        刚刚夜的那几击神水，快，准，光明磊落但是角度刁钻，颇有她的风范。

        “对对对，他好棒棒啊。”

        安德罗西差点翻了个白眼，不过为了维持淑女形象，忍耐住了。她敷衍了一句，转而跳开了话题，“不过那个武士小帅哥也很强哦。”

        她不自觉地撩了撩碎发，拍拍双手将饼干碎屑抖落，双眼紧盯着训练场中央。

        啊，而且他长得还帅，左眼下的泪痣真是诱人。

        木原啃着饼干瞧了会儿，赞同道，“的确很强。”

        几回合的热身过后，这位武士小哥状态火热起来，他双目直视前方，但身侧，背后也如同长了眼睛一般，能够准确地预测出了第二十五夜操控神水的每一击，进而挥刀，格挡，进攻，一帧帧的动作都仿若经过千锤百炼，精准却又不失融会贯通的变化。

        “他刚刚那几下子，可不是光有天赋能练出来的。”

        木原已经能够想象出他掌中厚实的老茧，那微微变形的指节，还有挥刀千下万下后汗流浃背的身影。

        “废话。”

        安德罗西懒懒地绕着发，“哈驰好像每天都会早起晨练，在阳台那里挥刀。”

        有天赋的同时，这种自律的努力尤其可贵。

        有道言，天赋决定潜能的上限，努力则是决定一个人的能力能否无限趋于上限。总有人钦佩才能天资卓越者，殊不知努力本身就是一种极致的天赋。

        第二十五夜同样勤奋，可这不代表他短短十几天就能够超越他人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汗水。

        木原能看到了黑发的武士小哥又向前冲去，身形流畅，脚步迅捷，挥刀的力度克制且弧度完美，那是日复一日枯燥练习的结晶。

        他双手持刀，高高跃起。

        第二十五夜将团状的神水化为屏障展在身前，不躲不闪，直迎着利刃。

        木原树里闭上眼咬下了一口海盐苏打，能感受到的“咔嚓咔嚓”的咀嚼声，混杂着场上吱呀作响的步伐摩擦，旁观者们抑制的呼吸声，全都细细碎碎地滚落至她的耳膜上。

        睁眼，只见反着白光的刀刃，它克制地擦过一人的颈侧。

        一击毕。

        哈驰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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