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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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里女子很快走的一干二净,不是因为裴先生不说书了,毕竟他说书的功力确实不怎么样不说,而且翻来覆去也就《将军谱》、《闺阁夜宿》、《家丑户对》这么三场话本还算说的顺畅。至于软糯嗓音,在江南那边或许会很受喜爱,在秋州这边那是走在大街上都不好意思跟熟人打招呼的。客栈不接闲客,这是东家定下的规矩,杨郴每天驱散这些痴情女子费心费力,便是心爱女子跟他开口求情,杨郴再去掌柜那里撒泼打滚都不好使。
楼上走下来东家的那位贵客,杨郴这些年穿堂跑腿攒下来不少眼力见,加上那人穿着气度就知道不是个该赶出去的主。
杨郴凑上前舔着脸跟贵客说了些客套话,对方默然点头看向裴先生。杨郴没有多做打扰,去了角落里硬着头皮跟虞言讲客栈规矩。别看这位爷之前在他这里没讨到好脸色,可其实从虞言走出客栈骑上雪白云间俊的时候开始,杨郴就打定主意日后要是再见一定要好好跟他赔个不是。
在塞北当兵的是半个蛮子,毕竟一场齐佳北奔送去了不少文人。秋州的兵那就不一样,有人说是因为秋州曾经出了个云萝王,他要求辖内百姓对官僚一概以爷相称,譬如当兵的就是军爷,当官的就是官老爷,侯爷王爷之类的称呼更是因那云萝王而起。
但是秋州人如今对当官的只用官职相称,王侯也是如此,唯有对当兵的高看一眼,便是个小卒子也当的军爷这个称谓。
“不必赶人,这两位都是客人。杨郴,店里油盐都少了些,腿脚勤快,嘴也伶俐点。”裴先生淡淡提醒杨郴离开,后者心领神会,朝着虞言一抱拳爽朗笑道:“这位军爷,先前对不住,杨郴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你别看咱这铺子不大,可生意好的很,油盐用的忒快。这不,又要怠慢你了,先道一声对不住,此后花销记在我头上就行。”
虞言勉强挤出笑意,这两个时辰发生的事情有些多,叫这位为求粮而谋且动的将军有些迷糊:“不打紧。谢过小二哥美意,不过当下不饿,也就斗胆讨杯茶水了。”
杨郴笑呵呵的回应道:“有什么打紧,好茶咱这儿有的是。”
离了客栈,杨郴笑意更浓。
客栈里好茶确实不少,东家有收集茶叶的癖好。往往不是一些姓名罕见的,而是大名天下皆知,却往往难买到真品的真品。不过可惜咯,好茶叶要被糟蹋了,裴先生除了一副出尘面孔,其余的事情那是真都一窍不通。
于是客栈里就只剩在二楼神游九天的兰子兮,齐珉之与裴先生神色古怪遥遥对峙,虞言坐在角落里一语不发。
齐珉之率先开口挤眉问道:“长乐府裴长袖?”
很少有人知道名讳的裴先生淡淡点头,伸手指向门口,摆明了是要赶人。
齐珉之以眼神示意虞言不急,转身朝门外走去,一只脚踩在门槛上笑容欠奉的说道:“我要是你,肯定忍不住出剑。”
裴先生闻言一挑眉头,客栈里二十余只筷子居然发出铮铮剑鸣,随后夹山镇的街道上就又出现了古怪一幕,一个穿着打扮极富书生气的男子在大街上又蹦又跳,四下挪移之际大袖翻飞,博得了一派叫好声。
虞言皱起眉头问道:“你也是那什么仙人?”
裴长袖摇摇头,抬起手露出袖中青葱五指,指缝间有一条条昏黄丝弦,而随着裴长袖五指拨弄丝弦之际,客栈中一些譬如算盘铜钱的小物件开始律动,显然是一位手段极其高明的武夫。
弹指间取头颅,只余五韵余音,这手段虞言依稀间记得在哪里听说过。
裴长袖面无表情道出真相:“岭南虞家,既然在敛州扎根,觉着熟悉也正常。我叫裴长袖,敛王世子,就是那个勾结北羌蛮夷,被抄了满门的叛国贼。不管你信不信,当年我与北羌蛮夷并无勾结,只是有一至交好友,是北羌人士,极富才华,善在踱步间赋歌,叫洛桑班丹,你应该不认识他。而敛王府之所以受到如此对待,其实只是因为我们挡了王坪的路,与你如今处境颇为相似。”
虞言习惯性想要去揉捏眉心,刚刚抬起手就又放下,忍不住冷声问道:“你和我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裴长袖趁着两人言语之际取出一套茶具,放在客栈里供客人取暖的小火炉上煮茶,姿态极其风雅,只是有些东西没放进去。
等到小茶壶开始冒出白雾,裴长袖这才擦擦并不存在眉间汗水,难得有了些笑意柔声说道:“大可不必如此戒备,楼上那位,门外那位,我真要杀起来,不难。与你说这些,是要告诉你,皇帝大病南愈,行将就木,丰安王调兵威慑北羌,其实是做给中原人去看。你扪心自问,若是他挥师南下,你会如何做?”
虞言不假思索正色沉声说道:“会竭力阻拦。大好男儿手中兵刃,朝向自家人,算是怎么一回事。可你要说丰安王会如此行事,我不信。”
裴长袖点点头,笑意更浓,忍不住揭开茶壶盖,这才发现自己没放茶叶。这位面容冠绝天下的说书先生神情窘迫,几次打量虞言,对方死死盯着自己,于是就朝着门外一指:“皇帝陛下!”
虞言略作狐疑,转过头看向门外,又猛的回头看向裴长袖,后者竟然崩断一根丝弦,径直打向虞言面门。虞言迅速后掠,作势就要拔剑,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位说书先生之所以这么做,居然只是为了把茶叶偷偷放进茶壶里。
虞言摆摆手,没好气的说道:“品不来茶,就是个客气说法。”
裴长袖脸皮恁厚,不红不变,神情落寞长吁短叹道:“文人饮茶,那就是高山流水,雅致风景最是妙,可惜了,我煮的这一壶好茶。”
虞言彻底没了一点脾气,无力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裴长袖幽怨的白了他一眼,也不管茶叶才刚放进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开水,放在嘴边小口小口抿下,神情自得:“你师傅谢公路死了,因为皇帝要筑城,满朝堂的软骨头屁都不敢放一个,只有他冒死直谏,下场可不就是个三尺白绫。现在皇帝想办法作妖呢,要铸一尊圣人像,为了所谓圣人气象,要直接把老爷子给放进金身里。早年我欠东家一个救命之恩,东家又不要我回报,只说要我在你身上还回去。所以你看,我告诉你这些,咱们就两清了行不行?”
虞言本就冷冰冰的脸瞬间黑了下去,这个东家又是哪一个?
七拐八绕,虞言猛然想起塞马关,懊恼不已,不再留下听胡言乱语,站起身就要快步离去。
到了门口,从房梁上悬下来一颗毛绒绒的脑袋,用尾巴缠绕在横木上,对虞言抱之冷笑。
虞言拔剑出鞘,之前有诸多怪异的长剑毫无异常,只是泛着冷冽寒光。
嘴唇已经被烫伤的裴长袖悄悄换个坐姿,神态仍旧风流无比,捏起一只终于有了些存在感的雅致茶杯,无奈说道:“这可不是我要拦你,是楼上有人不叫你走。刚才那些话你不也听见了,就在你脑袋上,应该听的一清二楚吧。我和那些仙人不沾边,跟你一样,就是觉得他们是一群失心疯。我刚才说的很明白了,敛王府惹了皇帝不顺心,随便找了个名堂就给抄家了。东家那会儿救了我一命,把我放在这里避风头。毕竟天底下只有丰安王敢把皇帝伸出的手给打回去,真正是卧榻之侧不容他人一丝动静。要不这样吧,楼上那人祸国殃民,留着肯定是祸害。恰好我这身功夫对付他正合适,要不我就打杀了他,你就当不知道这里的事,继续求你的粮,打这以后咱们瓜葛,行不?”
裴长袖觉得自己已经够诚心诚意了,没想到虞言那股悍不畏死的精神气上来了,一剑径直刺向拦路猴头,身后有破空声,打在长剑侧方发出一阵金石碰撞声,打的虞言虎口开裂,内伤再起,双目充血,仍是执意要一剑刺向猴头。
裴长袖有心阻止,却又忽然觉得这人死了算了,以后再偿还东家人情就是。阻拦京城铸金身,虽然风险很大,而且不一定能成功,说不定还要叫敛王一脉彻底断绝。
正当虞言一剑要刺进毫无神通庇体的猴头脑袋时,本就已经比一团乱麻还要更乱的局势突然间再次变化。门外站定四位老镖,老镖身后站着计楠,除了这五人还有命苦的孟峥,这会儿他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里面满满当当都是接下来三百里路上用的着的物资。
除了一些放在腰间口袋里的竹香,还有三十余斤的水,二十来斤的干粮,实在顶不住时可以解乏的薄荷膏,以及一些直接用来撒在干饼上的盐巴。
武祜本就是个急性子,看见猴头有难,当下顾不得那些仇恨,打算先制住拔剑那人,再好好询问一番。
他抽出环首大刀,猛然前跃,距离拉进之后横跨一步,斜撩出刀直对虞言剑鄂,一击得中之后武祜身形一扭,要以刀身拍打虞言肩头。只是没想到对方躬身一挑,剑刃与武祜手肘及猴头心窝连成一线,武祜心中大惊,轻敌了,没料到对方身手如此之好。
郑习见状顾不得细品壶中小酒,酒壶一丢,三步并作两步,一剑刺向虞言眉心,攻敌所必救,成果莫大,不仅救下武祜与猴头,还逼得虞言就地一滚,浑身上下皆是破绽。
猴头乘机躲在房梁上,还有心情拍手叫好,他最喜欢看凡人厮杀。
武祜两人并不乘胜追击,已经隐约猜出虞言身份,远处一个卖糖葫芦的草棒后面,齐珉之含着一颗糖葫芦神情平静。
一道修长身影缓缓走近,是东家去而复返,坐在齐珉之旁边的台阶上,与虞言如出一辙的揉捏眉心,无奈问道:“做这些麻烦事做什么?多少年都等了,等到新帝登基,尘埃落定,细细将这些一点点拿给我师弟看,值得这么大动干戈?”
齐珉之摇摇头,掏出虞言那半钱银子,不够买一串糖葫芦,糖这东西金贵,山楂倒是随处可见。于是齐珉之又贴了十个铜板,挑了一串糖浆不多的拿给谢敬元,神色平静开口解释道:“到了那个时候,太晚。你看不见,天底下有九根柱子,一根一根拉的很长,应该是通向昔日仙人的住所。我们这些仙人,还有你这半个仙人,冒名顶替?不对,你和他很像,好像最是无情,只是埋头做着一件又一件事。所以对于有些事情,你看的是真不清楚。那九根柱子最多再撑三十年,那兰子兮还好说,最多也就活个三十年,可我今年才和你差不多岁数,这就已经不知道输了多少手。那位棋待诏大人最擅长下无理手,徐徐图之,我和他差不多,所以输得就更多。只能比他做的更古怪,才能看到一点赢面。”
谢敬元嘿嘿一笑,颇为狡黠,齐珉之替他说出一句话:“听不懂。”
接着又说道:“没关系,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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