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问审柳姨娘

很快张妈妈就来了。

这是一位张家的家奴，从其父辈起就为张家所用，其父亲是国公爷的陪读书童，后来为了国公爷在战场上挡了一箭，落了个终身残疾，所以被赐了张姓。

而后，张妈妈出生在还未发迹的张家，看着张程长大。

再后来，张妈妈与府中小厮成亲，生下了一个女儿，那女儿如今是郡主身边的大丫鬟，将来也会随着郡主一同出嫁。

不论是从哪个方面论，张妈妈都该是对张家最忠心的家仆，绝对不可能因为任何人的威逼或利诱而做手脚，这也是张妈妈之所以会成为内库主管之一的原因。

张程对于这位长自己十来岁的家仆也很是信任，见了面就问：“张妈妈，三日前你送给夫人的枕头可是这枚？”

杏春也是张夫人的亲信，他总不好问张妈妈有没有给夫人送枕头，若那样问了便是表明了在怀疑杏春所言虚实，所以才只好这样言语，让张妈妈确认一下。

张妈妈办事一向细致，但凡是她经手过的东西，即便过个十年八年她都还能想起来出处和去处，库房里存放的东西从来都是清清楚楚，指哪儿是哪儿。

所以，眼下张妈妈不过淡淡扫了一眼被刘大夫放在桌上的枕头面儿，便神色清平的说：“是这个，这是柳姨娘为了孝敬夫人特意从外面办的料子，奴婢绝不会认错。”

“不是府里采办的？”张程眉头一皱，下意识问。

张妈妈望着张程，因为资历颇深，无需下跪，但眉目间却也没有一丝焦躁，更没有半分忐忑，依旧平平静静的，面不改色的，“不是，是柳姨娘派人送来的，还特意叮嘱要尽快给夫人做好，因为夫人最近休息得不太好，柳姨娘还特意在枕芯里加了安神的东西。”

话落，张程和国公爷立刻看向了刘大夫，刘大夫点点头，“枕芯里确实有些安神的药粉，因为并无异常，所以方才未曾禀报。”

不过张妈妈话说到这儿，在场所有人也都将事情原由弄明白了七八分。

毕竟之前刘大夫就说过枕芯的布料是用麝香泡过的，所以带着麝香的气味，而张妈妈现在又说枕头是柳姨娘特别准备的。

面料并非出自府库，枕芯也是柳姨娘特意做的，这说明什么？

可想到这儿，张程却不肯相信了。

“张妈妈，你好好想想，这枕头从柳姨娘送去你那儿，到制作好，送到夫人那儿，中间可还有别人经手过？”

这是唯一能为柳姨娘洗清嫌疑的地方了。

然而张妈妈却摇了摇头，“不曾，料子送来的时候柳姨娘就特别提醒说已经清洗过了，只让我们加紧绣制绣面，不必再洗。”

特意提醒的……

张程心头咯噔一声，来不及反应，就听国公爷说：“让柳氏过来。”

“父亲……”张程下意识看向国公爷。

国公爷却只扫了他一眼。

然而就这一眼，尽显威严。

张夫人是张程明媒正娶的妻子，顾家如今在京都依旧家大业大，顾老爷子已经得了配享太庙之荣耀，即便国公爷在朝中还有些关系，却也是万万比不过顾家的。

何况，现在调查结果来看，那柳茹本就不占理，自然是该仔细问个清楚，绝不能就因为张程对柳茹的旧情而不继续追究。

否则便是摆明了不把张夫人当回事，那顾家又岂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闹起来，又是失德之事，东平伯的爵位也不知能不能保得住！

只是碍于在场下人还多，这些话国公爷没法当即跟张程说清楚。

不过，张程也毕竟不是毛头小子了，有些事情即便他不想去面对，也还是明白其中道理的，不然也不会就这么一直让柳姨娘跪在外面侍疾祈福。

所以国公爷那一眼过去，张程也就冷静了下来，明白了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

很快柳姨娘就被带了过来，只是她本就身娇体弱，又跪了半天，行动十分缓慢，还得靠丫鬟扶着才能走得动路。

到了近前，众人皆见她苍白着一张小脸，我见犹怜。

“国公爷、伯爷。”

柳姨娘强撑着行了一礼，在国公爷面前不敢逾越半分，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谁让她出身低微，早年又险些引起国公爷和张程之间父子不和呢？

如今能留在张程身边，她自当事事小心谨慎，表现得安分守己。

“我问你，你让张妈妈做枕头的面料是从何处来？”国公爷沉声问。

事情牵涉到柳茹，他便不想再让张程来主导。

张程也只得咬着牙，心疼的看着她，却也不敢为她看座。

然而却见她愣了一愣，又屈膝行了一礼，“国公爷，妾身未曾让张妈妈做过枕头，所用之物都是张妈妈按例准备好，送入院中。”

“你想好再说。”国公爷双眼微微一眯。

这柳茹是个有心机的，他清楚。

否则一个女人被送走了十几年，又怎会还能回到当初的竹马身边？

也不知这十几年来她是怎样的韬光养晦，蓄谋待发！

柳姨娘被问得一头懵，终于忍不住抬眼看向国公爷，认认真真的说：“妾身的确未曾找过张妈妈。”

“这么说，还是张妈妈故意陷害你了？”国公爷语气更沉了几分。

“国公爷……妾身不知这是何故……”

柳姨娘清秀的双眼中满是疑惑，带着几分惊惧，无辜得让人不忍质问。

可国公爷历经风霜，早已不是个会轻易心软的人，何况张夫人现在就躺在屋子里，尚且昏迷不醒，即便是为了安顾家的心，他也不会轻易心软！

“刘大夫，你来说。”国公爷冷冷盯着柳姨娘吩咐。

于是刘大夫便将张夫人的情况，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以及那枕芯上的气味一并说给了柳姨娘听，其中，还包括了林悠悠的分析。

未等听完，柳姨娘心中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连忙又跪了下去，冲着国公爷说：“国公爷，此事并非妾身所为，还请国公爷明察！”

“府库之所以造册，就是为了理清府中内务，张妈妈一家三代都为张家家奴，难不成还会故意污蔑你？何况，她污蔑你的理由又是什么？难不成，是夫人宁可不要自己的孩子，也要对付你？”

国公爷直接将柳姨娘接下来想要暗示的话全给说了出来，堵得她哑口无言！

末了，又问：“难道，你就一丁点要害夫人的念头都没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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