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张夫人的谋划

杏春一到正厅，就瞧见国公爷和东平伯张程坐在厅中，面色都带着几分威严。

“夫人近日可有接触过什么异物？”张程直接开口问。

杏春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而后才说：“不曾，夫人近日也未曾出门，一直在府中安胎。”

张程闻言，眼神一凉，转头冲着国公爷道：“父亲，府中上下都已经查过了，并无任何异常之处，我看，那林悠悠说的话也未必能全信，夫人毕竟也不似从前的年纪，身体出了问题也算正常。”

刚刚国公府上下的人都已经被盘问了一遍，张夫人所用的器物也都让两位府医检查过，并无异常。

“可静秋在府上养得好好的，从前都没出过事，怎么这次就出了事？”

国公爷淡淡看着张程，他可没忘记郑大夫在慌乱之中看了柳姨娘一眼。

这柳茹，他也本就不喜欢。

十三年前柳茹就想进张家的门，若不是他快刀斩乱麻，将柳茹送走，和顾家的这桩婚事恐怕也要被破坏。

可谁又能想到，十三年后柳茹竟然会辗转到了西川，与张程重逢？

十三年前国公爷棒打鸳鸯，是因为看张程被柳茹迷得七晕八素，生怕张程的前程被耽误，那时候，国公爷还只是一个武将，并未封爵，张家也正需要顾家那样的亲家来联姻……

张程最终选择了听父亲的话，对张夫人顾静秋也是敬重有加，却唯独少了一丝热乎劲。

直到柳茹重新出现，国公爷年纪也大了，想着张夫人已经育有子女，在府中地位也稳固，加之张程几番坚持，国公爷也就只好默许了柳茹进门当姨娘的事。

结果，张夫人十几年间，怀了两胎都没出过这种事，这柳茹刚来短短两年，府里的府医倒是都背了主！

面对父亲的疑问，张程听着心头猛地一跳，总觉得父亲是意有所指。

可，指的是什么呢？

即便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张程也是不敢表露出来的。

因为让柳茹进门这事，张程自知理亏。

当初，父亲以死相逼，他可是答应了父亲，今生今世绝不再见柳茹一面……

于是也更不敢袒护什么，尤其是想到柳茹心地善良，这两年在府上又安安分分，偏安一隅，甚至经常劝他多去陪伴夫人，他便也更不觉得柳茹会做什么伤害夫人，伤害张家子嗣的事情。

“父亲所言有理，那就继续查，仔细查！”张程很快表态，说完，就看向杏春道：“既然近期夫人没接触过什么异物，那……可有接触过什么新鲜玩意？”

如果都没有，那应该就不是府里的人做了手脚了吧？

却不知，张夫人此番安排，是将他和国公爷的心性都给算了进去。

不但早知国公爷不会不给顾家颜面，也早知张程不会想到是柳姨娘作祟，若国公爷坚持，他反而会为了给柳姨娘洗清嫌疑而查得仔仔细细，绝不会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所以，张程现在的话，张夫人早就想到会有，也才会安排了张妈妈……

只有张程主动问起再发现问题，到时候柳姨娘和张程才没办法说是有人陷害！

……若不是步步算计得清清楚楚，张夫人又怎敢当真昏迷？

于是当下，杏春听见张程的问话后便老老实实的说：“夫人近日所用物件都是平日所用，并未有什么新鲜玩意……若要说新的，也就只有现在夫人用的那只枕头了。”

“枕头？”

张程脸色一肃，立刻吩咐说：“来人立刻去把那枕头取来，让府医看看！”

只要这枕头也没问题，那么父亲就应该没什么话好说了！

枕头很快取了过来，由于郑大夫涉嫌暗害夫人，为了避免造假，这一下午的搜查效验都是由刘大夫来的，这个枕头自然也一样。

问来问去半晌，最后就只剩下这么个枕头了，当然备受众人瞩目。

刘大夫虽受了张夫人的恩惠，同意帮她隐瞒此前身体并没有异样之事，但却也并非张夫人的亲信，因此，也不知这枕头里到底有没有问题。

这才是张夫人这一局棋中最妙的地方。

每个人都有重要的作用，甚至国公爷和张程都是棋子，但除了那父子二人之外，其他人却也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所以即便是有人耐不住其他的诱惑或威胁说出了点儿什么，或者背叛了张夫人，对于整个计划而言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说出该说的话后会发生什么，又是谁会接应自己的话，更不知道，最终事情会导向哪儿……

结果枕头取出枕芯，仔仔细细捏了一通确认没有异物过后，刘大夫又将枕芯往鼻尖下放了放，试图通过气味辨别枕头可有问题。

众人也都眼巴巴的望着他。

却见片刻后，他眼神忽然一定，眉头一皱，紧跟着又有些紧张的仔细闻了闻……

刘大夫急于确认，动作飞快，鼻翼不停的呼扇着，然而很快，却是猛然顿住。

“不好，这上面……有麝香的味道！”

“麝香？”

张程傻了眼。

他好歹也已经有两子一女，当然清楚麝香对于孕妇而言意味着什么。

可是……“这枕头上怎么会有麝香的味道？你可有探探枕芯里面有没有东西？”

张程紧跟着问。

刘大夫摇了摇头，“的确没有其他可疑之处，而且这麝香味也并不明显，小人猜测……这枕头上的麝香味，应该是用麝香水熬煮过枕头布料所致。”

“这枕头是从何处得来？”

国公爷也沉了脸。

杏春忙禀报道：“是三日前内库张妈妈送来的。”

虽然国公爷已经卸任归隐，这镇上的国公府也比不得京都的那般恢弘，但该有的规矩和配制却是一样不少，府中各部各司其职，样样器具都有专人准备，那张妈妈就是负责管理被褥衣裳的，若是其他院子需要缝制这些东西，要么直接找张妈妈定做，要么就取了料子自己做。

若是自己在外买了料子或成品回来，也需造册登记，这样府中内务才不会混乱。

“传。”张程也终于回过神来。

至此，他依然不觉得事情最后会落在柳姨娘身上。

因为这两年来，张夫人也不曾苛待过柳姨娘，而且张夫人心性高傲，又怎会赌上自己孩子的性命去对付一个姨娘？

只可惜，张程不但不了解多年未见的初恋情人柳茹，也更不了解和自己朝夕相处十三载的结发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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