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刺猬

　　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
　　“陛下宣茶焦觐见——”
　　太好了。
　　还有机会。
　　“少洹。”茶焦站起时唤他名字，“相信我。”
　　目光交错的一瞬间，秦意浓心微动了一下，她叫他“少洹”……
　　他们吵过、闹过、分开过……对于彼此的脾气也大体清楚。
　　茶焦这是在明明白白告诉他：你护我一回，现在该到我来护你了。
　　第二次迈进这宫殿，她已经不像上次那般没底了。
　　六皇子也在。
　　看陛下那龙颜大悦的模样，看来是哄得正合圣人心意。
　　“是姐姐啊！”
　　六皇子见到茶焦，一副欢喜至极的模样。
　　“怎么？小六也认识？”
　　“是啊，上次有幸在太子哥哥宫中听到姐姐的琴声，儿臣佩服至极，也向往至极。”
　　“哦？还有这个本事？”
　　元安点头，“是啊父皇，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呢。”
　　“能让小六夸的，茶焦，朕倒要听上一听。”
　　敢情，这父子俩在殿内其乐融融，真忘记了殿外至今为止还跪着一个呢？
　　真讽刺啊。
　　多像当年母亲故去后，父亲与茶靡及其生母一家共享天伦之乐，她则是时不时被忽略的那个。
　　时过境迁，她又在别人的身上看到了。
　　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她想，她又要不合时宜了。
　　“陛下，太子殿下还在殿外跪着。”
　　圣上的脸似乎沉了下来。
　　六皇子敏锐地捕捉到圣意变幻，暗中给茶焦递了个眼色：适可而止吧！
　　“父皇想听，那便是姐姐天大的荣幸，姐姐的琴放在何处，我差人去取吧。”
　　可是她柔软不下来。
　　她此时像一只只懂得向前冲的刺猬，丝毫不顾及周围是什么环境。
　　“陛下，太子殿下还在殿外跪着——”
　　圣人眉毛沉下来，眼神仿佛一把刀锋杀过来。
　　圣人拂袖而去，茶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
　　无能为力。
　　六皇子恨铁不成钢，“姐姐，你也太鲁莽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
　　“父皇的脾气哎……有些东西，不是姐姐你强硬要求，就可以如愿以偿的。”六皇子此刻反而像个成熟的政客，“有时候，以退为进，才是明智的做法。”
　　“那现在该怎么办？”茶焦还是只问这一句话。
　　她现在好像只会说这一句话。
　　“姐姐，抱歉，我出不了主意。”六皇子表示自己的歉意。
　　他虽然欣赏茶焦，但不意味着他要救皇兄。
　　“姐姐，我先告辞了。”
　　又一个在场的人走了。
　　怎么办？怎么办？
　　刚刚发生的一切超出了茶焦的认知。
　　她如果救不得秦意浓……她岂不是……无颜见他，也无颜再见桃行……
　　等待。
　　等待。
　　她在想办法。
　　一定会有办法的。
　　这个等待的时间真难熬，并且还令人胆战心惊。
　　她不知道还有没有希望。
　　她甚至也不知道现在该不该等待。
　　她处在这个宫人们各司其职的宫殿里，像极了一个滑稽的小丑。
　　站着？
　　走着？
　　等着？
　　……
　　圣人哪里去了？
　　谁来帮一帮她，帮一帮秦意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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