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番外之初中

初一时,  周筳韫是班里小霸王，还跟风收别人保护费，不过由于对钱没什么概念，一开始保护费高得离谱,  小弟们听了都瞠目结舌,  这哪是收保护费啊，分明是在抢钱。

        别人班的老大都是一块,  五块,  他这一开口最低五十。

        他们想从周筳韫口里把保护费价格打下来,  好说歹说解释了一通。

        周筳韫眉头一皱，一块钱五块钱能干什么？不,  五十块以下能买什么东西。他还想通过收保护费给爸爸买块表呢,  他爸爸最近要过生了,  他想通过自己挣钱买礼物,  妈妈让他体贴一下爸爸，原谅他以前的行为。

        他对爸爸失望透顶,  但孩子打心底还是渴望父爱,  他决定改善改善。

        但这下看来收保护费是行不通了,  过了两天,  他又想了一出，打架一次最低收两百，出力出人的，一点都不过分吧。

        他和小弟们商量,  要是学校有学生需要打架请联系他。

        周筳韫相当讲义气,  每次打完架他会给小弟们一人一百块，自己拿着东家给的两百块放进存钱罐。

        所以跟他屁股后面的人越来越多，他还给自己队伍取了个名字——实中猛虎。

        还有歌谣传遍整个实中：五班猛虎谁人不怕？干翻初二恶霸,  拳打初三流氓，雄霸实中天下。

        他一度成为实中校霸，加上颜值超群，引来无数迷妹折腰，都想和校霸谈世上最有安全感的恋爱，但周筳韫一心只想打架存钱，回绝所有小女生，这样迷妹更多了，还自发成立了实中猛虎老婆团，按美色排号大老婆，二老婆……

        这样导致每次打架围观的人数越来越多，周筳韫越拉风，名号飘到隔壁中学，也招惹了不少红眼病。

        但无奈周筳韫出手太大方了选择跟他的人太多，比不过，只能委屈等时机挑战。

        终于有一天某个小弟藏不住话，问了周筳韫，大家图什么。

        周筳韫说，钱。

        小弟更疑惑了，你每次打架只收几百块，但你给兄弟们远远超过了赚的。

        周筳韫有理有据地解释，意义不一样，我打架得来的是我靠双手亲自赚来的，给你们的是我的零花钱。

        小弟，不都是钱吗？

        周筳韫罢罢手，跟你说也不明白，明天市一中有人约架，联系我了，准备干一票大的。

        他们义务范围已经扩宽到高中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他的小弟们也有些飘飘然，高中怕什么？照样打。

        ————

        温玉初中在县里最好的学校读，学校为了照顾他，曾经特地收拾了一间屋子让他单独住宿，但温玉拒绝了，他想每天回家和弟弟待一会儿，教他识字读书。也就半个小时路程。

        最近学校组织各年级作文竞赛，优秀学生会去市里参加决赛，听说得名次会有荣誉证书和奖金。

        温玉想给弟弟买一双新的鞋子，旧鞋子磨损严重，脚指头露出了两个。

        他得知只要进入决赛，学校自己奖励五十块，参加市里决赛，三等奖的话有两百块，二等奖五百块，一等奖一千块。他毫不犹豫地报名参加了作文竞赛，一路过关斩将到决赛，拿到五十块激动了好久。

        先是擅自花了十块钱给弟弟买了一双新鞋，剩下的钱他给了妈妈当生活费。

        学校看见了决赛名单里有温玉的名字，摇摇头，想划掉，因为拿不出手，这个男孩又瘦又土，看上去发育不良，灰土灰脸，衣服破旧，长时间只穿一件衣服，浑身一股泛酸的气味，有学生向班主任已经举报好几次了，班主任是个女同志，委婉地向温玉提醒过几次，无果，温玉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成绩确实优异，人也聪明，可要代表学校去市里参加比赛，不登大雅之堂。

        班主任得知学校这决定，立马找到温玉，这次也不含蓄委婉，直接说了。

        温玉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班主任又解释了一遍，他才明白自己是被嫌弃了，他低着头，攥着衣角，不知说什么好，因为他家里情况不允许他每天换洗衣服，更何况新衣服。

        洗澡洗头，夏天还好，冷水什么时候都有，天气一旦转冷，就不是很方便，经常十天半月才洗一次。

        女班主任看他这个样子，生知自己说重了话，便安慰道：“不是说不让你参加，你也去，但是你得奖了不能上台领奖，会有其他学生替你上去。”

        温玉问：“那奖金算我的吗？”

        “当然算你的。”班主任见温玉并没有多难过，反而听到有奖金双眼焕发了异光，她就知道温玉不懂这些，不然也不会说几次都无动于衷，丝毫不在意自己有多影响别人。

        要去市里比赛那天，温玉特意穿上了他最拿得出手的一件衣服，但有点小了，他这阶段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天比一天高，但比例不协调也愈加明显。

        他太瘦了，跟竹竿似的，风一吹就会倒，但事实他力气很大。

        脸也没长开，巴掌大的脸，五官挤在一起，不怎么讨喜。

        也就是除了学习好，没有优点了。

        在车上，没人同他坐一起，大家乐淘淘聊天，做游戏。

        这趟旅程是他头一次感到被孤立的滋味，在学校他只顾学习，没有时间体会，而现在大家放下课本，聚集在此，他显得格格不入，一些陌生的情绪悄悄在心底冒出，发酵。

        他偏头望向窗外，想屏蔽耳边的欢声笑语，可那些声音无孔不入，钻到他的耳朵，刻进他的心底。

        突然想起班主任曾经几次找他说那话，他如今有时间慢慢思索话里的意思，越深入想心里越难受。

        大家到了初中这个年龄，攀比的行为比比皆是，只是他刻意不听避开，他捂住耳朵，议论声便进入不了。可现在他必须听，必须接受，他因为出身带来的，是天生的抬不起头。

        但他的个性不软弱，也不会因此消沉，他拾掇好情绪，昂首端坐，独自欣赏窗外风景。

        比赛进行得意外地顺利，他很争气地拿了二等奖，评委评语说他文字感情充沛真挚，蕴意丰富，超越了一般同龄人，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卷面不整洁，扣了分。

        他已经心满意足，二等奖有五百块啊！对于他来说，简直一笔巨款，可以买好多好多东西，但他这次首先是把头发剪了，然后买身新衣服。

        领奖那天，他没去，拿着学校提前垫付的五百块出去逛了。

        他记忆力好，走过一遍的路不会忘，问过的路绝不会错，老师很放心他，叮嘱他下去五点之前回来。

        温玉也不会走太远，就在附近商场逛，他原本以为自己那县城已经够大了，没想到这y市比县城要大上十倍，尤其看到市第一中学那金灿灿的几个大字，走不动脚了。

        他听老师说过，市一中是某某大学的附属中学，特别里面的火箭班（1班）是全市的人才聚集，要进去，中考成绩过700分才能拿到附中考试入场券，相当难进。

        温玉在门口入迷地驻足观望，想围着学校转悠一圈，看看究竟有多大。

        学校注重校风教育，围墙内外都贴满了名人名言，励志故事，温玉一个一个默读完，顿觉深受鼓舞，他要跳出大山，带着弟弟一家人到这座城市来，而不是在那逼仄的房子里紧巴巴地过日子。

        他坚信那天一定会到来。

        沿着墙走到拐角处，他听到一群嘈杂的声音，有欢呼，有叫骂，各种各样的，热闹非凡。

        他扒着墙好奇地探出了小脑袋望了一眼，有人在此条路打群架！

        明显分为两拨人，一拨人个头稍微矮一些，但人多势众，气势嚣张，为首更是，但另一拨人个个高大，虽人少，但估计一个顶俩。

        两拨人先是唇枪舌战，矮个子阵营为首的显然是不想啰嗦，叫身后的小弟齐齐喊了一遍口号，直接揪住对方的衣领，一脚踹了去，双方人打了起来。

        温玉本来对此不感兴趣，甚至嗤之以鼻，但今天他觉得很有趣，那个男孩明明看起来年纪也不大，怎么可以那么自信去挑衅比自己高大的人，他很羡慕这种自信。

        于是就多看了两眼，那个男孩长相出众，额头留着飘逸的刘海，灵俏的眼睛配着矜贵气派的穿着，鹤立鸡群的感觉，过目难忘，大城市的人果然不一样。

        他没忘自己的事情，临走之前却突然瞥见了高个子阵营里有人摸出了刀，他心一惊，一路狂跑到门卫室去叫了警察蜀黍。

        看到门卫叔叔带了工具和人去了，他才安心地离开。

        周筳韫看见对方带了刀，其实内心慌得一批，他才初一，还没真刀真枪打过架，但不代表他不敢，事先没做好准备让他被人摆了一道。

        想着认输的话，他的辉煌将一去不再来，可谓声名狼藉，但不认输，他会不会躺着进医院，他怕疼！

        正当他犹豫纠结之际，对方拿着刀冲上来了，周筳韫胜在个子小，灵活度高，头一歪，躲过了第一刀。

        小弟们反应过来，都不敢上前了，纷纷惊愕住，哪敢帮忙啊，刀剑无眼，没必要为了一百块豁出命。

        成了周筳韫赤手单挑秀。

        百密终有一疏，那人刀横冲直撞，几个回合下来直冲他的脸来，千钧一发之际，他直接用手挡，匕首划破他的手臂，血流了出来，他没有哭，也没有喊疼，气得连踹对方几脚。

        对方打红了眼，立即反扑过来，压着周筳韫，准备下一轮攻击，还对准了他的脸。

        周筳韫这时立刻认怂，他不能没有脸！

        那人手高高扬起，举起刀，手腕忽然被一股大力抓住！

        定睛一看，身穿制服的门卫叔叔犹如神降，当即给了他一巴掌，拎了起来。

        所有人松了口气。

        周筳韫后来问遍了所有人，是谁喊的警察，没一个人承认，都说不知道，但门卫叔叔就说是一个学生，瘦瘦的，矮矮的，长得不怎么好看。

        可能是哪个崇拜自己的野生小迷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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