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那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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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周, 不要离开我,呜呜呜,我在攒钱, 可是我好穷,连买一件拿得出手的衬衫都要存好久的钱, 还是抵不过你一双袜子, 我送的你看不上, 一朵玫瑰花要十五块,我我我给你买你最爱的玫瑰花, 买, 对不起……”温玉声音断断续续, 他听得一知半解, 试图掰开他的手,带他走。对方已经神志不清, 糊里糊涂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我还给你写了一首宋词,我念给你听。”
周筳韫怔住,也不动了, 看看他是不是在乱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你不要嘲笑我, 也不要告诉别人,我连续三天都没好好上课,特别认真去想的……”
“绝对不笑。”周筳韫回道。
温玉还象征性地咳了咳嗓子,显得郑重其事,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 “卜算子·赠恋人。愚傲凛寒雪,三尺冰难去。他日茫茫欲奈何?当梦虚中度。 芳满溢春风,无意兹地聚。寒雪春风偶相遇, 韫玉怀珠露。”
“最后一句我斟酌了几次,我喜欢杜门知韫玉,可是没有押上平仄律。”
周筳韫问:“那句什么意思?”
温玉脸微微红,“关起门来,你会知道全部的我。骄傲的我,狂妄的我,不好的我,自卑的我,懦弱的我,残缺的我……”
周筳韫略加思忖,手不住地安抚着他的背,不想让他这么痛苦,语调俏皮地说:“这样的吗,你是不是瞎编的,我要回去查查,不符合格律也行的,老师不是讲过,不以格律害意,上课有没有好好听讲,程老师会伤心的。”
“感谢程老师。他是我一生的恩师。”温玉说话一抽一抽的,还在哽咽。
程老师是他们班级唯一一个共同的老师,语文老师,是位女老师,刚大学毕业就来他们学校了,985211重点学校,能力强学识渊博,领导重视,直接让她带了高一创优班和一个平行班。
这位老师上课方式大胆创新,思想活跃,经常举行一些课堂活动,不放弃任何一位差生,周筳韫语文成绩能起来与她有很大关系,所以时至今日,他回忆起来高中生活,那位长发飘飘,笑脸常在的女老师的身影依然在脑海里清晰浮现。
“没有她,我上辈子磕破头也求不来和你相遇,你是明珠,万众瞩目,我像个灰头灰脸的小土狗……”
周筳韫好笑地打断道:“你怎么会那么想,什么狗不狗的,你是温玉,一块绝佳无暇的璞玉,老师经常夸奖你,每次听到她夸你,我就感到特别地骄傲。”
温玉声音更加绵绵无力,“我也是,你的名字好好听,是我见过最好听的名字。”
“你从来都没说过,也没表现出来,我什么都不知道。”周筳韫腹诽,他感觉温玉真是在胡言乱语,说得都是些他明明没做过的事。
“有的,我说过,也表现过。”温玉虚弱的声音十分笃定。
“什么时候。”
“高三,我们参加全省中学生演讲。”
高三上学期,全省举行了中学生演讲比赛,程老师在两个班各自挑选了两名形象气质俱佳的学生,一男一女。
那时周筳韫成绩提升快,已经在文科平行班里名列前三,尤其是语文,一骑绝尘,拿过全年级第一。当时班上集体推荐他参加。
周筳韫本来不想去,他数学还没赶起来,只能在及格边缘徘徊。温玉破天荒地答应给他补习,不过每天只有二十分钟时间,还得躲在学校未建成的教学楼那边,位置偏僻,他想不通啊,补个习躲躲藏藏干嘛,他俩是干正事,又不是谈恋爱,但温玉坚持,要不然就算了,不补了。他也就没说什么了。
而且他怕温玉骂,每次战战兢兢地提前预习知识点,参加比赛会耽误大量时间。
不知是谁问了句,一班会有哪些人参加。
程老师笑眯眯地说,还没上他们班的课,估计就温玉和黄芝芝吧,他俩语文成绩不仅好,口才还佳,尤其是温玉,普通话流利,气场沉稳,上次学校的古诗文演讲拿了一等奖。
周筳韫一听,立马举了手,他也要去。
程老师当即应允了,周筳韫是在她眼皮子一点点进步的,上进努力,性子活泼,还挺可爱,她蛮喜欢的。又挑了一位班上胆子稍微大女孩子同往。
到了一班的课,她找郑重其辞地说了演讲的事,并且不断地眼神暗示温玉主动举手参加。
但温玉低着头,根本没听进一个字,还在整理数学笔记本,他怕周筳韫听不懂,每一道大题步骤平时三行能解决的,他写满了整整一页,然后心满意足地收进了屉子里。
同桌戳戳他,参加不,我感觉程老师很想让你参加耶。
什么。温玉问。
演讲比赛。同桌回到。
不去,温玉转过头,周筳韫数学成绩严重拖了后腿,马上又要面临高三分班培优等级考,他现在总分是546分,年级文科排在86名,创优班只有45个名额,还有五个走后门名额。
别的课已再瓶颈期卡着,再提需要更多时间,唯有数学提升空间大。
周筳韫脑子不是笨,是还没开窍,基础薄弱,关键还没形成成熟的数学思维,需要不断巩固练习。
程老师还在说这次演讲的重要性,关乎学校的荣誉,三年举行一次,上一次被邻校夺走了,可趾高气扬了,这次必须翻身。她说话一向声情并茂,将大家的情绪充分带动了起来。
“我的另一个班申请出战的可是精英,上次年级第一,周筳韫,主动为荣耀而战。你们也要像他一样,勇敢站出来!为学校燃烧自己!我们高三了,这样展现自我的机会不多了,以后只会是天天考试,天天复习,循环往复,要勇敢,要懂得抓住机遇锻炼自己……”
温玉愣了愣,猛然抬头,与程老师期待已久的眼神汇合,心领神会。
程老师温柔地询问,“温玉同学上次参加过,很有经验,愿意试试吗?”
温玉点点头。
此事敲定,他俩又一同训练演讲,这是他们高中为数不多能正大光明有这么多单独相处时间,二人都异常激动,周筳韫表现出来的是叽叽喳喳,什么都要给温玉分享。温玉则是冷冷静静,不多说但什么都会搭那么一两句。
练习的时候,他俩互相查看对方的不足。
温玉总能一针见血说出他的优缺点,丝毫不客气,而轮到周筳韫,全是夸赞之词,温玉在他心里是完美的,真的很难挑出不足,他绞尽脑汁也憋不出几个词,每次都是多笑笑,多笑笑更完美了。
本来周筳韫没抱希望,他没参加过着这种大型比赛,赛前在后台非常紧张,连上了几趟厕所。第七次从厕所出来,温玉拉着他到外面的走廊里吹风。
“温玉,万一我输了,就不能陪你去a城参加决赛了。”周筳韫捂着肚子说:“我太没用了,怎么会有这样应激反应。”
温玉说:“紧张很正常,第一次我也紧张,手心都捏出汗了,现在也是。”
“真的?”周筳韫扭头去看他的手。
温玉手心摊开,有着厚茧的掌心集了一层薄薄汗液。
“真是的。”周筳韫也张开自己的掌心:“我没有出汗。”
两个人的手挨得近,周筳韫反手握住了温玉:“不要紧张。你都老将了。”
温玉浑身一激灵,想抽出手,但没有,“但这样是第一次。”
“怎样?”
和你一起,温玉冰凉的眸子落在他脸上,掌心温度越升越高,传遍他全身,眼角热了起来,他蜷缩手指,握紧了落在掌心的周筳韫的拇指,“还紧张吗?”
“紧张。”但不是因为比赛,是温玉的回应。
“深呼吸几次。”温玉建议道。
“我不要,我觉得没用。”他盯着两只手紧密相连之处,脸从耳根开始泛红。
“那我们做数学题。”温玉松开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本,“我昨天看见一道非常有意思的题……”
“……”
过了一会儿。
“要约分,约成最简分数!这个怎么又忘了呢!”温玉恨铁不成钢,“我就知道你会忘。”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嘛,这个分子分母看着约不起来啊。”什么叫就知道他会忘,周筳韫气鼓鼓地狡辩。
“数学做题要严谨,不能说看着,做完还要检查核算一遍。”
“我做都做不完,哪里还有时间检查。”周筳韫撒气,一到辅导作业,平时冷酷淡漠的温玉就会变得暴躁,对他的忍耐性就这么低。
温玉见他来气了,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但语气稍微缓和些:“行,那就不检查。”他收起小本本,看了看场内的比赛:“下个到你了。快进去。”
“这么快,刚做数学题去了,忘了演讲内容,好害怕啊。”周筳韫望着全是人头的大厅,心里发慌。
温玉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害怕,要是忘了下一句,不要停,直接往后念,没人知道你稿子内容,演讲力求流畅,气势,你要做出自信的样子。过了初赛,我以后讲题,不吼你了。”
“真的?”
温玉刚刚想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见周筳韫讲过的知识忘了,做过题的反复错,感觉完全没听,就格外的气愤,控制不住要说他两句,声量不知不觉就稍微大了。可是一批评完,周筳韫就一副受伤的表情,或者生闷气同他置气,他又觉得自己说重了,他也从来没专门给人补习过,该用什么态度,什么角度,什么方式才能让对方更容易接受知识。
但有一点他必须改,就是不能随随便便说周筳韫,尽量温和些。
“真的,加油。”
“我还能再提一个要求吗。”周筳韫得寸进尺地说,前脚已经迈进大门槛了。
温玉望着他。
周筳韫悻悻地罢罢手,“算了,我走了,不许反悔啊。”
在温玉的激励下,周筳韫首次演讲很成功,在台上讲得眉飞色舞,手势,表情,台词,一样没落。
漂漂亮亮地完成,雄赳赳气昂昂地致谢下台,在人群里一眼找到温玉,温玉也在看他,在为他鼓掌,那种感觉,每次回想起来,都很激动又幸福。
两个人顺利杀进决赛,全校就他俩,程老师也没想到自己慧眼这么会识人,那两天高兴得上课都带着风,对学生笑容更灿烂了,收获一大票美言夸赞。
而后由她带着两人去省会城市参加决赛,他们是提前一天熟悉比赛场地,安排了两间酒店。
程老师一人一间,他俩学生凑合一间。
周筳韫嘴角快裂到后脑勺了,如果是同一张床更好了可惜是标准间,里面两架床,那也挺好的。
温玉拖着两人不多的行李,进了房间。
“温玉,床好窄啊。”周筳韫指着床,抱怨道。
温玉认真用眼神丈量,“能凑合。”他脑子里第一反应,酒店的床看起来好软,好干净,房间好大,还有各种洗漱用品也都高级,那些金属设备不会用怎么办,等周筳韫用,自己先偷偷观察,千万不能出丑。第一次住酒店,他紧张到有点站不稳,地上柔软的地毯,好似有魔力黏住了他。
周筳韫试探地说:“要不我们把两张床拼一拼,这样就大了。”
“怎么拼?”温玉一脑门问号。
周筳韫走到床头,像个指挥家,“先把这个柜子挪开,然后我们俩用力把床往中间移,合在一起。”
温玉一下就听懂了,然后微微蹙眉。
周筳韫心中警铃打响,温玉难道识破了自己的心思,不同意?可是两人又不是没睡过一张床,这次暑假自己偷摸溜到他家里留宿了一晚啊,刚开始被蚊子叮死了,不过蚊子估计口下留情了,第二天没留什么痕迹,蚊子也是分人来的,他长得好看,所以轻轻咬的。
“这样做,酒店会不会扣钱,我们擅自挪他们的东西。”温玉说。
“不会的,我以前干过这事。”
温玉眼睛直直地望着他,周筳韫被盯得发憷,“怎,怎么了?”不愿意就算了,干什么这么凶冷的眼神。
“你经常住酒店?和谁。”
“不是经常,有时候爸爸出差会带着我,有几次到一个县里实地考察,酒店条件差,我和爸爸就会拼床睡啊。”他随口捏造的,他没拼过床,眼神飘忽不定,不擅长撒谎,心虚地抠手指。
温玉也察觉到他是在说谎,“那挪。”嘴不争气,突然选择性失智,信他的鬼话。
“好呀好呀,我先把桌子搬出来。”周筳韫拔掉桌上的插头。
“我来。”温玉将行李放置一边,踏进两张床间隔处,周筳韫还没出来,两人个子高,过道狭窄拥挤。
“好的。”周筳韫抱着拔掉的座机坐在床上,脚紧紧挨着床沿,为大佬腾位置。
温玉稍稍蹲下一点,弯腰,不费吹灰之力抱起柜子,转过身。
周筳韫眼尖,见一条插线拖在地上,温玉下一秒很有可能会踩到,然后狠狠栽倒地上,
他手来不及放东西,抬脚去勾那条线,可未料先碰到是温玉的大腿内侧,这如果不解释,完全是挑逗的意味,两人神奇般都起了反应。
温玉前有柜子挡着,看不出来,他扭过头冷着眼警示周筳韫不要乱来。
太过羞涩,也不曾察觉自己从耳根一直红到脖子。
周筳韫收回脚,疯狂摇头:“啊,不是的,我怕你摔倒啊,你看看那有条线,会绊倒你的。”
温玉回过头抬起柜子,左右打望,那根线离他很远,根本威胁不到他,而且周筳韫脚会伸这么长来撩开这条线。
周筳韫自己也意识到同样的问题,他一急就没过脑子,唉,这样子,温玉会不会觉得他很色的啊,待会儿都睡一张床,碰一下怎么了。
“就算碰了又如何。”他理直气壮地说:“我本身就喜欢你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话一出,像是提醒到了温玉,他愣了下,转身将柜子放回了原处,闷着头不再理周筳韫。
这么多天的和平共处即刻无了。周筳韫后悔一时口无遮拦,温玉警告很多次不要存那种心思,自己口头上也答应了,可仅仅是口头上啊,左耳进,右耳出,一点儿没放心上。
接下来无论他怎么找温玉说话,温玉专注做自己的练习,一句话不搭理。
到最后他耐心也磨没了,也有点气,自己明明就是好心提醒,不小心碰到的,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温玉太小心眼了,不说话就不说,再找他说一次话,就抽自己的嘴,争气点。
他躺床上发了一次又一次誓,绝不找温玉讲话,自己没错!
到了晚点,老师敲了他们房门,要和别的学校统一就餐。
温玉收起作业,走到门口,看了眼床上的人没反应,自己就出去了。
“周筳韫呢?”程老师问。
温玉抿嘴不言。
程老师老是觉得这两人关系很微妙,说不好吧有时瞧着两人站一起,莫名顺眼,和谐,也没出什么矛盾。
程老师站在门口说了句:“周筳韫,你在干嘛,吃饭了。”
“我不饿,程老师,你们去吃吧。”气饱了,也不想见到温玉,可凭什么温玉还吃得下饭啊,这个人太可气了!!
温玉跟在程老师身后,心不在焉,他俩就中午吃了一碗面,不可能不饿的。
程老师电话响了,她看了眼手机,就把手里的票塞给温玉:“温玉,这是票,给入口的服务员。老师接个电话,你先去吃。”
温玉握着票,独自走向就餐区,没有周筳韫在,慌乱茫然,周筳韫做什么都爱一马当先,热情地给他讲解,好像习惯了,可是刚刚周筳韫又说那种话,他很害怕,害怕乔云霖又让人威胁他,他不怕乔云霖,只是担心周筳韫。
两个人确实又走太近了,上次乔云霖说,如果再看见他对周筳韫笑一次,就打断周筳韫一条腿。
他就不对周筳韫笑了,补课都得挑偏僻的地方,挑不注意的时候去,以防眼线看见。
他攥着饭票,想折返回去找周筳韫,可还是将票递给了服务员。
菜色丰富,很多是他没见过没吃过的美味佳肴,炒菜,凉菜,炸鸡腿,炸鸡腿,饮料都有好几种,主食不止饭,还有馒头,花卷,炒面……
他却没有心情多停留,匆匆夹了一点,一个人吃了一顿味同嚼蜡的饭。
“温玉你吃这么点?难怪这么瘦。”程老师端着盘子坐在他对面。
温玉刨了两口饭,犹犹豫豫的,最终开了口:“程老师,我能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啊?”程老师笑着说。
“我待会儿给周筳韫打包一份饭,请求您帮忙带给他。”
程老师回道:“自助餐不能打包。待会儿饿了,让他找我,我打电话让酒店给他送餐过去。可没有现在这么丰富。刚刚听周筳韫的语气怏怏的,是晕车吗?”下车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
“不清楚。”温玉漫不经心地吃饭。
“那这么能抗饿。”
“老师,我吃饱了。”他突然站起身,冷邦邦地说。
“好……”程老师吓一跳,这孩子今天有些不对劲呢。
温玉将餐盘放进回收餐具处,小跑到房间门口,每间房只有一张房卡,他按门铃想周筳韫出去吃饭,去晚就没了。
房间内,周筳韫已经气睡过去了,完全听不见。
温玉大概也猜到了里面的人睡着了,坐车太累,他按一次便没继续了,门口站了会儿,又改靠的了,最后蹲在门口,昏昏欲睡。
直到程老师拎着打包好的饭过来。
“温玉,你怎么不进去。”程老师好奇又不解。
“没房卡。”
“敲门啊。”程老师将饭盒给温玉,自己伸手准备敲。
温玉马上拦住:“老师,不用敲门,他……睡着了,我等等进去。”
“万一他要是不醒呢,你等一夜?”程老师有被笑到,这什么脑回路。
“不会的。”温玉说:“我们说好了。他就睡一个钟头。”
“???”程老师更加不理解了。
“程老师,谢谢您带的饭,您今天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我再等一会,要是再不开,我就敲门。我没有那么傻。”
“那好吧,要是敲不醒,就去前台,或者找我,听见了吗。”程老师细心嘱咐。
“好。谢谢老师。”温玉露出一个笑容。
程老师很少见他笑,这一笑把她也暖到了,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温玉抱着饭盒,继续等待,从上次他就发现,周筳韫一般时候睡眠浅,如果睡得沉,那么说明身体处于极度困乏的状态,今天一路上他精力充沛,坐车又累,身体估计吃不消,很娇气矜贵的一个人。
周筳韫睡得香甜,半夜被尿憋醒,斗争了许久才从美妙的被窝出来上厕所,他不认床,哪儿都可以一秒入睡,可意识回笼后,他察觉到自己是来参加比赛的,和温玉的。
温玉呢?
他遛完鸟,床上没人啊,干嘛去了,不会出去学习了吧,这人就有这么神经兮兮的,不干人事。
肚子咕咕直叫,饿得没办法,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红色毛爷爷,一拧开门,就有一个身体倒了下来。
周筳韫定睛一看,这不是鼻孔朝天的温玉吗,睡门口了啊。
温玉也醒了过来,快速起身。
“你自己没敲门的,不能怪我。”
温玉没同他说话,径自进了屋。
切,啧,自己刚刚是不是和他说话了?!该死啊!周筳韫照着自己嘴巴小小地扫了一掌,他得出去买饭,饿啊。但他怕温玉到时不给他开门,于是他抽了房卡,房间顿时陷入了黑暗。
然后溜之大吉,温玉不会骂他吧,就是要气气他!
周筳韫一出酒店门,发现太晚了,连夜宵店都打烊了,而且这附近是教育区,不是城市繁华中心,灯火不通明,他走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宜店,买了点面包和水回去啃。
慢慢悠悠荡回酒店门口,心情不怎么好,甚至极度郁闷,明明可以是一次美好的出游经历,闹得这么僵,温玉别扭死了,自己喜不喜欢难道只靠嘴上说,嘴上说不喜欢就真的不喜欢了吗,那上次学校有情侣分手后,女孩子差点跳楼的事怎么出来的。
傻逼,不通情达理,不解人意,没有人情味的憨货!弄得小爷烦死了!
还半夜三更啃面包充饥。
哔的一下门开了,周筳韫插入房卡,室内登时亮堂了起来,仍然不见温玉。
好啊,都不愿意和自己睡一间房了!该死的温玉!气死了!
周筳韫摔掉手里的面包,负气地用被子蒙住自己,心里咒骂了一遍又一遍,骂着骂着,委屈地掉眼泪,自己也是第一次一个人出门,以前都是有爸爸妈妈,一群小伙伴陪着,哄着,可刚刚就不小心说错一句话,都不允许么,要这么冷落他,孤立他。
自己又不是犯了什么天大的不可饶恕的错,太没天理了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呜呜呜……
门敲响第一遍,周筳韫停止啜泣,第二遍,他揭开被子。
第三遍,他才确定是自己的门在响。
他赤脚跑过去开门,门外温玉端着热气腾腾的饭。
被雾气熏得眼泪大滴大滴掉,他小心翼翼地问:“是给我的吗?”
“嗯,程老师刚敲门让我过去端的。”温玉看见他脸上晶莹的泪花,微微错愕。
“哦,程老师真好,呜呜呜呜,我爱死她了。”周筳韫想接过饭菜,温玉没给,自己走进屋放到桌子上。
周筳韫以为温玉是不想自己又碰到他,也乖巧地没再伸手,离他两米远,见对方离开了桌子,自己再过去坐在桌边开始吃饭,可越吃越伤心,越吃不下去。
他就是好难过,好委屈……
温玉去厕所洗漱,由于第一次住酒店,不知道如何操作,每一项他都研究了半天才稳妥地进行,等他弄好出来,周筳韫已经躺回床上,用被子完全盖住了自己,桌上的饭菜根本没动几口,地上还有扔的到处是的面包。
又将视线落回床上身体不断抖动的人儿,他没再犹豫,走近,一把揭开周筳韫被子。
被抓到现行,重见天明的周筳韫气急败坏,挥着拳头给了温玉一下,“你干嘛?!离我远点!我就不会碰到你了。”说完,还打了一个哭嗝。
温玉脸色也不太好,他想擦擦眼前这个哭得像个小花猫的人的泪,想抱他,想哄他,他这么可爱,这么好。自己怎么能惹他生气。
“起来吃饭吧。”他垂眸,掩好眼里的渴望。
“不吃!看见你吃不下!”
温玉脸上闪过一丝悲伤,落寞,“那我出去。”说完,拿起床上的衣服欲离开。
周筳韫气得眼睛发红,“你要是冷死了,没休息好,明天比赛输了,不要怪我!”
“不会,是我咎由自取。”
“……”他彻底无语了,这个人的情商出门落家里了吗,还是根本没有。
“温玉,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就开心了。”周筳韫也起身,对着门口吼道。
温玉收回门把上的手,“没有。你吃饭吧。”然后咔嚓一声门开了。
“我吃不吃饭跟你走没有关系,你回来。”这个臭傻逼,服了,等以后追到手了,也要这么玩死他。
温玉内心惊喜万分,但转过身,脸上依然云淡风轻。
“我是没胃口,所以不想吃。”
“坐车累到了吗?”温玉坐在自己床位,关切地询问。
“没有。”
“那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温玉继续猜测。
“不是!”周筳韫火冒三丈。
温玉凝望那张微微愠怒的俊脸,突然说:“我不是怕别人碰我,这个没关系。”尤其不怕周筳韫触碰,甚至还喜欢,渴望。
周筳韫没好气地说:“就是不能说我喜欢你对吗,那我讨厌你,这样总行了吗?”他头一次见对这几个字过敏的人,听别人说要发疯。明明这几个字是世上最动听的啊。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样行是行,但他听到那三个字,莫名难受,他想点头,却沉默。
“你看看你自己别不别扭,你直接说你不太能接受男孩子的喜欢不就行了,我又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这个社会同性恋很少。一下子接受太难。”可以慢慢来嘛。
“别提这个。”温玉脑子太乱,他不想看见周筳韫难过,不想看见他哭,一哭他就受不了,但他力量太过弱小,不足以保护到对方不受一丁点伤害,“我们不谈这个,做朋友行吗?”
周筳韫点头如捣蒜,“好啊。我们做朋友,我是你男朋友。”温玉以前可是嘴硬得很,不承认自己是他朋友,给他妈妈介绍都是同学。
温玉没有朋友,孤僻至极。
温玉皱眉:“什么?”
“我是男的,难道不是男朋友嘛,是女朋友吗?”周筳韫恢复了笑容,得逞地嘿嘿大笑。
好不容易重见对方的笑容,温玉也跟着愉悦,“快起来吃饭。”
“好。”周筳韫爬起来,饭不烫了,适合吃的温度,他隐隐认为温玉刚刚不让自己碰,是因为这个饭盒太烫?可自己哪有那么娇气啊。
温玉盯着周筳韫一口一口将饭菜打扫干净,满意地闭上了疲惫了一天的眼睛。
次日两人又一同吃完早饭,来到决赛场地,这次比赛特约嘉宾,即评委,邀请的是国内教育界的泰斗,都上了一定年纪,坐在正中央,顿时给比赛营造一种严肃,庄重的氛围。
场地租的是酒店,面积不大,来的人除了陪训老师,还有高校领导,似乎都很看重每三年举行的全国中学生演讲比赛。
周筳韫已经拿捏到位,不管先前如何紧张,一旦上了台,完全放飞自我,不但不会忘词,还会锦上添花地自己临场发挥。从头笑着演讲完,极具有感染力。
而温玉表情特别严肃,一丝不苟,好像领导讲话,说话铿锵有力,富有节奏,极具说服力。
截然不同的两种演讲风格,受到同样程度的捧场,全场都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尤其笑容招人的周筳韫还被主持人留下讲话,而温玉天生携带一股生人勿扰的气质,谢完幕按流程下台。
“周筳韫,”主持人姐姐咬字清晰:“真好听,我第一次见男孩子取这样听来就有诗香气味的名字,能说说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周筳韫从小到大重复n遍了,“我爸爸爱诗词,独爱温庭筠,又特别讲究避讳,庭换字,筠换音,才有了这个名字。”
“爸爸腹有诗书,取名字也独特,那周同学自己喜欢这个名字吗?”
周筳韫看着程老师给他加油打气,他用手势暗示小问题,小场面,一点都别慌。
他拿起话筒,有条不紊,仿佛是这儿的熟人,“喜欢,与温庭筠能沾点关系,是我的荣幸,他是我最喜欢的词人,他的词风秾艳细腻,温婉清丽,读来韵味非凡。”
“可否现场给大家背一两首。”
周筳韫望了望程老师,程老师给了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可以的。”他目光在找温玉,温玉是参赛人员,已经比过了,应该在后面的休息区,但他不死心,带有隐隐期盼。搜寻几次,终于在出口出看见那抹傲人不凡的身影。
他胸有成竹地再次扬起话筒,对着温玉吟出那首诗:“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底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这是温庭筠,梦江南词牌名。”
主持人本来还想问为什么会喜欢这首诗,但时间有限,便让周筳韫下去了。
这一刻,温玉心里兵荒马乱,周筳韫给他的感觉超出他所能理解的范围,他不知道该如何招架。像只精灵,在舞台上那样出色,对他所展现出来的爱,坦荡炙热,每一个传来的眼神都带有爱心电波。
喜欢一个人可以这样,应该这样,竟然这样。
他快被迷死了,迷得神魂颠倒,不可理喻。
以至于周筳韫一下来奔过来找他,问他:“刚刚主持人夸我名字好听耶,你听见了吗。”
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周筳韫戳戳了他:“温玉,你在想什么啊。”
“怎么了?”他停止思考。
“我名字好听吗?”周筳韫偏着头晃荡在他面前。
温玉慌忙躲他眼神,他已然控制不止自己对周筳韫满眼满眼的痴迷,随便搭了句,“好听吗。”好听,好听死了。
“你这是什么回答啊。”
温玉想到什么,转身跑了,跑到酒店,拿出自己的小本本,昨晚装做写作业,在上面写满了周筳韫的名字,他赶紧撕下,折了又折,放进自己书包最里层。
呼了一口气,才返回比赛场地,遇见找他的周筳韫。
“你跑什么啊。我的问题很刁钻吗。”
温玉面色恢复如初,淡淡地说:“你的名字和你的人一样。”
“什么意思?”
“自己体会。”温玉加快脚步,不敢有一丝丝回应。
————
“你的名字,如你的人一样,独你无二。”
周筳韫听完笑了,不再与他周旋,眼下情况不容乐观,他一直在担心温玉的腿。
他费劲捧起温玉的脑袋,逼他与自己正视,“你看看我。”
温玉脸上泪痕纵横交错,一张清冷俊俏的脸哭成了泪人,还沾有一些没有拍掉的灰。
但在他心中,这样才是最真实的温玉,他能够真真切切感受到对方浓烈的爱意。
他脆弱,自卑,孤独,弱小,无助,像个可怜虫一样跪在他面前祈求自己的怜爱,这种时刻跟大海捞针一样机会渺茫,自己这是不幸,还是太过幸运。
他拎不清,他也很茫然。
温玉到底压抑了多久,一朝得以爆发才会变得如此不像自己。
温玉眼睑似乎被什么黏住了,睁不开,亦或许是没有力气,但更多可能是不愿意睁开,怕一眨眼,他怀里的人就消失不见。
周筳韫抬手给了他一巴掌:“臭傻逼,离我远点。别抱着我!”
“……”温玉浑身一震,瞬间弹开,撞到后面大树上,脑子刹那间清醒,眼睛缓缓露出一条缝,好半天才将面前这个人拼凑成完整的人影。
“你,怎么在这儿。”
“你不想见我吗?”周筳韫一点点靠近他。
温玉沉默地凝视着他,双腿无力地搭在地上,疼痛也无法阻止他看见周筳韫的喜悦。
“回答我,你不想见我,我走了。”周筳韫凑到他面前,作势要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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