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巳陵会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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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朦胧的月色如美人遮面的团扇,清幽又迷离。沉郁的敖若横躺在榻上,拎着一壶清酒,高高地倒进口中。
于心不忍的楚瑶按捺住他的手,“别喝了,这大半年来,你每天晚上都是如此。”
“不用你管。”他甩开她的手,又痛饮了几口。
“她不过就是一个臭丫头而已,你为何这样折磨自己?”
他自顾自地饮着,似乎只有醉了,才能忘记那个烙在心底的人。
不甘的她一把夺下他手中酒壶,怒喊道,“你今天不是看到了嘛,她已经和公子奕承在一起了,这样一个朝三暮四的女子,不值得你为她而醉。”
一提及公子奕承,他就怒火中烧,赍恨的眼神阴森冰冷,令人胆寒。都是他!如果不是他,卷耳就不会离开自己!
楚瑶见他神色冷峻,半天不说话,就轻声呼喊,“爵爷。”
“出去。”
“爵爷”委屈求全的她退出帐篷,抬头望着深不可测的苍穹,为什么?为什么一个姿色平庸的小丫头都能被他视为珍珠,而自己堂堂一个朱国郡主却被他弃如敝履,难道这段良缘,正如哥哥说的一样,嫁给他,本身就是一个错吗?
次日饷午。
敖若扶着自己沉甸甸的额头,走出帐外,就看到不远处公子奕承与卷耳谈笑风生,心底莫名地滋生出一丝妒意。他走至操练场,敛起弓箭,对准目标嗖地一声射去,顷刻眼疾手快的奕承一个旋身,抓住了那支箭矢。
敖若收起弓,冷峻的脸上扬起一丝得意。
“爵爷,这支箭真是力破千钧啊。”奕承清冷的语气带些许不屑。
“公子过奖了。”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又瞥向他身后的卷耳,冷厉的眼神盯得她浑身战栗,她轻轻地扯了扯奕承的衣角,“我们走吧。”
“怎么,见了我就想走?”
奕承微微一笑,示意她不必害怕。
“都说荆周男子的箭术很是了得,上次在北戎,你我比试的不够尽兴,不如今日你我再较量一番,如何?”
“爵爷想怎么比?”
敖若抬眸环顾周遭,薄唇冰冷一弯,“听说在巳陵一带,每到黄昏时分,常有一种动物出没于山林中,其状如狸,全身泛黄,尾有三条,其音色凄厉宛若孩童哭泣,逃跑的速度也疾快。不巧,前不久我的帐下就活捉了一只,不如放入围场中,你我手持一箭,蒙眼而射,射中者”他手指一伸指了指卷耳,“她就不再属于你。”
奕承紧攥着手指,“好。”
话罢,两人分别手持弓箭,蒙着眼站在围场的中央,一名士兵将一只三尾狸放入围场中,敲起锣鼓,三尾狸听到声音后惊恐地逃窜,两人同时拉起弓箭恍如闪电,在万众瞩目下,两人手中的箭不约而同地射中了奔跑中的三尾狸。
接着一名士兵抱起三尾狸的尸体,走上前,“恭喜爵爷和四公子同时命中。”
两人拉下眼前黑布,望着三尾狸尸体的箭,一支射中腹部,一支射在颈部。
神色悠扬的奕承扔下弯弓,转身正要离开。
“你我比试还未完呢?”
奕承回眸,神采飞扬,“爵爷,结果已分胜负,三尾狸一箭封喉是我射中的,你还要怎么比?”
心中不快的敖若快速地抽出旁边士兵腰间的佩剑,丢在奕承的跟前,“御剑之术,你我来做个了断。”
“不必了。”奕承脚踩剑柄,一个旋身优美的回踢,将佩剑直直地踢向了敖若,敖若回身一避,抽出随身携带的月刃,刃长两尺,形似新月,削铁如泥。不甘示弱的奕承目光清冷,从袖中抽出锋利的银刺,寒光四射,两人招招狠毒,扭打在一起,不分上下,让围栏外的卷耳胆战心惊,不知如何制止他们。
这时姬襄的帐内,老奴通子慌慌忙忙地跑过来,“大王,不好了。四皇子和北戎的靖南爵打起来了。”
“什么?怎么回事?”
“奴才也不知,大王你还是快看看吧,那边围着好多人呢。”
姬襄放下书卷,快步来到围场,见奕承的手臂划破几道伤口,还在拼命地与敖若打斗。他赶紧命人将两人分开,怒斥了他一番,“混账,你这是在做什么?”
奕承轻哼一声,“父王还是莫管,这是儿臣与他的私人恩怨。”
深沉的姬襄抬眸,别有深意地望了望敖若,又望着自己的儿子,心若明镜似的,轻拍了他的肩膀,呢喃道。“回去吧,再这样下去,你会输的更难看。”
“可是”
“可是什么?还显不够丢人。”
奕承低首,缄默不语。
“想要得到一个女人,靠武力是不够的,得是手腕。”
“父王”
神情晦暗不明的姬襄轻笑几声,“以后你会明白的。”
“奕承。”一脸担忧的卷耳连忙跑了过来,见他手臂血迹斑驳,赶紧为他包扎。
奕承长舒一口气,才将银刺收了起来。
“呀呀呀呀!!!”北戎汗王连屠见围场那么多士兵,好奇地也走了过来,“老狐狸,这这这发生了何事啊?”
姬襄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没事,就是小孩子打闹。”
“这样呀。”
“好了,别让这些小辈打扰了咱们的雅兴,走,喝酒去。”姬襄拉着连屠,继续回到帐内饮酒畅谈。
“好。”
宴会上,宋平公文杞尽显地主之盛情,先开了口,“此次巳陵会盟,诸君能赏脸来此,是我文杞莫大的荣幸,我敬诸位。”
“宋公谦率了,想当年上林与荆周针锋相对时,要不是宋公从中斡旋,哪来的十年安定日子呀。”其他国君都纷纷随声附和。
文杞摆摆手,“都是两位公卿给文杞面子,周公,林公,我敬两位。”
姬襄与姜朔举起酒杯,言笑晏晏。
酒过三巡,下半场的宴席氛围变得异常冷凝,人人都紧绷如弦,各方代表也都唇枪舌剑,互不退让,为争夺最大利益而反戈相向。老狐狸姬襄提出,十年期限已满,想让荆周公子奕承回国的要求,却遭到笑面虎姜朔的断然拒绝,“想要质子回去,就拿八座城池来换。”
“八座城池,你未免狮子大开口了。”
“这只是其一,其二此次会盟的盟主,必须由我上林来做盟主;其三,荆周所有的附属国需每年进贡于上林。”
姬襄冷嘲热讽地怒斥,“你怎么不去抢,我不同意。”
“不同意的话,那只能委屈奕承公子继续在我上林待着。”
“你”他叹了叹,又退让几分,“八座城池太多了,最多五座,没有商量的余地;其二,此次会盟盟主可以让你上林来担任,但关于附属国进贡之事暂且放一放。”
“不行。”
“那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宴罢,大家都不欢而散,过了几天后,荆周同意用五座城池来换公子奕承的归国,也同意上林国作为此次盟约的盟主国,但荆周所有的附属国与上林的附属国,都要分别向其荆周、上林进贡,苦不堪言小国的国君都噤若寒蝉,不敢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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