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向西往圣堂教会的路上是一片商业区，与河对岸的旧商业区遥遥相望。

        来冬木市之前，禅院甚尔大致瞧过冬木市的地图，知晓这是一座被河流从正当中贯穿的城市，两边环山，唯一的一座教堂正巧靠着一个小山包。

        禅院甚尔和迪卢木多选择了在楼顶上疾驰前往的方式。索性他们俩个的速度够快，不至于地下的人以为自己看见了什么“大白天屋顶上鬼影一闪而过”的奇怪景象。

        越靠近圣堂教会，房屋越稀少，到了能看到教堂屋顶的距离之后，那些花花绿绿的房屋俨然被郁郁葱葱的树林取代。

        禅院甚尔眼神一凛，忽地停下脚步落在空地上，他飞快从身后的背包当中取出长刀，利刃突兀地斩断眼前两人抱的树木。

        鸟雀惊飞，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

        迪卢木多手中两杆□□一前一后，一副备战的状态站在禅院甚尔身后约一步的位置。

        头上裹着绷带，脸部覆盖着骷髅面具的英灵悄无声息从树后站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两把匕首，四肢如同枯瘦的树枝，和那天晚上消失在archer的宝具之下的assassin几乎没什么不同。

        看见这一身打扮，迪卢木多哪里还不知道他和他的御主以及参加这场战争的其他人全都被assassin组合给欺骗了。

        就是不知道archer知不知道这件事，那样高傲的家伙要是知道言峰绮礼在骗他，说不定会愤怒地连圣堂教会都拆掉。

        不，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还有一种那便是archer的御主和assassin的御主两者早已经结盟，想要使用暗杀者作为他们获胜的王牌。

        “禅院甚尔大人。”暗杀者说道，声音听上去如同老者一般沙哑，“assassin，哈桑·萨巴赫以及其御主，向您赔罪。”

        因为圣杯战争当中的暗杀者一职多由“山中老人”哈桑萨巴赫担任，但山中老人并不是某一个确定的英雄，而是一群人的代称，所以哪怕暴露自己的姓名，assassin也完全不畏惧枪兵那一方知晓自己的弱点。

        至于死在archer手里的那个哈桑？

        那完全可以解释为他侥幸从他手里逃了出来，然后连同不欲再进行圣杯战争的御主一起躲了起来。等这个□□被禅院甚尔杀死之后，他的御主的计划仍旧能够照常进行。

        “言峰绮礼让你来的？想赔罪就让他自己站在我眼前。”禅院甚尔不屑到，“不过是让我砍一刀的事，哪里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两个孩子呢？”

        “这就是我要向您赔罪的地方了。”暗杀者将匕首丢在前方，两手贴着大腿两侧弯腰，“御主让我将您的两个孩子接到教会当中避难，但是我中途遭到了caster的袭击。两个孩子也被他带走。”

        “单凭我的性命不足以弥补我造成的危害，所以在您杀死我之前，还请让我发挥最后一点作用，为您找到caster。”

        事情糟糕了，迪卢木多皱眉。

        从圣杯战争开始到现在，caster组合从未露过面。想要在偌大的冬木市找到一对御主，而且还是极为擅长构建魔术工房的组合，无异于大海捞针。

        “你如何证明你说的话是真是假？”破魔的红蔷薇直向暗杀者，“毕竟你和你的御主并非良善之辈。”

        哈桑·萨巴赫看了一眼迪卢木多。这位显得有些肃穆的暗杀者全然没把枪兵的话放在心上。

        “信任与否全靠您的感觉，禅院大人。不过我是您唯一能够找到那两个孩子的机会。”

        “caster组合和其他人不同，自从被召唤出来，他便与他的御主在冬木市犯下多起杀人案，目标几乎都是五六岁的孩童。”

        “不久之前，他们在这片树林的不远处被caster劫走，如果不尽快找到他们的话，留下来的可能将会是两具看不出原貌的尸体。”

        雨生龙之介的行动并非没引来任何注意。

        冬木市的警方很早之前便一直在追寻这些不同寻常、凶手下落不明的杀人案，只不过苦于凶手太过于狡猾没留下任何踪迹，所以才迟迟没有任何进展。而圣堂教会这边，在感觉到caster被召唤出来，通过使魔观察到这位英灵的所作所为之后，很快便将先前发生的这些案件联系到了caster组合身上。

        如果这件事情晚发生两天，他们或许就能得到圣堂教会悬赏caster组合的消息了。

        assassin的话句句属实，反倒是其他组合的枪兵，在他看来有着探取消息的嫌疑。

        “与其在这里说些没有意义的话，倒不如从现在开始寻找。”

        “走吧。”禅院甚尔选择相信了assassin的话，不过与其说是相信他倒不如说是相信言峰绮礼在这种情况下没有胆量再次欺骗他，他看向assassin，说道：“你和我一组。”

        “至于你。”禅院甚尔记不太起这个英灵长的要死的名字了，“言峰绮礼的秘密你也看到了，这情报挺重要的吧？用这个交换你去海滨线那边。倘若你先我一步找到那两个孩子的话，我可以在能力范围内答应你一件事。”

        “我虽然不是什么大角色，但是免费帮你宰了那个御主还不算什么难事。”

        “倒也不必，只要您答应不再靠近我的御主，对我来说就是万事大吉。”

        迪卢木多苦笑，禅院甚尔将他支开的意思他当然明白，既然对方不需要自己，那么他尽快赶回去，在带上有关言峰绮礼的消息，说不定也会让御主对他擅自离开的怒火熄灭一些。

        这位品行高尚的骑士郑重地许下承诺：“还请您放心的将海岸线那边交于我。如果找到那两个孩子，我一定会安全将他们带回来。”

        说完，他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树林边缘。

        见他彻底消失在感知范围内，禅院甚尔说道：“他还让你说些什么，说吧。”

        从这英灵出来的那一刻起，禅院甚尔就知道言峰绮礼不可能只是单纯地让他过来给自己带路，这栽种神父肯定还留了什么后手。不过这英灵的表现从头到尾都透露不愿意让迪卢木多在场的气息，大抵是不愿意让迪卢木多以及他的御主知道什么秘密。

        幸好这位枪兵是位正直高尚的骑士，也就省去了禅院甚尔花心思支开他的时间。

        这年头还是老实人好欺负。

        厚脸皮把枪兵叫出来，又无情把他赶走的禅院甚尔感叹道。

        “您的两个孩子被抢走之后，御主派出了使魔远远地跟着caster找到了他的魔术工房，这段时间使魔一直在监视这那块地方。就在不久之前，使魔看到了caster带着那两个孩子离开了魔术工房，朝爱因兹贝伦的阵地走了。”

        assassin口中的使魔俨然便是他的另一个□□，但是这些属于英灵独有的小秘密就没有必要告诉有可能会变成敌人的禅院甚尔了。

        “请您谅解我让您支开枪兵的行为，毕竟他与我的御主属于敌对方。您也不必感到愧疚，将caster魔术工房的位置告知与他，也算是您对他的行动的报答了。”

        assassin再次向禅院甚尔行礼，“安全带回那两个孩子之后，我会亲自向您谢罪，如果您愿意再信任我的话，请您现在就和我来。时间不等人。”

        爱因兹贝伦的城堡和圣堂教会完全不在一个方向。

        由于历来的圣杯战争都有御三家的参与，所以他们三家都默认了彼此在冬木市的阵地。夜色渐临，这座属于爱因兹贝伦的城堡蒙上了一层暮色，越发显得古朴肃穆。

        豪掷千金买下这栋城堡之后，爱因兹贝伦便按照魔术师的惯例在城堡的外围布置上了魔术结界，只要有人闯入，留在城堡里的魔术师就能感知的一清二楚。

        身上夹杂着恐怖魔力，带着成群的孩子大摇大摆地入侵爱因兹贝伦成宝的caster如此显眼，如同白纸上突兀的泥点。

        在感觉到有人入侵的讯息之后，saber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向临时御主爱丽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请命，来到城堡外围守护。

        而吉尔·德·雷等待的便是这位他心心念念的“圣少女贞德”。

        吉尔·德·雷激动到浑身颤抖，几乎快要遏制不住喉间溢出的笑声。

        “速速退去，我可以原谅你今晚入侵的行为，caster。”阿尔托莉雅厉声说道。

        “啊啊……我的圣少女，好久不见。”吉尔·德·雷行礼，“您喜欢吗？这是我带来送与您的礼物。”

        那些年纪只有五六岁的孩子们眼神空洞地跟随在吉尔·德·雷身后，如同傀儡一般，随着他的动作活动。他还牵着一个紫色头发的女孩，正是禅院甚尔在寻找的间桐樱。

        吉尔·德·雷用手中的螺湮城教本召唤出海魔。这些长相令人浑身发抖的跟随着孩子的脚步蔓延向阿尔托莉雅。

        “您离开我已经太长时间，难不成那虚伪的主就如此吸引您的目光吗？”吉尔·德·雷说道，“我已经向他献上了数不清的幼童，甚至为他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只为请求他返回您，可您也看到了，他接受了如此多的生命却并不肯让您回到我的身边！”

        “可恶的主，虚伪的主，卑鄙的主！他配不上品德如此高尚的您！”

        吉尔·德·雷尖叫道，随着他的魔力的暴动，两个孩童的身体炸成了一团碎肉。

        “回到我的身边吧，我的圣少女！我将为您扫平眼前的一切苦难！”

        那些眼神空洞的孩子随着吉尔德雷的指示挡在他身前。这个丢掉了全部良知的英灵，全然将这些孩童当做了保护自己的肉盾。

        阿尔托莉雅的攻击变得束手束脚起来。

        高洁的骑士王呵斥到：“放开他们，身为英灵，有胆量的话就站出来与我堂堂正正的较量！”

        吉尔·德·雷摇了摇头，“我自知在实力这方面并不能比得过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您，所以我才带他们过来去拖住您的束缚您的脚步。”

        “如果您决心放弃您信仰的主回到我身边来的话，我便会放掉这些可怜的孩子。”

        尖锐的指甲抚摸着间桐樱的脸颊，“您看看这惹人怜爱的小姑娘，她才如此小的年纪。还有她的弟弟，仅仅只有几个月大。”

        “你！”阿尔托莉雅气结。

        “几个月大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什么时候？！

        吉尔·德·雷一惊，没来得及转头，便被巨大的力道击打在头部倒飞出去。

        是禅院甚尔。

        跟着assassin来到爱因兹贝伦城堡附近之后，他便能感觉到间桐樱和伏黑惠的存在，还想再接着进行言峰绮礼与远坂时臣商榷的计划的assassin不打算跟着进去，带完路便自裁在禅院甚尔眼前。

        禅院甚尔的速度极快，用能力掩盖住自己的气息之后，轻松靠近了正发表反派言论的吉尔·德·雷。

        不过奇怪的是，他手里原本拎着的是长刀，瞄准的也是这恶心的家伙的脖子，谁知道忽然变成了长棍。

        「很抱歉，甚尔先生。由于“伏黑惠”的年纪还没有到达能够观看这些血腥与暴力元素的年纪，所以我们自动给您打开了未成年模式。」

        禅院甚尔沉默，

        『……那应该开未成年模式的是那小鬼吧？和我有、』

        「抱歉，甚尔先生，为了孩子的心理健康，未成年模式包括家长在内。」

        禅院甚尔咬牙。

        好嘛，这“人工智能”一点用场没排上不说，只会扯后腿。

        什么叫「未成年人模式」？！

        「具体来讲，就是摒弃叫一切不利于孩子成长的因素，这其中包括血腥与暴力元素。」

        人工智能解释道。

        『那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是孩子能看的吧？』

        「感谢您提供的建议。」

        人工智能的话音刚落，就见满地爬着的海魔变成了一团团蓝绿的马赛克。再看被打头，倒飞出去撞倒三棵树的又坚毅地爬起来的吉尔德雷，青肿的脸部已经变成了一片灰色的马赛克。

        这家伙长得到底是有多惨绝人寰，才能变成马赛克啊！

        禅院甚尔“啧”了一声。几棍子敲打清理完间桐樱和惠身边的海魔，留了片净土出来。

        未成年模式是吧？那把人打成更碎的马赛克也怨不得他吧？

        禅院甚尔两棍把爬起来的吉尔德雷打倒。

        英灵尖啸着，手中的书页疯狂翻动，远远不断的马赛克自从中翻涌而出。

        这些涌过来的东西算不上厉害，但却有着分裂的特性，将他们成一摊，没过多久就会又恢复过来，如此持续下去，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有利的事情。

        得想办法关掉这该死的未成年模式。

        禅院甚尔抱着间桐樱以及惠躲开马赛克攻击，“我把你们俩放到一边，乖乖躲好，等我解决了它们再出来。”

        “那边的英灵，帮个忙怎么样？”

        阿尔托莉雅点头，带着两个孩子远离战场。

        被吉尔·德·雷用来威胁阿尔托莉雅的幼童因着他痛苦与圣少女离开的举动，所剩无几。

        惠远离之后，未成年模式果然解除了，

        马赛克掉落后，入眼的便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奇形怪状的海魔。禅院甚尔手里的长棍也变回了原来长刀的模样。

        他洞察力极强，察觉到破开破开这重重叠叠的海魔的攻击的唯一方法便是破坏吉尔·德·雷手里的书之后，便对准那本书攻击。

        只见寒光一闪，禅院甚尔斩断了吉尔·德·雷的双手。

        那本奇奇怪怪的书飞了出去。

        禅院甚尔能清楚地看到这本书上的死线，但很可惜，斩断这本书花费的精力完全不如干掉吉尔·德·雷来的划算。

        既然这本书是这家伙的东西，那宰了他这书不久消失不见了吗？

        这样想着，禅院甚尔飞快靠近吉尔·德·雷，一刀贯穿他心脏。

        血液溅在海魔身上。

        贞德……

        吉尔·德·雷怔愣。

        生前的场景如同走马灯一般浮现在眼前。

        从追随贞德开始，到被虐杀儿童处以极刑，这位用尽毕生精力追随他的圣少女的元帅，终于在癫狂的生命尽头幡然悔悟。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清理完威胁的禅院甚尔略过阿尔托莉雅，抱走被间桐樱保护在怀里的惠，转身蹲在她面前。

        间桐樱怔愣了下，攀爬到禅院甚尔背上。

        路过一棵树的时候，禅院甚尔眼神一凛，反手将拎在手里的刀投掷了过去。

        伴随着一声巨响，那刀贯穿了第一棵树的树干，插在第二课树上。

        躲藏在树后的久宇舞弥心下一惊。

        自身便干着杀手活计的女性自然知晓禅院甚尔的身份。

        「天与暴君」。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圣杯战争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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