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不归谷（3）

顾南栀走到屋外不远处的桃树下，那里正站着一个身着金色凤袍仙衣的女人，仪态万千，华贵至极。
  顾南栀极为冷淡地喊道：“母后。”
  王母的脸色显然也是冰的厉害，怒意直达眼角，“带苏意去西王母那里，食金莲，泡温泉，开仙骨，都是你的主意？”
  “是。”
  王母啪得在顾南栀脸上甩了一巴掌，清脆响亮，“凤栀，我让你到这凡间是做什么的？竟被此等卑贱凡人乱了心神，你简直该死。”
  顾南栀的脸颊瞬间肿了起来，嘴角还渗出了一缕血迹。
  “把苏意带到这里，是母后的主意，还是天帝在暗中指使的？”顾南栀用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
  “若是上次你能顺利渡劫，又哪来的这档子事？说到底还是自己没用。”王母极为不屑地瞥了一眼顾南栀，随即看向顾南栀身后的意翎居，“凤栀，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此次再不能涅盘，我不介意，拿她给你殉葬。”
  顾南栀心里顿时有些发凉，“别动她。母后，一一跟这件事压根没关系，为什么非要把她扯进来？”
  王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嘴角忍不住噙满了笑意，“没关系？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她收了钱，签了卖身契，便是死在这里，那也是她的命。与人无怨。”
  “但没人跟她说过，这根本不是什么穿书，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她是被骗过来的。”
  “那又如何？区区一个苏意，能被选作天界公主的祭品，也算是她的福分了。”王母伸手在顾南栀红肿的脸颊上轻轻抚摸着，一大片丑陋的伤疤在顾南栀脸上慢慢滋长。
  “啊……，嗯，啊……”顾南栀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一阵痛楚，像是面皮要被人揭下来一般，但想挣脱又没半点法子。
  顾南栀能察觉到，那片伤疤像是长了脚一样在慢慢蔓延，到另一侧脸上，额头上，下巴，整张脸都在被凌迟。
  顾南栀因为痛楚而变得五官扭曲起来，直到术法结束，才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王母蹲下身子，在顾南栀面前开了个幻境。
  顾南栀抬起头，只一眼，就吓得别开了脑袋，不敢再直视面前的幻境。那里面，是她如今的模样，满脸皱皱巴巴的，如同枯树皮一样的肌肤，让她看起来比怪物还要可怕许多。
  顾南栀虚弱着声音问道：“母后又想做什么？”
  “凤栀从母后这里骗了这副身躯，不就是为着与苏意做那些苟且，上不得台面的事吗？本宫倒要看看，这样一副面容，她还会不会让你近她的身？”
  “苟且，上不得台面。”顾南栀笑了，通红的眼眶含着泪珠，“王母，如果苏意有事，我便引火自焚，自爆仙灵，让你和那一位的心血，全都变成，一场空。”
  王母蹲下身子，恶狠狠地看向顾南栀，“你在威胁我？”
  顾南栀抬起眸子说道：“是王母先威胁我的。还有麻烦转告天帝，涅盘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倘若再有旁人插手，我也不介意闹个鱼死网破。”
  “鱼死了，网也不会破。”王母慢悠悠地起身，“别把自己看得太要紧，免得落了笑话。”
  顾南栀撑着地，艰难地站了起来，“我还没那么幼稚。这世上可以有另一个凤栀，但不会再有另一株渡生花，不是吗？”
  王母有些不可思议，“你偷了渡生花？”
  顾南栀将手腕伸到王母面前，王母探了一下仙脉，脸上颇有恨铁不成钢之象，“为了一个苏意，你竟然做到如此地步？”
  “她是无辜的。”
  苏意正睡得迷糊，突然耳边一声巨响将人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眼喊道：“南栀，打雷了。”
  但屋里却是无人回应。苏意把手伸进旁边的被窝里摸了摸，凉的，人应该出去很久了。
  苏意披了件衣服从屋里出来，远远就看到那边树下的人影，还是两个。难不成，顾南栀和那个什么肖洛音趁她睡觉，背着她偷偷约会了？
  太过分了！她就睡个觉的功夫，人居然还出轨了。
  苏意推开门，往前走了几步，好像怎么就剩一个人了。约会完了？她就只赶上大结局的片尾曲了？
  苏意走到那人身后，虽只是一个背影，但看身形，衣服，一定就是顾南栀了。
  可得好好审问一下，她就睡个觉的功夫，怎么还夜会佳人了！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这件事是完不了了。
  虽说是不怎么有良心，但苏意还是怕吓到顾南栀，先是轻声喊道：“南栀。
  见人没回头，苏意继续说道：”顾南栀，一个人大晚上在这里做什么呢？又见谁了，非得选这么个好时辰，是不能让我知道吗？”
  苏意见人还是没反应，就绕到顾南栀身前，“干嘛不理我啊？我这都还没开始训话呢，就这么心虚了？”
  苏意看到顾南栀一直低着头，还拿一只胳膊挡着脸颊，另一只手在不停地往脸上按着什么，嘴里不停喃喃道：“为什么戴不上，戴不上？”

  苏意慌了，伸手握住顾南栀挡着自己脸颊的胳膊，“南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顾南栀拼尽全力护着自己那张可怖的面容不让它吓到苏意，她走不掉，面具又戴不上去，没有人帮她。
  苏意把系统闹醒，问道：“系统，南栀这是怎么了？”
  系统打了个哈欠，“不知道啊，人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你现在来问我，我怎么知道？”
  苏意用力扯开顾南栀的胳膊，原来顾南栀的另一只手拿的是面具。到底发生什么了？
  苏意慢慢抬起顾南栀的脸颊。待看清面前的景象，苏意吓得呼吸都快停了，只缓了一瞬，苏意的心里就泛起了一阵熟悉的空洞感。
  生理上的应激反应是不会受情根控制的，可为另一个人牵动的情丝却会。
  苏意伸手靠近顾南栀的脸颊，在快碰到时又僵在了空中。顾南栀赶紧又将头低了下去，怕把人吓到。
  顾南栀赶紧跟人解释道：“一一，对不起，吓到你了。我会尽快恢复，不会一直让自己这副样子的。”
  苏意不会心疼，也不会难过，但此刻心底的空白与无力却是一阵强过一阵，“疼吗？是谁做的？”
  苏意颤颤巍巍地放下手，把面前的人小心翼翼地抱进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就好像顾南栀是一件易碎的瓷器。
  顾南栀的声音带着轻微地啜泣声，“不疼。是我自己犯了错，我自己的原因，跟别人没关系。”
  苏意一把将顾南栀抱了起来，“我们回去。我去找肖洛音，南栀不用担心，她一定有法子的。”
  顾南栀把头靠在苏意肩上，转到苏意看不到的方向，“没用的，她治不好。”
  苏意又把系统喊了出来，“系统，顾南栀的脸，你有办法没？多少钱都可以。”
  系统迷迷糊糊再一次被扰了好梦，然后，“额……，宿主，这是怎么了，改恐怖片了吗？”
  “别废话，能办吗？”
  系统：“不能。看这种程度的毁容，我就帮不上忙的。宿主，系统建议你换个对象呢！”
  “滚。”
  苏意把人抱到屋里在床上放下，“南栀，我再确定一遍，脸上现在不疼，也不难受，对吗？”
  耷拉着脑袋的顾南栀点点头，“嗯。不疼，也不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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