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出家的皇后（七）

全国积极筹备作战，对女子的束缚也在悄然解除。

        黎路不仅召见李清照，等看到梁红玉的上书后，也想见见这位抗金名将。

        梁红玉，赵成在朝时，因其祖父、父亲贻误战机被充为官妓，后为韩世忠妾室，又转而为妻。

        若是仅仅如此，那也就是后院那一亩三分地上的事情，梁红玉也仅仅只是后院宅斗的胜利者，虽然聪慧，却不算罕见，而这位奇女子最让人钦佩的是她受赵成迫害至斯，却没有做汉奸，反而成为一代抗金女英雄。

        不谈一人一家之私利，尽是为国为民之赤心。

        这可比某些自认高女子一等的男子有气节多了。

        毕竟那些官员是受着皇帝的宠，做着卖国的事，黎路当即大笔一挥，赞梁红玉有女子气概！

        皇室不是东西，百姓却是无辜的，投到敌军麾下，或欺瞒天下于股掌之间，或带兵以刃对同胞之身，这些人，远不及梁红玉！

        黎路和小圆说，“汉时如赵信、李陵、李广利、中行说，送时如韩德让、张浦、秦桧、赵成等无数人，哪怕有再多的不得已，他们依旧是毫无气节，为外敌引路，屠我同胞的奸人！至少我们，应该给他们这样的评价！”

        小圆立刻在自带的信息库里索引，找到这几人的信息，也看到了黎路那个时代里后世之人的评论。

        “网上有人说，中行说已经表示不愿，是汉文帝非要人家去匈奴，反了也不足为奇。”

        黎路冷笑一声，“这是哪位汉奸的言论啊！网上有些人屁股歪得不能再歪，汉文帝非让他去，他气愤难当，一刀捅死汉文帝我都敬他是位英雄好汉，可他为了在匈奴过上人上人的日子，给匈奴单于出了无数计策，视边关同胞为仇寇，以一己私利祸天下苍生，说什么不足为奇？他中行说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汉奸！”

        黎路看了眼评论时间，“也就是那个时候汉奸遍地跑，才会有这样的开脱之言。”

        小圆又找到一个，“那李陵呢？史记曰：陵既至期还，而单于以兵八万围击陵军。陵军五千人，兵矢既尽，士死者过半，而所杀伤匈奴亦万馀人。且引且战，连斗八日，还未到居延百馀里，匈奴遮狭绝道，陵食乏而救兵不到，虏急击招降陵。陵曰：无面目报陛下。遂降匈奴。其兵尽没，馀亡散得归汉者四百馀人。”

        黎路笑了，“好家伙，无面目报陛下，所以直接投降了！然后在匈奴封王娶妻生子，我看他惬意得很呢！这是最早的汉奸洗白套路吧，武帝可是等了他一年不见踪影才大怒杀了李氏族人，而且他于匈奴尽受优待在前，武帝杀其家人在后，所以李氏族人非亡于武帝，实亡于李陵，李陵自己害死了他所有的家人，他享受在匈奴的为王生活，自己放弃了家人的性命，他不会不知道他投降封王后家人的下场，可他还是用家人的命换他的荣华富贵，不过是个良心丧尽的下流货色罢了！太史令不愧是李氏同盟，春秋笔法玩得很溜啊！”

        “要我说，汉奸很好识别，看结果就是了，李陵在匈奴封王，娶匈奴居次为妻，往后一生都是匈奴人，更是出兵对抗汉军，那他就是妥妥的汉奸，毕竟汉朝不仅仅是刘家天下，也是汉家天下，李陵的万般无奈是否属实尚未可知，毕竟还有传言说他朝入匈奴、夕娶北女，乐不思蜀、忘乎所以呢，而他的背叛、他的转戈相向，却是板上钉钉的，不容置疑的。”

        “若是李陵能称为假降匈奴，那汪精卫就是曲线救国，当代汉奸也是为国为民，毕竟他们都没干人事，但是我们可以猜啊，既然猜李陵是假降，那也可以猜汪精卫想救国，更要猜当代汉奸其实是为国家好，君子论迹不论心，这些汉奸洗白却论心不论迹，可不论他们如何狡辩，做的事情是变不了的，李陵再能装出人样，再有家族余荫换来身入列传，我们看他做的事情就是了。”

        “投降敌军，是为不忠；抛弃家族，是为不孝；自大祸兵，是为不仁；约死后降，是为不义；匈奴封王，是为失节。更别说又当又立、虚伪至极，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气节尽失之徒竟然有人上赶着洗白，可想而知洗白的人是什么心理！大概都盼着自己在匈奴封王，汉朝再养着他们的家人吧，两方荣华富贵占尽，再加以后世美名，正是卖国之人所求啊！”

        “小圆，投降和被俘是两个概念，李陵就是自己投降，尽失气节！汉武一朝被俘的武将并非李陵一人，被关押的使节也不在少数，他们家族却都未遭李家之祸，足以说明此事关键就在李陵！他以身侍匈，封王娶妻，才会有灭门惨祸，又转而假言，欺世盗名，更给后世汉奸留下恶例。又当又立！为人不齿！李陵小儿，不如中行说甚矣！”

        至少人家卖国就卖国，从来没咧咧自己有苦衷，李陵如伪君子，中行说是真小人，都不是好东西，但李陵更恶心，他当了牛郎还想立牌坊。

        “小圆，你看明白了吗？他们都是说，他有这颗心，所以他不是汉奸，是被冤枉的，好家伙，合着李陵在匈奴玩过家家呢！和匈奴居次玩捉迷藏呢？叛国之事做尽还是颗汉朝心呢，那他的心也未免太不值钱了！”

        小圆理解了，“这些人真恶心！”

        黎路摇摇头，看问题要看本质，大多是一路货色才会抓住细枝末节不愿放手，毕竟正常人谁会去给汉奸洗白，理解汉奸的苦衷，找出汉奸的无奈，这想要做什么已经呼之欲出。

        除了当时利益相关的古人和后世想要标新立异的蠢人，大部分都是自己也要当汉奸的奸人，又碍于舆论的压力不得释放，所以才会如此在意舆论，洗白古汉奸，为自己寻借口：

        我可不是汉奸，我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虽然坏事做尽，但心是好的。

        在黎路看来，李陵是不是汉奸于后世而言并不重要，各路人马对他的评价才至关重要！

        至于送朝，那是汉奸的黄金时期，不说也罢。

        黎路继续看梁红玉的奏章，说来也神奇，梁氏本来并无姓名流传后世，是后世之人不愿其依附韩世忠，仅称梁氏，在话本中起红玉之名。

        谁曾想她竟然真的叫梁红玉，黎路和小圆道，“这种感觉就像后世的赞美她都知道。”

        小圆点点自己圆圆的脑袋，“她肯定知道！”

        黎路失笑，她赐给梁红玉一块匾额，“巾帼英雄”。

        又是被赞有女子气概，又是赐匾“巾帼英雄”，韩世忠叹道，“圣上这是要重用你了。”

        梁红玉知道镇国夫人之事后，便知应会有这一天，她笑道，“圣上身为女子，自然能理解女子的不易，哪像你们这些男人，都恨不得把老母亲供起来，却更恨不得换妻妾如衣裳。”

        韩世忠：“你可别冤枉我！我何时换妻妾如衣了？”

        梁红玉嗤笑一声，“那茒氏、周氏不都是你预备好等着占我位子的？还当我不知道呢！”

        韩世忠叹了口气，“哪里就说得这么难听了？她们是她们，你是你，井水不犯河水不就行了。”

        梁红玉也不再多说，“你可记住了，井水不犯河水，若是我能得重用，以后忙起来，你和她们说清楚，我不是个小气的人，后宅内院尽给她们管着也不是不行，但她们若敢犯我，我必不会客气。”

        韩世忠连忙哄她，“好好好，我都会和她们说的，你别担心，先想想怎么面见圣上才是正理。”

        两人很快猜测起黎路的用意，韩世忠道，“确如上官之于前朝武皇。”

        梁红玉点点他，“你们男人，永远只有这么点猜度，无非钱财权势、拉拢平衡，我看圣上行事，却有雄主之势，也许只是为可怜女子不平，想要为女子立起另一种命运罢了。”

        韩世忠不知为何事情又回到自己身上，他忙道，“正是如此，或许两者兼有也未可知，不过不论如何，这对咱们家都是大喜事！”

        “是啊，大喜在前，皆是圣上隆恩啊！”

        黎路很快召见梁红玉，两人一番促膝长谈，“红玉大才，仅仅依附于韩卿身后未免太过屈才，哪怕再封夫人如何比得上将军？如今天下初定，但北夷依旧是我心腹大患，朕不以出身论英雄，自然也不以男女论英雄，梁卿何不建支娘子军？再杂以男子兵，以梁卿为将军，正我国威，行我女子爱国之事。”

        梁红玉眼睛一亮，女帝登基后，她就有此想法，镇国夫人之事后，更加重了思量，直到女帝召见李清照并委以重任，梁红玉连忙上折请安，笑话，要是能当大将军，谁愿意要那些夫人称号！

        梁红玉急忙跪下，“圣上如此重用，红玉必以死报恩！”

        黎路扶起她，“红玉言重了，朕希望你的军队如今能抗敌，今后亦能守关。”

        “你可要好好培养娘子军，朕希望你的娘子军能世世代代延续下去。”

        梁红玉热泪盈眶，“臣替那些可怜女子谢过圣上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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