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出家的皇后（六）

却说赵成，他因为送朝末帝身份，又兼之细皮嫩肉，样貌清秀，被点的最多。

        可以说，他一个人撑起了象姑馆多半生意。

        诡异的是，他的后宫还在不断生子，赵成不断喜当爹，已经麻木。

        一年以前，赵成死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如此地步，他本来正在开心地等待宫殿建成，想着建一座流传千古的宫阙，远胜秦阿房、汉未央、唐大明的送朝延福宫殿，以此流芳后世。

        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一年便沦落到如此地步！

        被虏北上！亡国侍金！何其唏嘘！

        延福，延福，正是想要长长久久地拥有福气，谁曾想竟然骤然得祸？赵成哭得不能自己，老天爷不愿意延福便罢了，何必如此降祸于他！

        本来被俘虏北上已经足够难为，他更没想到的是李云盛那个废后竟然敢趁虚窃国！

        女帝初立的时候赵成是不担心的，女帝嘛，等他回去肯定要还位于他，只是暂时的工具人而已，就算李云盛不愿意还，朝堂之上也由不得她。

        谁能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均在他意料之外：

        李云盛登基后起用大批武将！行吧，快来救他也不是不行，赵成自我安慰，国不可一日无君，暂时重用武将救回他也算合理，这么看，李云盛对他还是有几分真心，等他南归再立李云盛为后也不是不可，就算投桃报李吧。

        李云盛派人劫走金朝宗亲！嗯？是不是可以把他换回去？赵成十分激动，双方都有俘虏，直接交换，他就可以南归了，李云盛干得不错！

        送朝的宗庙被烧了！这些刁民！不过祖宗哪有自己重要，赵成心心念念的还是李云盛赶快把自己换回去！宗庙可以再建，他可是快受不住了！

        李云盛改国号为汉！李云盛迁都长安！赵成气狠了，恨不得把李云盛当下赐死！他想着等他南归，必要李云盛好看！那些乱臣贼子竟然也跟着李云盛胡来，他必要他们好看！

        赵成得知消息，气得跳脚，给李云盛他们定下不少死法，畅快后却很快涌出惶恐，李云盛他们还会换他回去吗？

        果然，李云盛没有派人来谈交换的事情，反而传来她给金朝宗亲男子建象姑馆的消息！除了觉得李云盛有伤风化，赵成也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又很快自我欺骗，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呢！赵成安慰自己。

        惴惴不安间，又传来一个噩耗，送朝的宫殿也被烧了！赵成哀叹，他的心血啊！再造又得多等几年时光，刁民！

        还没从心血被毁的打击中走出来，赵成就被送进了青楼，与曾经的后妃帝姬作伴，这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方！他的预感成真，赵成恨死李云盛了！要不是她先给金人建象姑馆，自己怎么会遭受如此大的耻辱！

        曾经赵成被关押在别院的时候，他是希望后宫女眷主动赴死成全他的颜面的，也为她们生下金国的孽种而气愤难当。

        他不明白，这些女子为什么要受金人羞辱！为什么不能以死守节！为什么非要生下野种记在他的名下！

        赵成想着，等他回到开封后，他一定要把这些女子和所出孽种通通打死！他要鼓励女子守节！生死事小，失节事大！

        赵成甚至细细谋划，他可以说这些女子冒充后妃，以盗荣华，他的后妃帝姬都已在北上途中自尽而亡，保全名节。

        如此，便可一箭双雕，既不丢脸，又能报仇。

        可如今，那些粗鲁的金人转而骑在赵成身上肆意妄为，赵成又告诉自己，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可以说，赵成非常双标了！

        赵成的生活太过苦闷，曾经他想在孙皇后那里找寻安慰，可曾经与他琴瑟合鸣的孙皇后俨然一副老鸨的样子，再也看不出曾经的美好，对金国最下贱的兵士都比对他热情。

        他又去妃嫔那里，那些妃嫔却都觉得快意，

        “官家不是最爱青楼楚馆吗？如今自己住进来不是正正好？”

        赵成想到了自己曾经的作为，青楼为家，歌姬作伴，何等的潇洒畅快！真是怀念啊！他真想时光倒流，回到那个时间！

        “你把我们交给金人□□求和平，现在被金人□□的多了一个你，不是天大的喜事吗！你自己下的命令，自己享受，有什么问题吗？”

        赵成拉长了脸，不称官家，出言不逊，这好像是曾经最为恭顺的韦妃吧，这些女人变脸可真快！他不是皇帝，她们就不再恭敬了！

        “现在才哪儿到哪儿！我恨不得杀了你！你这个昏君！我告诉你！你必定遗臭万年！和你比起来，夏桀商纣隋炀都是好皇帝！至少人家没有把妻女送给敌人！”

        赵成憋屈得快要爆炸，这能怪他吗！金人不讲礼仪，向他索要，他自然把江山社稷看得更重，如果送出女人能换来和平谁会不愿意！

        他没错，只是金人太过野蛮！而且不讲道理！

        还有李云盛，全然不顾夫妻情分！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李云盛就是个铁石心肠的坏女人！没有男人会喜欢她！

        赵成有些凄苦地看向窗外，他还能回家吗？天地悠悠，竟再无他容身之地！

        他起身挥墨，“玉京曾忆昔繁华，万里帝王家。琼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花城人去今萧索，春梦绕胡沙。家山何处，忍听羌管，吹彻梅花。”

        消息并诗句传到长安，黎路无语良久，赵成的屈辱都是小事，可那些无辜被牵连的可怜宫妃帝姬还是要积极解救的。

        黎路和身边人叹气，“还是得尽快灭掉金国！把那些可怜女子救回来！”

        不灭掉金国，金国是不会交换的，毕竟女子身后也有家族势力，换回去以后她们联合逼迫完颜宗弼救人怎么办？完颜宗弼不会给自己添加麻烦。

        现如今，完颜宗弼只需说汉廷不换便可解决所有问题，何必自找烦忧。

        身边伺候的人拍马屁，“圣上仁善，都是以前挤兑过您的，您还念着。”

        黎路摇头，“我也并不想做那个皇后，她们做的事正是我想要的，没什么大不了。”

        说完继续学习，要起战事，储备粮库是最基本的，剩下的实施有利马政，抑制各地豪强……很复杂的，并不是说：打！然后冲上去就好了。

        战争，是倾国之力的打斗，是门极深的学问。

        黎路像块海绵，积极吸收知识，也积极改良武器，不知不觉间，李清照到长安了。

        赵明诚携李清照一同觐见，这两人是颜霸呀，黎路叹句才貌双全，她问，“朕听闻你们夫妻在撰写《金石录》？”

        提到自己真正热爱的东西，赵明诚很激动，“回圣上，确有此事，只是尚未完成，恐污圣上眼，不敢进献。”

        黎路摆摆手，“没事，朕等得起，战争对文物的损伤不敢想象，你们夫妻既有此大志，朕可寻些人协助你们，早日成书，遗后人以泽。”

        赵明诚当下官也不做了，“臣愿辞官闭关修书！”

        “这是真的很热爱呀！”黎路和小圆叹道。

        小圆说，“就像黎路你对科学一样。”

        黎路在脑海中“嗯”了一声，“热爱是一切的起始，没有热爱，生活便如同死水，毫无生机。”

        只是黎路找人家修书也有为新朝增光的意思，送廷把人逼得放弃文物而逃，新朝却能让他们安心修书，这对比，强烈不！哪怕后世的送吹依旧会指鹿为马，可正常人看到史实总有自己的思量。

        黎路：“这样，你们著书也是朝廷一项研究，朕给你们夫妻找处闲职，你们可专心修书。”

        赵明诚又是感激涕零，李清照却注意到了“你们”，她性格本就潇洒，又知镇国夫人之事，深觉黎路乃心胸开阔之辈，问道，“不知圣上要给我们什么职位？”

        也会给女子职位吗？李清照不由有些激动！

        黎路对李清照很好奇，她曾经非常欣赏这位才女的人生，很多人说李清照晚节不保，黎路却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她觉得最后的选择给这位才女增添了气节，阴阳朝廷，坐牢和离，这反而是黎路最欣赏李清照的地方。

        人生困于暗陬处，心境却在天地间，这是黎路最欣赏的状态。因为若是本就通达，心境宽广倒算水到渠成，可若是困境中的豁达，便显得尤为可贵。

        她也不卖关子，“赵卿自有好去处，李卿嘛！朕想请你做件其他事情，朕读过李卿的诗词，一代文坛大家呀！朕有意将你的诗词编纂成册，也有意请你为天下女子著书，不知你可愿意！”

        李清照没想到竟有如此和心意的邀请，她当下表示，“臣必不辱使命！”

        黎路起身，“好！”

        “千古风流八咏楼，江山留与后人愁。

        水通南国三千里，气压江城十四州。”

        “李卿此诗道尽送廷软弱！朕甚喜之！如今能得李卿著女书，更是大喜。”

        小圆问黎路，“你很喜欢李清照吗？”

        “欣赏！”黎路回答，“而且我要以此为契机解放妇女。”

        我赌博，写艳诗，骂送廷，但我是个好女子！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帝王的喜好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民间的风向。

        之前象姑馆只是开胃菜，黎路所求可不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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