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相逢从来始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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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逢那一剑,再次相逢于世间。
一剑斩向三人,一个国师一个道士一个曾经一起的读书郎。
天地变色,三个被斩的人相互纠结,所有的心中所困,心念所念都被这一剑斩落心扉,无牵无挂的只有眼前这一剑。
于是一起与那一剑相逢。
空中有红色飘洒,还有人影翻飞。
更有那一剑的斩日伐月。
几道星辰法相猛然出现空中。
皆是百丈高大。
一个君子法相手握一把君子剑。
一个道士法相挥起无数拂尘丝线。
还有一个人首兽身的大形象,在空中咆哮着。
一起迎着白衣红血之人的那一剑,散发出吞天裂地的一种气势。
空中不见日月,一片暗影。
唯有地上那无数的香火源头,依然一点红。
相逢那一剑,已经斩出了自己三千年积攒的所有。
再看对面三人。
三道巨大的法相都有破损,而相逢也是血染白袍,化为血衣。
只是发间那根白玉簪,依旧安稳。
独孤艳芳被方才那一剑的剑风甩出几十里远,心头压抑,恶心欲吐,却是身形安稳。
只是无法独自移动。
自己的十境修为?真是贻笑大方。
而远处那个白衣少年郎?
竟是一人剑斩三大十三境,圣君境?
三大圣君境都有所伤,而那个人?如今看来最多十二境神仙境边缘,怎么可能?
如此一剑?
空中渐渐恢复,不再大日,已近黄昏。
相逢心中再次叹息。
看着夕阳西下红霞漫天,已没有方才那一剑的雄心万丈。
终究还是命中注定,这里要随我一去!
这里的时光真的有尽头啊!
晚霞千万里,普照天地间。
地上的人们依旧点着香,而此时都已跪在地上,嘴里喃喃,如同拜佛祈祷。
香烟继续飘渺。
这里的天地,没有佛没有僧,没有菩萨和道祖。
有的只是这里的天,相逢。
众多人家,店铺,商铺。
村里的土庙,镇里的祠堂,书院的画像,供奉的也只有一人,他叫相逢。
这就是前些日子里,相逢走家串户的生活。
所以此时,不仅是人们的手里,就连那些寺庙祠堂书院里都有袅袅香烟飘起。
飘向空中,飘向相逢。
阳君子的眼中闪着亮光。
张国师和杜道士的眼里带着疑惑。
独孤艳芳的心情更是翻天覆地。
那是一种香火,一种愿力。
就像外面的天下,各种寺庙祠堂道观山神土地庙,有人敬香便有余力。
一直传承到后世。
而那些破败的庙宇道观,可有一丝香火传承?
张国师和杜道士阳君子谁人能不知道?
这才后悔到了这个小天地。
张国师缓缓扭转空中巨大的法相说道:
“相逢君,每次相逢总有惊喜,你这是真的要同归于尽吗?”
相逢微笑,空中的法相逐渐又是生机勃勃:
“么的办法,唯此一死,与我的天下共存亡。”
阳君子一言不发。
杜道士大笑:
“那就再来一次?”
空中陡然星云变幻,不再是夕阳无限好。
道士袖中撒出漫天符纸,国师手中剑化为星河,这个小天地似乎要改变了天地,难道要从某些长河之中拽到另一处?
阳君子漠然持剑,脸色苍白,没有动作。
大地上不停的有着香烟集聚相逢身边。
相逢不语,迎着对面的漫天星河,再次斩出一剑。
如日出,光明吞噬黑暗一般。
杜道士在捏诀中急忙手握一块玉牌,用劲一捏,玉牌碎裂。
一个身影蓦然从玉牌中飞出,落在星河之上,以两根手指夹住了相逢的那一剑。
时光似乎停滞。
只有那星河与符纸化作千万朵星河雨射向相逢。
相逢看的分明,
那些星河雨中,有许多千年前的回忆,有许多当年曾经的人影。
还有太多的少年时光儿时客,亦有数不清的酒肆闲谈过路人。
相逢心中压抑一笑:
“大商的皇帝吗?昔日的战友吗?藏着一念分身来对付曾经的同生共死吗?”
夹住相逢那把剑的身影,有些落寞,有些黯然。
但是仍然说了句话:
“我遵守诺言期限,你不该执迷不悟的!”
“执迷不悟?”
相逢大笑,手中剑随心意,意随地上香火愿力。
猛然间,那些在自己身边呼啸而过不曾伤及自己分毫的星河雨中,
一个在相逢心头停驻无数时光岁月的伊人身影悄然出现。
那年冬末梅花下,
雪未消尽人未去!
空中已有春风过,
不带一丝过冬寒!
相逢的心念霎那间转回当下,眼一闭,一剑离开那人手指,斩落天地。
用尽所有对过去的怀念。
用了一切对未来的幻想。
用完所有全身的力量和修为。
带着所有春风里人儿的祈愿,对着那道蓦然出现的影子斩落!
………
天地宁静,没有了星河雨,没有了高达百丈的法相。
相逢那一剑,斩碎了那个大商皇帝的身形,直接杀死了那皇帝的一道分身。
同时斩断了杜道士的两根手指。
斩碎了张国师的一把仙剑。
而他付出的代价是,
一片法相破碎,一个真身坠落,破碎。
在坠下空中的时分,白衣红血不再。
青衫落魄少年的身形也不再。
空中只有一个灿烂的金丹,缓缓飘落!
国师睁大眼睛。
道士忘了断指的疼痛。
阳君子却是握紧了手中的君子剑,手已因用力过度而流出几丝红色。
相逢!就这样的去了?
那颗金丹在空中徘徊不定,而地上那些人儿的身形竟然都有些飘渺。
山川河流,村庄小屋。
小桥流水,亭台楼阁。
似乎都有些飘忽。
杜道士忍痛望向远处那座山。
“这里就要消失,国师你去还是我去,那个东西就在那里!”
国师怔怔看着相逢那颗金丹,本是半人半妖的他忽然有种冲动,多年未有的冲动,一种想要吞下相逢金丹的冲动。
完全忽视了杜道士的话语,更暂时忘记了手中折损仙剑的痛。
杜道士叹了口气,飞身奔向那座山去。
阳君子猛然大喝:
“国师,你已证道多年,难道还有昔日的影响?那里,有着更大的“她”的金丹,你会怎样?”
国师沉寂在一股天人交战的念想之中,蓦然被阳君子一席话道出幻境。
心里竟是多出一意:
相逢君?真的……就这样了?
整个天地都有些晃动,一种天塌地陷的感觉席卷这里的每一个人。
独孤艳芳不能动弹,更不会动弹。
看着那个白衣红血少年郎,就那样了?
想着方才出现的大商皇帝的一念分身,就那样?被那人一剑斩碎?
虽然只是一道念想分身,但那可是帝君境啊!
她的道心忽然有了一道裂痕。
她知道,自己今生,将永远被一个名叫“相逢”的少年而毁。
而那人已去,自己的心魔怎样去摧毁?
问剑?人已去!
就算还在,就凭自己?如何问剑?何以问剑?
远处传来道士的大声呼喝,似乎在努力做着什么?
独孤艳芳猛然一声大叫,脸上的禁止已消失。
发疯般的飞向那颗金丹。
她要截住那颗金丹,她要留住那颗金丹,否则自己这一生,想要再登高恐怕再无希望。
———
阳君子终于心中一狠。
响起与相逢的话语:
“那些酒,慢慢喝啊!”
还有相逢拍在自己肩头,自己抖落的那一丝念想。
酒中有深意,念想在心间。
阳君子后来居上,飞过独孤艳芳,一剑斩出。
剑斩相逢那颗金丹。
就连国师都张大了嘴巴!
怎么回事?你阳君子不是与相逢有旧?难道你要斩草又除根?
果然读书人要防之又防啊!
一剑出,金丹碎。
炸起漫天碎片,缓缓洒落大地,如同下了一场金色的雨。
在夜幕里,也是耀眼万里。
在这炸起的一瞬间,在所有人都有些刺眼微闭的同时,阳君子迅速的画了个手诀。
不知可否,在空中猛的一抓,手中一痛,居然好像,真的抓到了一丝“虚无”。
阳君子收剑,在一个动作中将手中那丝“虚无”向着一个方向一掷。
春风里的天地在渐渐消失。
有一点淡淡金光在阳君子的一掷之下,没入夜色。
没入这里外面的一个世界,一个天下。
与此同时,杜道士猛然抬头扭身。
相逢金丹炸裂了?我不是幻觉吧?道士心里想着,不由自主的瞄了一眼。
也在此时,一道毫不起眼的影子在道士的身下,那座山峰底端,一瞬没入虚无。
春风里,小天地,随着相逢的已去,开始消失。
一道念想在空中响起,响在了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们心里。
信我相逢,还会相逢!
于是,
那些飘散的金色雨落在了地上无数的香火之上。
香火瞬间熄灭,似乎与那金色雨混为一体,静静靠拢。
再然后,所有人,所有牲畜,所有山水草木,所有春风里所有的一切。
烟消云散。
………
阳君子几人站在高高的空中,下面是一片大山野脉。
这分明是大商王朝最南端的十万大山啊!
那个小天地不见了,出来的地方怎么也变了?
四人满脸疑惑又是苦苦一笑。
随即杜道士满脸欢喜的道:
“取到了,只不过有些瑕疵,不过完全没有影响。”
说完,才感觉到断指的痛。
国师则是眼神迷离的看着手中碎剑,一言不语。
独孤艳芳冷眼望着阳君子,有点咬牙切齿。
根本不去想自己的剑去了何处,只是想着阳君子出剑斩碎相逢金丹的那一刻。
然后心里莫名的出现那个白衣红血少年郎的面容。
阳君子手中轻轻握着一支白玉簪,没有一丝鲜血。
仰天大笑:
“相逢相逢,何处相逢?终究人间天堂?或是人间地狱?”
心中却是默默念着:
你说过的,
离别只是相逢的开始!
———
———
人儿已去,青山依旧。
依旧是那十万大山。
又有谁知道这里曾经有过一座小天地。
那里的老天爷是个青衫落魄少年郎。
………
此时,更是无人知道。
那大山的下面,有个小小金色人儿趴在石缝里。
只有拇指大小。
却有着八千多种思想,
更有着无数风花雪月的故事!
这些故事里,都有一个相同的名字,
他的名字,叫做相逢!
(开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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