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哦,那她还挺能干的。”

        “……不你这个人……”

        “怎么了?”

        “你怎么不说我能干?”

        这厢还在斗嘴,身后舞台前突然哄闹起来。一个面目清秀的高一男生上台去献了花,台下起着哄高喊两人名字。

        “噢,玫瑰花哎。”陈谅眯起眼睛看过去。

        “俗气,肯定是圣诞节活动卖剩下的。”新旬皱了皱眉,“这谁啊?”

        “柳溪川和柳洛川的表弟。”

        “到底是柳溪川还是柳洛川的表弟?”

        “不都一样吗?”

        “不一样。”

        陈谅一脸莫名其妙,但新旬如此严肃认真,逼得他只好仔细回忆,“我记得是……洛川介绍说这是她表弟,没错,就是她表弟。也算是新高一的风云人物……”

        风云不风云,新旬是没兴趣的,“你确定柳洛川说的是她自己表弟?”

        “……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如果是柳洛川的表弟,那和柳溪川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啊。”似曾相识的推理。看来夏新旬的联想力和判断力比柳溪川还是更胜一筹,大致和宿管老师旗鼓相当。

        陈谅思索良久,终于转过弯来,“哦,这倒是。不过……我又记得柳溪川说他们小时候就经常在一块儿玩,是很近的亲戚才会一块儿玩吧?也许洛川是跟着柳溪川叫表弟呢?”

        “你确定?”

        “不确定,我没事去确定这个干吗?”

        “你情报能力太差了。”

        “总比你强一点。”

        一曲结束,新旬反而掉头离开。

        “哎?你不等等柳溪川吗?”

        新旬没有回答,随便摇了摇手,径直走了。

        陈谅也看不懂他,回来前也不打招呼,回来后远远看了大半个节目就走了,傲娇的人到处是,傲娇到这地步的人着实奇葩。

        更奇葩的是,现在台上表演的节目――集体推钢琴。

        完全不能理解,陈谅晃晃脑袋,决定去四处找找柳洛川进一步打听亲戚关系。

        演出会场在靠近寝室楼的一侧,面朝操场的区域相对安静。溪川从教室里取回书包后匆匆赶来。姐姐在理化实验楼前的台阶上等待,见她从灯光中向自己跑,站起来。

        “这是刚才游园会时看见的,有个班级的摊位在卖,我估计你会喜欢玩,顺手买了点。”姐姐手中拿着一把线香花火。

        溪川没有接,而是从校服外套口袋里拿出火柴,“卖得不好,他们最后都低价卖给学生会了。”

        “学生会买来做什么?”

        “勤俭节约,留着情人节卖呗。”

        “情人节不还在寒假中吗?”

        “……”空气凝滞。

        “卖给谁去?”姐姐又补了一刀。

        “反正下学期不是我管事儿了,管他呢!”溪川很快又露出笑容,恢复力十分惊人。

        “但刚开学的时候夏新旬还得管事吧?”

        “对啊,他不是一进校就战胜了我,不知道比我高明到哪去了吗?”

        “服了你了,怎么能记仇这么久?”

        姐妹俩点着线香花火往校门外走,此刻溪川突然停住脚步。

        “姐姐……”

        洛川闻声也停在几步开外,回过身,“嗯?”

        尚未燃尽的烟火映亮了溪川的脸,表情是意外的严肃,“姐姐,我最近想起点事情,百思不得其解……”

        “什么?”

        “小时候那次车祸……”火光暗下去,两人站在黑暗里没有动。

        “我一直想不起来那天晚上的画面,但我想起了那天晚上,有人反复叫我的名字……”

        “我们不是说好不要再提……”洛川打断她的话。

        “是你吗?姐姐?”溪川坚持问下去。

        沉默异常漫长。

        溪川伸手去拉姐姐的手,触及的是刺骨冰凉。

        洛川知道,溪川选择直接提问,心里应该已经有了七成把握。与其敷衍欺骗引她刨根问底揭出更多真相,还不如坦然承认。

        “是我。”

        “大家不都说我是在被救援前唯一苏醒的人吗?”

        “大家不想让你承受太多压力。你不是已经想起为什么了吗?”

        溪川微微一怔,“我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算了。”姐姐回到身边揽过她的肩,推着她前行,“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现在就算不断倒带,把每分每秒都追究清楚也于事无补。”

        溪川不再说话。

        回家路上,幽暗的灯光不断打亮姐姐的面颊,转而又重新没入阴影。一切变得如此捉摸不定。但此时她无比清楚的只有一点,走在自己身边的人不是柳洛川,她记得黑暗中听见的声音属于溪川姐姐。溪川姐姐为什么要彻底伪装成另一个人?爸妈知道吗?

        疑惑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她不敢想象深究下去将会抵达什么终点,姐姐话中有话。

        元旦假期刚过,回校上课的第一天中午,陈谅端着餐盘在食堂晃悠,一眼望见柳洛川。跨年夜里没找到她,听她室友说早早回家了,还有点遗憾。回校后一上午课业繁忙,也没说上话。这时她正坐在柳溪川和她朋友对面吃饭,背向自己。

        陈谅想了个借口过去搭讪,“洛川你在这儿呢。看见新旬没有?”

        女生噎了半口饭抬起头来,神色有点呆滞。一旁的小姑娘抢白道:“你怎么傻了?新旬还要两周才能回来呢。”

        “什么两周?跨年夜里就回来了。”

        “不可能,你是不是看错了?”李未季边吃边说,“昨天我姨妈还在跟我妈说他们那个全封闭集训,条件肯定不会太好,想给他去送点吃的,又被拦在门口没让进。姨妈很生气呢。”

        “那我那天晚上是见鬼了吗?”陈谅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可能真是。”洛川埋头喝汤,“你想想,上午上课座位不也空着吗?”

        “他明明看了柳溪川演出。我还跟他说了话呢。”

        “分明是你自己想他想到癔症发作了吧。”溪川故意笑着奚落。她自然是爱记仇的小孩子气,当初被陈谅说得哑口无言,后来虽然扔了一只拖鞋,可还没解气。眼下拿住了他窘迫又无法反驳的样子,才感到扳回一城,朝他扮了个鬼脸。

        陈谅不想在女生堆里受揶揄,心里暗哼了一声端着餐盘离开,却还是有点不解,新旬这就有点神出鬼没了,搞什么啊?

        他才不信那晚不止一个来回的对话都是自己凭空臆想的。

        溪川表面嘻嘻哈哈,却也有点忐忑,为什么陈谅咬定跨年夜见过新旬?如果他当时已经回来,为什么也没来和自己打个招呼?

        难道是演出太难看,吐着逃走了?

        学生会和自管会两个组织从前也早就建立,但学生们谁都知道是新旬接手后一切才变得井井有条。他嘴上总说只是应付,溪川不觉得光是应付能尽心到如此地步,想来也只是傲娇。

        如今他出去一个多月,回来物是人非,溪川也不能力挽狂澜到恢复原状,又折腾出这么多罢工之类的杂事,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忐忑了一支线香花火的时长,溪川就把夏新旬整个人都置之脑后了。

        她实在很不适合忐忑。

        小时候姐姐总说溪川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记仇,生了气五分钟之内就忘了。副作用是,惹别人生气也五分钟之后就忘了。以至于休了个元旦假期,她居然忘了自己曾经惹学工委老师暴怒。

        “要不你期末考之前就请病假吧?”李未季出了个馊主意。

        溪川却不这么认为。

        根据未来的自己透露,从前这时候翘课近一个月,根本没正常理由,只是因为这个冬天特别冷。闺蜜这次想出了好办法,请病假是不错的选择。

        “好啊就请病假!不过为什么?”

        “跨年晚会顺利过去,你暂时没有利用价值,接下来就该拿你开刀杀一儆百了。怎么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

        “可她们不都答应了我们的条件吗?”溪川迷惑不解。

        “历史行不行啊你?法令得以沿用,可商鞅被报复了啊。”姐姐也比她更有远见。

        “总而言之,我可以请病假吗?”历史她也是一知半解的,关键是请假能不能成功。

        “包在我身上吧。”姐姐带着怜悯的目光看着她。

        夸大病情,说服父母,在任课老师面前周旋……一系列艰难险阻都由姐姐克服了,其中只遇到一些微小的麻烦,比如如何解释溪川在请假申请单上写的理由“因为害怕被杀掉所以生病了”。

        破过一次的木桶即使被补好,也会立刻出现别处的另一处漏洞。柳洛川对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了。

        “我现在担心的是,她在家里拼命学习,感觉真的有病了。”

        “什么情况?热爱学习所以有病了?”陈谅听不懂。

        “嗯。对小溪川来说是这样没错,一点都不符合她的作风。”

        溪川的强迫症已经严重到,连期末考试分数都想和曾经时间轴上一样。疯了似的学习不是为了考0分而是为了考9分,如果考试时知道所有正确答案,那么选择错几题就是可控的事了。

        洛川没想到,溪川这次在做和她往常同样的事。

        姐妹俩简直不可理喻。

        陈谅在担心别的。

        自从数学竞赛结束,新旬回来,陈谅就觉得他有点奇怪。

        回校第一天,看起来心情愉悦的新旬上完了前半天的课,与陈谅寒暄道:“也不知道柳溪川最近在忙什么,学生会的事情了解了没有。”

        陈谅想起他还不知道其中变故,“她请病假回家了。”

        “什么病?”

        “感冒……转肺炎了吧,听说还得了热爱学习症。元旦之后就没回来了。”

        新旬出神片刻,脸色转而闷懑,“感冒请这么久的假?别是装病吧?”

        陈谅一时无语。

        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就是装病”,对方已头顶蘑菇云走远了。

        元旦假期内接连三天下着雪,复课的早晨雪还未消,整个校园反着明晃晃的白光,学生们在操场上装疯追打,洋溢着节日般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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