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恶蛟

“听说了吗，执川派和归玄门对上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四大派互相交好吗？”

        “这你都不知道？沼区出现了一条恶蛟，二级九阶！天，这整个秘境能有多少修为在它之上的修士。听说还不是只妖兽，是只灵兽！本来是执川派遇上的，他们长老带着高阶弟子苦战了好久拿不下，正好归玄门打那儿路过，帮了一把，这才把那恶蛟收服。”

        “这不是挺好的吗？一起合作，这也算对上？”

        “分赃不均呗。你不知道，归玄门带队的是个女长老，别看人长老长的柔柔弱弱，心可是一点也不软，制服恶蛟后，非要把那恶蛟斩于剑下。”

        “是殷却长老吧？我听说过她，性子暴烈，据说她灵体五行偏火。这性子，果然是火灵。”

        “那谁知道是谁？但是暴烈倒是真的，恨不得和执川派的当场打起来……”

        “两大派对峙就因为这个？”

        “诶，不对，不是，不是这个。跑题了，我还没说完呢。要说原因，还不是这女长老要杀那恶蛟，但执川派不肯啊，执川派那长老，看它是个灵兽……”

        “喏。你的。”秦绍之把丹药抛给楚纵，走到他身边坐下，“说了不让你过去，你非要掺和。那种等级的灵兽和修士混战，你能讨得了好？”

        楚纵胳膊上横贯着一道抓伤，皮肉翻卷几乎见骨，他正在处理着伤口，听见秦绍之的声音，分神伸手接住了丹药，却顺手塞进了储物袋。

        秦绍之看的目瞪口呆，“你怎么回事？收进去干嘛？你不用？”

        “这种程度的伤，无论什么丹药，都只能起些止血护元的功效罢了，愈合还是要时间。好药要在关键时用，我已经服过治伤的丹药了，你给这个就算再吃收效也不大，白白浪费一颗丹药罢了。”

        “吃了就有用，这种时候，谁用你精打细算。”秦绍之赌气一般又掏出一颗，在楚纵眼前晃了晃，最后停在了他面前，“只给吃，不给存，你要是要，就一口吞了，不要我就收回去了。”

        楚纵笑了笑，直接凑近一口吞了，“多谢款待。”

        “啧。得了便宜卖乖。”秦绍之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却还是没忍住关心道，“怎么样？是不是好多了？”

        “痛感倒是消了不少，其他没什么感觉。”

        “你这是什么表情？止痛不算作用吗？”

        吃人嘴短，楚纵立刻改口，“算，秦丹师妙手回春。”

        秦绍之：……

        “不过，你的丹药要是真的多的没地方发，也不必都塞给我。”楚纵说着，赶在秦绍之发火前示意他向一处看去，“考虑考虑分他一颗？“

        楚纵的目光落处，一个少年正靠在大石边上，打坐调息，他形容狼狈，一身弟子服上遍是血迹污渍，脸色苍白，一看就是重伤之后灵力不支。

        “一个人缩在那里，估计是不太合群。”楚纵叹了口气，目光扫向不远处聚集在一起的弟子队伍，眸色略沉，“他应该很需要你的丹药。”

        “你当我的丹药是糖豆吗？说给就给？再说了……”秦绍之目露犹豫，“他不是我们的人，殷长老正和他们白卓长老吵架呢，我现在跑去执川救人，不是给她添堵吗？”

        “你们啊……”楚纵摇了摇头，笑着叹了口气，摸出刚刚扔进储物袋的丹药，自己起身向石块走去，“救人如救火，吵架等得，这可等不得。”

        楚纵走到那少年身前，向他伸出一只手，“你好，我叫楚纵，介意和我认识一下吗？”

        少年抬眼，目光中有些疑惑，显然对这来自异界的礼仪不太适应。楚纵也反应了过来，收回手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见笑了，我家乡那边的礼节，你可能没见过，是打招呼的意思。”

        “哦。”少年这才反应过来，“我……我叫罗异。”

        “原来是罗道友。之前一起并肩作战，我们也算是共患过难的交情？”楚纵指了指自己受伤的手臂，“还共负伤。”

        罗异在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拘谨笑了笑。

        楚纵把丹药递到了他面前，“喏，见面礼。”

        罗异愕然，不敢置信地看向他，“这……丹药珍贵，我不能随便收……”

        “不是随手一赠，是给朋友的礼物，我欣赏你的品格。没看错的话，你这伤，是在之前的战斗中为了护着同门才受的吧？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向门派说明，领你应得的伤药，反而要自己躲着人呢？”

        “我……”罗异迟疑地接过楚纵递来的丹药，低头小声道，“我的伤没什么大事，不想和人争执。”

        楚纵从中听出了几分隐情，便不再多问，转了话题和他随口攀谈了几步就起身告辞。

        “那我先……”

        “罗道友。”一道声音打断了楚纵的话，石块后突然转来了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刚好和起身的楚纵四目相对。

        目光相撞，两人都有些愕然。楚纵的视线在他手上的丹药上停了一瞬就移开了，礼貌性地笑了笑。

        少年却一副猝不及防的表情，像是不知道说什么了一样，略显茫然。

        “道友是来送药的？那我就不打扰了。”楚纵只好先开口。

        “啊……是，我给罗道友送点药。”少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罗异已经站起身来去接丹药，“麻烦楚道友了。”

        一语惊回了两道视线，楚纵本来正要回句“不麻烦”，在听到白衣少年说出了这句话后才打住。

        再次四目相对，楚纵和白衣少年互相望着对方，一旁的罗异也有些尴尬，“楚……两位楚道友。”

        “你姓楚？”楚纵这才反应过来，向着白衣少年问，“真是有缘，我也姓楚，单名一个纵字，道友怎么称呼。”

        “我叫楚鱼。”楚鱼话很简短，面上也有些疏离，不知道为什么，楚纵觉得他好像不太期待看见自己一样，尽管连楚纵自己都觉得这种感觉毫无来由。

        “哦。”楚纵点头，“楚鱼道友好。我正要离开，那便不打扰了。”

        “看什么呢？”秦绍之伸手在楚纵面前晃了晃，“送个丹药送的念念不忘？你可真会借花献佛。”

        “不是……我在看那个人。”楚纵的目光落在白衣的楚鱼身上，“你认识吗？他叫楚鱼。”

        “本少怎么会认识？本少又不能认识所有人？他们认识本少还差不多。”秦绍之顺着楚纵的视线扫了一眼，“不过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白卓好像很喜欢他，是不是就是那个执川派半路遇见的散修？才心动初期就在秘境中得到了不少灵宝，好像恰好有个什么东西是白卓一直想要的。他把那东西送给了白卓，白卓就让他随行了，这一路上也是照顾有加。没想到也姓楚……”

        “诶，你们姓楚的都这么大方吗？不是在帮人救人，就是在送东西？”

        这话一听就是打趣，楚纵一笑置之，反问，“那是所有丹师都像秦道友一样善良吗？”

        “想的美。”秦绍之白了他一眼，“离了我，谁会上赶着给你送药？丹师可是很尊贵的好不好？”

        “殷却！你竟然敢！”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怒吼，楚纵和秦绍之停下交谈，都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

        之见不远处的沼泽之中，被捆仙锁层层捆缚的恶蛟陷在泥里，已经头身分离，蛟身之下血流如注，源源不断的鲜血混入泥水之中，血腥和泥臭混合，逼得一旁站立的弟子们纷纷偏头捂住鼻子。

        殷却所用的灵器是一把弯刀，此时她站在刀身之上浮于半空，睥睨一般向泥沼中的恶蛟扫去一眼，又将视线落回和她隔空对峙的白卓身上，“我有什么不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打小算盘，做梦！”

        “你！你连两派情面都不顾了吗？”

        “少跟我扯情面，你是不是想打架！”

        “怎么打起来了？”秦绍之目瞪口呆地看着在空中大打出手的两个人，“连个地方也不换，万一被打中掉到泥里怎么办？”

        穆岚儿本来在一旁协助连怜疏散弟子，闻言无奈地瞪了秦绍之一眼，“少多嘴。”

        秦绍之瘪了瘪嘴，不再多说，正想拉着楚纵也躲到一边儿，一伸手却发现摸了个空。

        秦绍之转头看去，才发现楚纵早已不在原地，他环视四周，瞥见楚纵竟然朝着靠进殷却和白卓的地方去了。

        秦绍之眼皮子一跳，正想追上去，突然发现楚纵停了下来，拉着一个人躲到了沼区的巨石后。

        “你干什么？”楚纵紧赶慢赶，才拉住这往战圈冲的楚鱼，把他拖了过来，“不要命了？”

        楚鱼有些惊讶地扫了他一眼，视线在楚纵抓着他的手上一停而过，“我去劝架，我有办法让白长老停手。”

        “别白费力气了。你劝得住你们白长老，也劝不住殷长老，殷长老不停，白长老难道会坐以待毙？”

        楚鱼手中握着什么，不时闪着微光，楚纵被吸引了视线，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啊。是……”楚鱼难得有些吞吞吐吐，犹豫了片刻才似下定了决心，“这就是我用来劝架的东西，引魂草。之前白长老一直想要，当时我没想好……”

        楚鱼声音越来越低，“我就是觉得，想劝他的话，这个可能有用……”

        什么？

        楚纵心头一跳，看着楚鱼的目光逐渐惊悚。

        这个傻子，他究竟知不知道引魂草是什么？

        引魂草，修界极其难寻的一个灵草，药性独特，除了唯一的一个用途之外，毫无用处。

        而它唯一的那个用途，就是炼制修界的禁药，引魂丹。引魂丹名字起的很像起死回生的灵药，实际效用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个禁药的作用，实际上是吸收炼化新死之人的灵力。将引魂丹给刚刚死去的修士服下，丹药就能将修士的肉体腐蚀，吸收经脉中未散的灵力重新聚合成丹型，将灵力炼化于丹药之中。最后修士肉体散尽，唯余一枚灵力饱涨的丹药。

        活着的修士服用吸满了灵力的丹药，就有炼化气息灵力的可能。如果自身灵力可以压制包容丹药内的灵力，就能成功将其据为己有，如若不能，走火入魔甚至爆体而亡也有可能。

        引魂丹所用草药奇特，成丹环境苛刻，对丹师的炼制能力要求极高，又因为这诡异的使用手法，一直是修界讳莫如深的存在。为了防止有修士为了用引魂丹聚敛灵力而恶意杀人，引魂丹早被修界明令列为禁药，一旦在明面上出现，必然会遭到谴责甚至追责。因此千百年来，此丹在修界近乎绝迹。在原著中，后期秦绍之就意外得到了此丹的丹方，为了检验自己的炼丹技艺而动了炼制此丹的念头，最后被楚纵知道并制止。不知道为什么，原著对这个丹方做了还算详细的描述，因而楚纵才略有印象。

        但此时远远不到那个剧情点的时间，这个名叫“楚鱼”的少年，在原著中也是查无此人的存在。一个从未在那本原著中存在的人，出场便握着这么危险的东西……

        楚纵本能地按住了他拿灵草的手，“别去。他们两个人最多算气急了的斗法，最终也只会止步于切磋。但你这药草拿出去，会引出什么轩然大波，那就说不定了。”

        “而且，不知道你对这草药了解多少，你知不知道，要是把它交出去的话，得到它的人，多半是不会让送上它的人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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