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御前对峙

        也不知是不是类似和稀泥的话听多了，太子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平静道：“无碍，就是昨夜凶险了一点，好在吃药压下来了。”

        皇帝听了这句才放心一些，看着大儿子面上冷淡的神色，心里也不太好受：“尚儿，你什么都不说出来，朕又怎么知道呢？”

        但这失态也只是一瞬间，皇帝面上恢复了镇定，他温声叮嘱：“是药三分毒，能不吃就尽量不吃。”说着，似是想起了太子不配合的前科，皇帝转头对公西莹道：“莹丫头，尚儿有时过于任性，你作为妻子要监督好，也替朕照顾好他。”

        公西莹觉着皇帝总算是说了句人话，恭敬地应了。

        皇帝点点头，想到二皇子，神情冷了下来，好歹是当年从一众嗣子中杀出重围的，前后一联想如何能不知道二儿子的打算。

        “让人把二皇子带过来，朕要亲自问问他。”

        皇帝冷声朝旁边吩咐了一句，高福领命出去了。

        皇帝看了看下方坐着的小夫妻，太子表情仍是淡淡的，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公西莹则眼观鼻鼻观心，心里想着当她是个木头桩子吧，她不会误事的，就只是想亲眼看看二皇子倒霉而已。

        见两人一点也没有回避的意思，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次是小二太过分了，也罢，让尚儿消消气也好。

        过了没多久，高福领着人进来了。

        二皇子见到皇帝，略微苍白的脸上都浮现了激动的红晕，眼底一夜没睡造成的青黑似乎都淡了许多。

        “父皇，您可要为儿臣做主啊，大哥私自关了我一夜，还屡屡盘问我，不许我片刻歇息，还好您及时将儿臣带了出来。”二皇子语气悲愤，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公西莹都忍不住侧目，始作俑者在受害者面前叫屈成这样，真是好大的脸啊！

        她又看向皇帝，担心这位陛下一听爱子受委屈了又把心给偏到一边了。

        皇帝静静凝视着底下站着的二皇子，看得二皇子额上虚汗都冒出来了，半晌，他才道：“你大哥一向大度，你不先招惹他，他怎么会如此对你？”

        听皇帝这般赞扬太子，二皇子神情有些不忿：“我只是关心他而已，也知错了，可大哥却一直不听我的解释。”

        皇帝将视线转向太子，太子却只是自顾自喝茶，不曾出言辩驳，公西莹见太子这般老实，看着他的眼神很是着急，你也说几句卖卖惨呗。

        似乎是她的目光过于灼热，太子察觉到，安抚地看了她一眼，让她稍安勿躁。

        见太子果然不屑和他争辩，二皇子轻笑了下：“嫂嫂也别着急，本殿又不会胡乱说话冤枉大哥。”

        这厮是不是在嘲讽她之前在皇帝面前告了刁状啊？也许是打心眼里看二皇子不顺眼，公西莹觉着他这句不安好心。

        太子抬眸淡淡看了高福一眼，复又低头喝茶，这份养气功夫活像苦修了几十年的大和尚。

        可就这一眼，高福却是赶忙低下了头，后背有些发汗。

        公西莹见太子这平静过头的模样，再加上二皇子刚才那挑衅的话，可真坐不住了。

        罢了，还是看她如何巧舌如簧，力挽狂澜吧。

        公西莹满眼担心地望着太子，以看似小声实际殿内每个人都听得到的声音问道：“殿下，你昨晚岂不是一宿没睡？怪不得我看你今早睡得不甚安稳。”

        皇帝听闻此言，看向太子的目光由审视转为担忧：“你这孩子，自己身体要紧，就算有疑虑大可说出来，父皇自会替你做主，做什么糟蹋自己身子？”

        二皇子本来是等着看好戏的，冷不丁被皇帝这句气了个仰倒，合着只有太子是他的宝贝儿子，自己熬一宿就是活该了吗？

        太子点点头，十分受教的模样：“父皇教训的是，儿臣只是奇怪二弟昨夜为何要带着禁军硬闯东宫，可惜昨晚没问出什么来，现在父皇既然愿意调和，那自是再好不过的了。”

        皇帝脸上神情一滞，活似被将了一军，大抵没想到太子会打蛇随棍上吧。

        公西莹看得想笑，也端起茶来，学者太子做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喝茶，压下到嘴边的笑意。

        二皇子此时不干了，他像是受了莫大冤屈般，双眼含泪，朝皇帝恳切道：“儿臣都说了当时是见那侍卫信誓旦旦说大哥被行刺了，心里实在担心大哥安慰，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才会坚持一探究竟，可大哥却丝毫不信，父皇，您可不能冤枉儿臣啊！”

        接着，他叹了口气：“我知道自己昨夜太过鲁莽，二位生气在所难免，都是小弟的错，在此给大哥大嫂赔不是了。”说完，深深拱手一礼。

        看着那弯得很是实在的腰，公西莹在心里感叹，二皇子这般唱做俱佳又心狠手黑，此种情形下还十分能屈能伸，委实不太好对付啊。

        太子放下茶盏，看向二皇子，淡淡道：“二弟严重了，孤也是怕你给下面的弟弟带了坏头，才多说了几句，你莫放在心上。”

        皇帝看着这幅兄友弟恭的场面，颇为满意，脸上露出个笑来。

        公西莹很是狐疑，太子这么好说话的吗？

        二皇子心里一喜，这么容易就蒙混过关了？就听太子轻声嘱托：“不过咱们做皇子的还是不要和禁卫走太近了，如果那侍卫当时禀告的是父皇，应当不会闹出这么大乌龙了。”

        皇帝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回了，眼神更是漆黑不见底，那一瞬间就好似沉睡的雄狮睁开了双眼，极具压迫性地盯着闯入领地的不速之客，二皇子脸色苍白似鬼，额上大颗冷汗滑落，扑通一声跪在冰凉坚硬的地砖上，急忙为自己辩解：“父皇息怒，儿臣当时也是急过头了，这才做了错事，还好确认了大哥无事，否则儿臣更是无地自容了。”

        皇帝神色难辨：“这么说，很有可能是太子勾结禁军引你入套了？”

        “儿臣不敢。”二皇子低下头，想要把公西珊这个太子妃的姐姐供出来增加可信度，但他思量了一晚，仍是觉得昨夜情形透着许多蹊跷，也许太子真的有什么隐疾呢？权衡再三，终究什么也没说。

        皇帝又看向太子，不变喜怒：“太子，你怎么说？”

        公西莹望着太子，有些担忧皇帝会迁怒，太子对她露出个柔和的笑来，似乎想告诉她有他在别怕，公西莹想到太子的能耐，心中也安定了，但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人不放。

        太子摇了摇头，一副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左手递过去轻轻握了下公西莹放在桌上的小手，片刻后松开收回来。

        皇帝在上方冷眼看着，差点都要气笑了，老子还在为你们两崽子生气呢，没一个劝的不说，二儿子想方设法拉大儿子下水，大儿子更好，先去安慰他媳妇去了，真是有了媳妇忘了爹，全是不孝子啊！

        公西莹神情一怔，顶着皇帝那凉飕飕看戏的目光，垂下了头，俏脸微红，这多让人不好意思啊。

        太子安抚好了人，转向皇帝时肃了神色：“儿臣没什么好说的，清者自清，父皇大可以彻查一番。”

        二皇子听闻此言，脊背都僵硬了一些，袖中更是双拳紧握，但脸上仍是装出一番平静模样。

        该死，他昨夜被太子困住了，来不及扫尾，但愿不会查出什么来。

        皇帝深深看了太子一眼，又看向二皇子，眼神晦暗不明，过了会儿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尚儿放心，朕自然是相信你的。”

        公西莹都被皇帝这幅喜怒无常的模样惊到了，不过心里也松了口气。

        皇帝对二皇子态度堪称无情：“小二，你此次犯下大错，就先回去反省吧，户部目前也不用去了。”

        父皇这是要撤了他的职位啊！

        二皇子满嘴苦涩却不能为自己陈情，此时更是羡慕太子能有妻子在一旁维护，他压下心思，恭敬道：“谨遵父皇教诲，儿臣今后必不再犯。”

        皇帝觑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再开口时却是说到了另一个方向：“昨夜擅离职守的禁卫，朕已经下旨让刑部查办，隔日斩首。”

        他看着下方的三人，语气冷冽：“朕不希望看到你们二人兄弟阋墙，也不喜欢有人在你们身旁搬弄是非。”

        听闻自己逃过一劫，二皇子心情却并未好转，有了父皇这招釜底抽薪，以后谁还敢跟着他？他冷冷看向太子，父皇还是更偏心大的啊。

        公西莹后背一寒，为皇帝的果决狠辣心惊，短短一句话就是几十个血淋淋人头落地。不过，皇帝这般杀鸡儆猴有没有警告她的意思？

        公西莹心跳加快，袖中双手不自觉微微发颤，心里却是腹诽，皇帝揣着明白装糊涂，明明一切都是他那好二儿策划的，却全推旁人身上了，甚至迁怒她这个受害者。

        一只温暖宽厚带着些薄茧的大手将她两只小手握在掌心，公西莹抬眸看向太子。

        太子感受到掌中的小手在打颤，还有些凉意，他眼底漫上心疼，凑近些许，望进少女那双有些惶恐的杏眼，柔声哄道：“别怕，我们阿莹最是乖巧了。”

        也许是太子语气太温柔，也许是那手的温度驱散了寒意，公西莹渐渐平静下来，对着太子露出个灿烂又依赖的笑来，点头应了一声：“嗯。”

        太子也忍不住露出个笑来，两人含笑对望，男俊女美，温情脉脉，实在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卷。

        二皇子脸色阴沉了下来，就连莹表妹原本也该是他的。

        皇帝看着这对小夫妻略有些无语，你们是不是忘了这是朕的太极殿？注意到二儿子的脸色，越发心烦，全给打发走了来个眼不见为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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