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太子大婚（七）

        公西莹教育他：“你都不问问我，怎么就知道我不愿意留下呢？”

        说着她神情变得矜持：“要不你现在问问？”

        太子长睫一眨，望着她那双明亮如星、盛满诚挚的眼眸，却有些不敢对视般移开了视线，抿着薄唇不说话。

        公西莹用手肘捣了捣他，娇声催促：“快问呀。”她都这么给他递台阶了，他总要给点面子吧？

        太子定定望着她，半晌，有些艰难开口：“阿莹，你可知孤真正发病比这次可怕百倍，很可能会控住不住伤了你，到时候你能怎么办？”

        公西莹看着太子眼神沉重，顿了顿，心里有些揪揪的，她想到那时候的太子已经很危险了，没想到还有更危险的时候，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她最是爱惜自己了，但是想到要就此远离太子，不知为何心里涌上一股不甘心夹杂着酸涩，她一向顺着自己心意来，因此思考了一会儿已经有了答案。

        太子见她沉默，深藏眼底的期待宛如风中烛火，随着时间拖长，渐渐熄灭，他本就没想过参与到她人生中，也许是老天垂怜，这场阴差阳错的落水换来了一场婚事，也许只有一天，但他也满足了，是时候放她离去了。

        太子张口欲言，却好似突然失声了，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公西莹见他想说什么，知道肯定又是劝她离开的话，不想再听，抢先打断：“你别说了，先听我说。”

        她一眨不眨地望着太子，神情前所未有地认真，语气坚定就像是在宣读誓词：“我们已经完婚了，从今日起，不管你殷尚是好是坏，都是我的人了。”

        一个女子如此不自量力地对太子放豪言，霸道又任性，若有外人在场，听了恐怕要笑掉大牙。

        太子没想到她会这般说，总是沉静得仿佛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的俊脸上，难得出现呆愣的神情。

        “阿莹……”他嗓音有些喑哑，眼底的深潭掀起了巨浪，平静破碎，从容不再。

        公西莹仔细观察了下太子的神情，她不是很明白他表情含义，但见他并没有抵触，就放下了心。

        她知道自己方才的话太出格了，更不符合太子妃的身份，但是既然太子都如此坦诚了，那么她也会把心里话说明白。

        太子出生没多久就被册位储君，也许不适应有人对他如此放肆，公西莹心想，她眼珠一转，朝他歪了下头，笑意盈盈，语气活泼：“俗话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殿下就当我是来报恩的吧。”

        说着她忍不住有些小骄傲，凑近了他一些：“我这样的美人主动报恩，你是不是很有福气呀？”说完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人，定要个肯定回答的坚持模样。

        太子本来满腔沉重都被她逗得勾了嘴角，顺了她的心意：“嗯，是孤捡了大便宜。”

        公西莹笑得更灿烂了，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礼尚往来一番：“好说好说，你长得也不赖，所以我也不亏。”

        太子神情专注地看着她的笑颜，等她高兴完了，说道：“阿莹，不要赖皮，刚才的问题还没回答孤。”然后右手微一使力，公西莹跳下地的动作还没来得及展开就半途中止了。

        哎呀，太子果然不好忽悠啊，公西莹心里感叹一句。

        “好嘛，”她望向太子，很是不以为意，“怕什么，我又不是没有脚，到时候看情况不对就跑呗。”

        “天真！”太子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这就是你想出的脱困办法？到时候孤发起狂来，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如何能逃得了？”

        公西莹鼓了鼓脸颊，有些不服气道：“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可是很机灵的好吗？”

        太子敷衍的点了下头：“机灵极了，宴会上才会被人撞下水。”

        落水一事确实是她大意了，以为不会有人会把当竞争对手从而算计她的，结果事实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这事就是她的耻辱啊，太子又这般嘲笑提起，公西莹跳脚了，看着太子因未束发而垂落在双肩的青丝，她恶胆边向生，抓了一缕在手里，威胁地扯了扯：“这是意外，意外好吗？哪有人不失误的？别抓着这点瑕疵不放了！”

        太子黑眸淡淡睇着她：“可到时候你失误了就会受伤，甚至会殒命。”

        公西莹心里一跳，知道太子说的大概是事实，不是在吓她，她一向娇生惯养，怕痛更怕死，稍一联想那样的画面，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太子在心里叹息，爱怜地轻轻摩挲了下她的头顶，温声道：“傻姑娘，不用替我担忧，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也不欠我什么，离开吧，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他原本就没打算一直将人绑在身边过担惊受怕的日子，她嫁他是迫不得已，待时局安稳了，他会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罢了。

        公西莹抬眼望着他，有些出神，除了家人，很少有人会如此温柔地摸她的头，现在却是一向不对盘的太子在做这种举动，还如此温柔叮嘱，她心里有些乱，手指忍不住绕着太子的发丝打圈。

        太子收回手，看着被她把玩的黑发，眸中有哀伤溢出来，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却已恢复平静，平静得近乎冷漠，刚要狠心将头发抽回来，就听公西莹低低道了一句，明明是很轻的语气，听在他耳中却重逾千斤，太子整个人如遭雷击，僵住一动都不能动了。

        “可是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呀。”

        公西莹望进他的眼里，太子有些僵硬地动了动眼珠，和她对视，公西莹笑了笑，俏生生的如枝头新绽的花蕾，带着些笃定：“我就是直觉表哥不会伤害我的，所以我不怕，别赶我走了好吗？”说到后面她语气低了，垂下眼，像是在哀求。

        她不觉得太子发病的模样很可怕，反而觉着挺好看的，也许自己是鬼迷心窍了吧，就因为多看了那一眼，竟然想试试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滋味了。

        “你……真的想好了？”太子嗓音有些干涩。

        公西莹抬起头，勇敢地望着他，点点头：“嗯。”

        看着她坚定地神情，太子脸上的镇定如面具般破碎了，眼中各种情绪翻涌，似乎要将她淹没，公西莹只觉得那双眼太过复杂让人看不懂。

        太子箍着她腰身的手收紧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还在轻微的颤抖，很快她就顾不得这些了。

        太子低下头抵着她光洁的额头，发丝如水般倾泄过肩头，扫过她的手背，冰凉微痒，带着熟悉的檀香，公西莹忍不住缩了缩手，拉扯到了手里抓着的头发，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拽着人家的头发没放呢，赶紧松开，却被一只温热宽厚的大手握住了，连带着他的头发，一起握在掌心。

        公西莹低头看了被握住的右手一眼，又看了看太子近在咫尺的俊脸，觉得他眼神不太对劲，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

        太子左手牢牢握着她的手不放，右手掌着她的后脑勺，不给人丝毫逃离机会。

        他深深看着怀中的少女，好似会在她周围布下天罗地网，低低道：“阿莹，孤给过你机会了，你既然不走，那孤这辈子就不会放开你了。”

        这样的太子又是另一种危险，公西莹心跳陡然加快，只觉得和他肌肤相触的每个地方都麻了起来，从额头到右手，渐渐传遍了全身。

        她好像变成了困在蛛网上的飞蛾，公西莹有些心惊胆战，咽了咽喉咙。

        太子将俊脸又凑近了些，柔声道：“阿莹，别怕我，嗯？”

        两人凑得这样近，鼻尖都快贴上了，呼吸交融，平添亲密无间的暧昧，公西莹的脸慢慢红了，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太子的气息笼罩了，回答得有些磕巴：“好、好呀。”

        得到了答复，太子轻笑一声，嗓音磁性如一根羽毛拂过她的心尖，公西莹的脸更红了，她有些恼羞成怒，恶声恶气道：“话都说完了，你该放开我了吧？”

        太子稍稍退开了些许，点头，煞有其事道：“阿莹是挺重的，孤的腿都麻了，快下来吧。”

        公西莹自以为凶恶地瞪了他一眼，可因着脸上红霞和眼中水光，倒更像是暗送秋波：“你倒是松手啊，那么咯人，以为谁想坐上面啊？”

        太子笑意更盛，松开了人，公西莹撑着他的肩膀，像个兔子一样飞快地蹦了下来。

        顶着太子含笑的目光，公西莹不知怎么竟有些不敢对视，她快步走向床边，捂嘴打了个哈切：“睡吧，都亥时了，我好困，明早还要去给陛下请安呢。”

        “该改口了。”太子笑着提醒她。

        公西莹懒得和他争：“好吧，明天早起给父皇请安。”说着人已经脱了外衣，扯开被子躺了下来，闭上了眼，表示自己真的要睡了。

        太子也不再逗人，离开前交代了一句：“你先睡，孤去处理下二弟的事。”

        公西莹闻言立马睁开了眼，微抬起身，开始吹枕边风：“表哥，二皇子此举委实可恶，你可别心软啊。”

        这小心眼劲儿，太子轻笑颔首：“知道了，睡吧，不用等孤。”

        公西莹看了眼被合上的房门，笑着闭上眼，二皇子要倒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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