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太子大婚（六）

        悬丝诊脉后，张太医道：“太子妃娘娘气血有些上涌，不碍事，过个几天就好了，也不用吃药。”

        公西莹听到不用吃药，很是赞同的点点头，她本来就没有大碍，苦药当然不必喝了。

        太子将手放在软枕上，张太医摸了会儿却皱起了眉：“还请殿下张下嘴。”

        太子照做，一番望闻问切后，张太医好似确定了什么，眉头皱得都能夹蚊子了，他迟疑地看了太子一眼，太子颔首：“说吧，太子妃不是外人。”

        张太医看向太子的眼神有些恨铁不成钢，以为年轻人在玩什么闺房之乐：“殿下可曾服用了助兴药物？”

        公西莹愣了下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药物？

        太子一思忖就明了，不动声色：“大概误服了。”

        张太医眼神怀疑，不过太子都这样说了，他倒不好说什么了，只是叮嘱：“殿下这段时日最好修心养性，房事也少些。”

        猝不及防听到如此直白的话语，公西莹脸一下红透了，她偏头移开视线，行医之人都这般不拘小节吗？

        太子看着她这害羞模样，笑了下，对着张太医道：“孤尽量。”

        公西莹恨不得捂住自己耳朵，他怎么好意思一本正经接话的，好不知羞！

        张太医却更不放心了，殷殷叮嘱：“臣知道殿下新婚燕尔的也不容易，但还请以身体为重，最好禁欲半月，之后房事也能更和谐。”

        太子听了后，若有所思，点点头刚要说什么，公西莹脑袋都快冒烟了，担心他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忙道：“我刚想起有件事忘了吩咐和玉，去去就回。”说完，也不看人，急急忙忙逃也似地走了。

        眼见着几个宫人跟在她身后离开了，太子收回视线：“内子害羞，让张太医见笑了。”

        怎么感觉太子这是在向他炫耀自己成婚了？张太医笑得有些干：“太子殿下言重了。”

        太子好似没看到他的不自在，接着问道：“半月内行房可对女子有损害？”

        张太医此时脸色有些凝重，十分认真地望着太子问：“殿下可是服用了那秘药？”

        太子颔首，淡淡道：“是。”

        “果然如此，”张太医神情有些愤怒，语气也激动了起来，“那药虽然能暂时压制住您体内狂疾，但到底是以毒攻毒的法子，治标不治本，且会有损寿元，您既知道不好，为何还要服用？”

        太子神色未变，淡淡道：“孤自然有不得不用的理由。”

        张太医也是头疼，病人不听话偏又身份尊贵，他也劝过无数遍了，但这位却丝毫不以为意，大有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的潇洒，他也颇为无奈啊。

        “所以会对女子身体有害吗？”太子又问了一遍。

        张太医满心无奈也只有耐着性子解答：“近乎于微，行房亦可。”

        太子轻轻点头：“那就是不可了。”

        张太医原本还以为太子气血方刚忍不了半月，没想到太子竟然在意太子妃到了这个地步，有些感叹：“殿下既然顾念着太子妃，看在太子妃的份上，也该多保重自己啊。”

        太子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看得张太医都有些懊悔刚才自己这话确实有些僭越了，太子才道：“你说得不错，之前是孤短视了。”

        张太医没想到那句话能有这般大的成效，要知道这位主儿之前连药都不愿意喝一口的，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也是殿下英明，微臣只是稍微点了下。”

        “太子妃娘娘安好。”有女声朝着这边道。

        公西莹出来后吸了几口气，已是夜间，目之所及之处满是寂静，虽有宫灯，但有些地方仍然黑黢黢的，她略走了几步就觉得自己刚才闷头冲出来太冲动了，她还没弄明白太子为何会出现那般情况呢。

        于是，转身往回走，同时打发了身后跟着的宫人。

        刚到房门外，公西莹脚步顿了顿，自己这么快就回去是不是显得太急切了，然后她就听见太子在问行房会不会对女子身体有害，脸上刚降下来的热度又烧起来了，就干脆停在了原地。

        随后又是听到了太子的病情，更是惊呆了，回不过神，也没注意到侧方回廊上走来了两个宫女。

        公西莹被她们突然行礼的声音惊得回过了神，把人叫起，看向房内，踌躇了会儿，到底还是忍着尴尬进来了，她装作若无其事地看了太子一眼，却正对上了太子的眼神，里面深邃却平静，让人看不清心思，公西莹做贼心虚般立马移开了视线，然后坐到一旁软塌上，假装屋内并没有自己这个人。

        太子转头道：“辛苦张太医跑一趟了，夜里看不清，孤让人送你。”

        张太医收拾好医箱，朝两人拱了拱手道谢，知道小夫妻有话要谈，十分识趣地告退了。

        屋内就剩两人了，公西莹本来一直盯着某个青花瓷瓶细瞧，这时忍不住拿眼偷瞄了太子一眼，却被太子逮了个正着。

        太子轻轻道：“阿莹，过来。”

        “干嘛？”不会是恼羞成怒了要算她偷听的账吧？公西莹有些警惕地盯着他，坐着不动弹。

        太子起身向她走来，坐到她身侧，一双形状优美的凤目盯着她：“想知道的话不用偷听，孤可以全部讲给你听。”

        公西莹一听这话，杏眼都瞪圆了，她一时不知道太子是不是在诈她还是说得真心话，反正异地处之，自己痛处暴露于人前，她不迁怒就是好的了，哪还会掀开伤口给人看？

        自己之前也算是帮了太子，所以看到了他那么狼狈的一面，太子不计较也就罢了，但现在她算是在探究太子的弱点和隐秘了啊，他还会不在意吗？

        公西莹眨了眨水眸，弯起红唇，笑得分外乖巧：“表哥，你若想说我就听着，若是不想，阿莹可以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听，不用勉强。”说完，直直望着他，眼里全是明晃晃的诚挚。

        “口是心非。”太子轻笑一声，拆穿道。

        公西莹脸上的笑容一僵，她努了努嘴，还想说什么来着，但见太子脸上并没有怒意，就没有反驳了。

        大概是接下来的话比较沉重，太子脸上笑容很快就收敛，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无波，他移开视线看向了别处，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就像在诉说别人的故事，很是淡漠：“殷氏皇族有祖传的狂疾，发病多为男子，女子却无甚影响……”

        “等等！”

        公西莹头皮都炸开了，没想到一开始就听到这般隐秘，这大概是皇室最大的密辛了，恐怕不是所有皇室中人都知道的，因为一旦泄露被有心人利用，王朝倾覆恐怕只在眨眼间。

        让祖母之前犹豫良久的也是这个秘密吧？这是她能听的吗？？公西莹突然有些害怕了，赶紧出声打断。

        太子看她像一只炸毛的猫，浑身都是警惕，笑笑：“阿莹，既然知道了，那就听完吧，没什么好怕的。”

        公西莹只觉这笑格外不同，那双眼漆黑深不见底，有如深渊般既令人害怕又让人忍不住探究。

        她有些纠结了，到底要不要继续听呢。

        太子却是没管她，收回视线，继续道：“越是天资出众则越容易犯病，发病越多越影响寿数，宛如诅咒一般，历代帝王中有不少就患有此疾，几百年下来，他们穷天下之力，遍寻良方，却仍没有找到根治之法。”说完，他平静地看向公西莹。

        公西莹整个人都被这惊天消息炸懵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太子眼神深邃漆黑，凝神望了她一会儿，下颌绷紧，却仍是开口：“阿莹，你若想离开，孤也可以，放你走。”最后三字格外沉重，好似耗尽了他全身力气，无力再言其他，太子沉默地望着她，衣袖遮挡下的双拳紧握，似挣扎又似克制。

        公西莹一惊，见他神情格外认真不像说假话，倏地站起身，有些生气：“你竟然想休了我？”

        “是和离。”太子不为所动，语气冷漠如腊月寒风，吹得公西莹心里都有些发凉了。

        她知道太子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既然愿意放她离开，那么应当不会为难她，她本就不愿进宫，换成几天前，得到承诺定会高兴疯了，可现在却不知为何一股邪火直冲脑门，公西莹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你是不是和哪个小妖精勾搭上了，想要抛弃糟糠之妻，然后好和她双宿双栖？”

        “你脑子里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太子皱眉看向她。

        公西莹有些鼻酸，只觉嗓子里有团棉花，眼眶也渐渐红了，却倔强不肯落泪：“我都不嫌弃你，你倒先嫌弃我了。”话音里都带了哭腔。

        太子见她这般委屈模样，有些无奈，放软了语气：“孤是为了你好……”

        “好啊，”这句话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不等他说完，公西莹就怒道：“你是不是想说我不懂事无理取闹？”

        太子叹了口气，伸手拉住她的小手，公西莹还在气头上呢，瘪嘴甩掉了，美目含泪，委屈又倔强地瞪着他。

        太子真是让她磨得没脾气了，长臂一伸，就将人抱坐在腿上。

        公西莹只觉一个晃眼，就矮了一截，凑到了太子面前，察觉到此时两人的姿势，她挣了挣：“放开！”

        可她这点小力气就如蜉蝣撞树般，毫无用处，太子将人搂得更紧了，凑近她，柔声哄道：“好了，别生气了，都是孤的错。”

        公西莹这才顺了点气，扬了扬下巴：“本来就是，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你就迫不及待赶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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