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恰逢其会

“你受伤了！？”

        “师姐！”

        “谁伤了你？”

        除了顾夜行和苗佩瑶未动，其余坐着的人齐齐走到祁明月身边，皆一脸凝重地看着她。

        妙微雨推开挡着的人，急声道：“你们让开，先让我看看她的伤！”

        不用了，小伤，不打紧，”祁明月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我已经处理过了。”

        “你…”

        “师姐…”

        ”师弟，你跟我来，我有事和你说。”

        没有理会脸色难看的几人，祁明月正要带着段子真走到一边。

        “等等！”尹流霜叫住她，将手上的披风解了下来，“穿上这个。”

        “不用…”

        尹流霜冷冷打断：“夜凉露重，你若不想麻烦妙谷主，还是穿上吧。”

        “谢谢…”

        “就在这说吧，我们换地方。”他说着扫了一眼站着火堆边的诸人。

        ”凭什么让给她，我…”苗佩瑶嘟囔着抱怨，却在接受到尹流霜的眼神后立时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走了，”攸白玉走过来看了祁明月一眼，“有事叫人。”

        ……

        融融的篝火边，祁明月半边脸颊被笼罩在昏黄的光晕里，她将手伸到火堆上，这似乎几天以来她第一次感受到人间的温度。

        坐在她身侧的段子真望了一眼站在河边的尹流霜几人，从这里看过去只能看到几个模糊的背影。

        “师姐你要和我说什么，不能让他们听吗？”

        “…他们总会知道的，”祁明月的目光凝视着面前跳动的火焰，一字一顿开口道，“子真…奇剑门没了。”

        “没了？”段子真不明所以，“师姐，什么叫没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了…就是死了的意思！”祁明月唰地转过头，直视段子真的眼睛，“邙山，奇剑门，爹爹，师兄，还有平伯…都没了！”

        “怎么可能！？”

        段子真霍然起身跌撞着几乎要扑进火力，他一把抓起祁明月的衣袖：“师姐，你说的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明白，你不要吓我！你是不是受伤了发烧了，所以做了奇怪的梦对不对！邙山上这么多人怎么可能都没了呢？！不可能的！“

        “子真，你冷静！”祁明月抓住他的肩膀，“你听我说！三天前我回到了邙山，只在门内看到一地尸首，剑庐崩塌剑冢被毁，如今的邙山就只剩一片废墟！”

        “都没了…？师姐我不相信，你带我回去看看，我们现在就回去！”

        “你冷静！”

        “师姐你要我怎么冷静，他们都是我的亲人！你难道就不伤……”

        “伤心有用吗！？”祁明月眼睛通红，眸中似要流出血来，“我叫你冷静，是因为那边的几个人里或许就有我们的仇人！”

        “噼啪”一声，烧断的树枝发出一声脆响，段子真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看向地面，慢慢蹲下身子…

        祁明月没听到他的哭声，只看到他不断颤抖着的肩头…她转过头去，竭力压抑冲到喉间的血腥味。

        良久之后，段子真抬起红肿的双眼看向她：““师姐，师父…师父他…”

        “我不知道…”

        “师父是不是没事！？”如黑暗中见到了唯一的光亮，段子真猛地起身，“师父是不是没事？”

        “我不知道，”指尖刺进肉里，祁明月摇了摇头，“我没找到他的…”

        “师父一定还活着！他可能是被坏人抓了，师姐我们一定要找到师父！”

        “……”既是在说服对方也是在说服自己，祁明月点头：“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

        段子真抹干脸上的泪痕：“那师姐刚刚说的仇人是谁？！”

        她的视线转向河边：“我还未确认，但或许和飞雪山庄有关…记住，不可在他们面前露出异样。”

        “他们在说什么？怎么说那么久！”河岸边，苗佩瑶跺了跺脚，“这里好冷啊，我们为什么要把火堆让出去？”

        “你没看到人家衣衫都湿了吗？难道叫人家一个姑娘大半夜的站着河边吹冷风。”

        “微雨，你与她很熟吗？怎么还帮她说起话了，哼！”

        妙微雨眨了眨眼：“我与她当然没有与你熟啦，但她是我的病人呀，你知道的，医者对病人总是要关爱些。”

        “我不知道！”

        苗佩瑶突然发起了脾气，她看向尹流霜，怒气中还带了几分委屈：“师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是女子了？”

        “知道。”

        “那你还……”

        “够了。”情绪甚少外露的尹流霜突然出口止住了苗佩瑶的蛮缠，他远远看着火堆边的两人，表情越来越沉。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顾夜行站在攸白玉边上，“一个两个都这般不耐烦。”

        攸白玉斜了他一眼：“你既然知道本公子心情不佳，怎么还来惹我？”

        “因为我好奇啊，难道是因为她？”

        “她是谁？”

        “喏，”顾夜行努努下巴，“就是刚才出现的女水鬼喽，奇剑门门主的独生女，你们早就认识了？”

        “关你什么事？”

        莫名其妙吃了个闭门羹，顾夜行摸摸鼻子走回妙微雨身边坐下。

        就在这时，祁明月向他们招了招手，一直注意着那边动静的尹流霜立刻走了过去。

        他在祁明月身前停下，摊开的手心里躺着个白色的小药瓶。

        “你既不愿意看伤，就把这个药吃了吧。”

        祁明月仰头看他：“这是什么？”

        “出自浣花谷上好的伤药，寻常伤势，吃个两三天也就能好了。”妙微雨看了一眼药瓶后说道。

        “多谢。”

        接过他手上的药瓶倒出一颗吞下，她正要把剩下的还回去，却见尹流霜已转身走开了。

        妙微雨看着他们着别扭的模样暗笑一声：“你自己留着吧，记得连服三天。”

        “哼！”

        愤愤地看了他们一眼，苗佩瑶走过段子真身侧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喂，呆头鹅，你让让，这里暖和，我要坐这里。”

        段子真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听到。

        “呆头鹅，你没听到我说话吗，一直低着头做什么？”

        “师妹，来来来，这给你坐，”顾夜行将苗佩瑶拉到妙微雨身边按着坐下，“你再不安分些，大师兄怕是又要生气了。”

        “……”大师兄三个字向来是她的死穴，苗佩瑶鼓起腮帮不甘不愿地安静了下来。

        尹流霜往火堆中添了几根干柴，透过腾窜的火苗看着对面的人。

        “你的伤，怎么回事？”

        “下山的时候遇到了一批黑衣人。”

        火光的照耀下，祁明月的双眸被染了一层光晕，看起来有些迷蒙莫测。

        “他们人多，我一时不慎被他们伤了，跳进河中才躲过。”

        “黑衣人？”攸白玉皱眉，“你看清他们的样子了？”

        “没有，他们蒙着面，看不出。”

        尹流霜道：“难道是七邪帮的人寻仇？”

        祁明月摇头：“七邪帮的人向来是单打独斗，这些人训练有素…不像是七邪帮的手段。”

        攸白玉道：“会不会和千金山庄出现的黑衣人有关？”

        祁明月不置可否：“或许，你们这是要去哪？”

        尹流霜道：“过几日是飞雪山庄庄主大寿，我们正要去青州。”

        “苗令主也在青州？”

        “未曾，前几日师父突然收到一故人来信，想是要晚几日再到。”

        故人？

        祁明月心中冷笑，也不知苗峰的故人是谁，让他将奇剑门所托之事都放在了一边。

        “既然是雪庄主大寿…”她突然看向攸白玉，“我作为小辈理当上门道贺，少庄主你说是不是？”

        攸白玉耸耸肩：“随你，你爱去便去。”

        天色微曦，车轮的咕噜声和马蹄哒哒声打破了林中的沉寂，祁明月和妙微雨坐着马车中，后者正在检查她的伤口。

        “还好没有恶化，只是近日不能动武，以免扯到伤口，”妙微雨将披风盖回她肩头，眼里闪烁着促狭的光芒，“得亏了流霜公子的药。

        祁明月拉好衣襟：“得亏了浣花谷的药。”

        “这药虽然出自浣花谷，可一年也就得那么些，尹流霜他一下子都给了你，我就不信你一点都没看出来？”

        “看出什么？”

        “尹流霜平日那么淡漠的一个人，可他对你…”

        “他怎么样与我无关。”

        清淡的天光透过帘子照进车内，祁明月此刻的眼神比冰霜还要冷。

        “你讨厌他？”

        “不是这个意思，”她不想解释太多，“总之以后你不要再往那处想。”

        “可是…好吧。”

        妙微雨突然想起了外面还在赌气的苗佩瑶，自从知道祁明月就是将尹流霜带到浣花谷的人之后，她就发了脾气说什么也不肯上马车。

        师兄妹的事情还说未清楚，若再加个人进来就真的更麻烦了。

        祁明月若真的对尹流霜无意，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只不过说者无意，就怕听者有心。

        “咚咚！”

        车厢外两声轻响，紧接着就传来了尹流霜的声音。

        “明月姑娘，我有一事想与你商议，可方便在下进来？”

        妙微雨看了祁明月一眼，道：“流霜公子你进来吧。”

        尹流霜掀帘进来，从妙微雨的角度看过去，只觉得他脸色分外苍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吹了半夜冷风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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