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相信我

巫圣之脑海中又浮现起不久前这人殴打恶鬼的画面，顿时将班上追星的同学成天挂在嘴边的“反差萌”具象化。

        确实，有点萌，杀伤力挺大。

        既然决定跳出枷锁，她便大方承受了石白月那一双温柔眉眼。

        被看透心事的感觉其实并不好，但或许是对方一步步走得恰当又温柔，她此刻并不反感，甚至有些触动。

        “你常来这种大排档吗？”她笑着问。

        石白月摇头，又点头，一双眼突然染上一点迷离，似乎是陷入一段回忆：“经常见，但不敢去。”

        “也是，”巫圣之笑，“其实这些地方，有时候也有些危险。”

        露营灯中灯光跳跃，遮住石白月微微挑起的眉梢，她垂眸轻笑，没接话。

        有些东西一旦开了头，接下来的好像就容易很多。巫圣之没在意她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话。

        她的声色淡淡，很轻柔；像风一样吹动洁白的云彩，露出底下并不湛蓝的天色。

        “我也是福利院出身。”

        “十六岁后幸运遇到温柔的王姨，拥有一个栖身之地。为了上学和生活，就在王姨的大排档里兼职。”

        “形形色色的人见了不少，但对我来说都没有看不见的未来可怕。”

        服务生将两人点的烧烤端上来，巫圣之拿起一串烤面筋，也递给石白月一串：“尝尝看。”

        看她吃得美味，石白月也笑着点头：“味道不错。”

        巫圣之继续断断续续地讲一些碎片，有大排档兼职的事，还有些福利院里的事。

        夜风吹来，吹起石白月光滑细长的黑发，几根发丝拂过酒窝，沾到唇边。

        虽然还是美的，但有些狼狈。

        巫圣之看着好笑，又摘下手套摸进外套衣兜，片刻后真摸出一根黑色的皮筋来。

        “你运气不错，”她笑，“我自从剪短发之后就没再用皮筋了，但这件外套一直没洗，所以还有一根留着。”

        她眼中露出些揶揄的光，石白月知道她的意思，笑道：“谢谢，我不在意。”

        对方接过那根皮筋，将一头长发绑成一个低马尾，露出漂亮的下颌线与肩颈线。

        巫圣之挑眉，本以为对方不会接，或是接了也会说一句“不嫌弃”，没想到是不在意。

        一点微妙的不同，让她有些意外，也有些道不明的开心。

        “福利院的日子也挺好的，里面有一部分小孩就像关晗那样。”

        话音稍顿。

        “所以在看到关晗照片的时候，我会觉得很熟悉。”

        巫圣之还在断断续续地讲，石白月依旧安静又温柔地听。

        最后一桌子食物被两个人解决，巫圣之轻轻打了个嗝，将手边饮料一口气解决完。

        “你是不是……”好像看透她眼底的难过，石白月的笑容中竟是带上一点俏皮的甜意。

        巫圣之被这笑容恍得一愣：“什么？”

        “想再去见一见她？”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关晗。

        巫圣之会这样在意关晗，除了同为福利院出身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那段短暂的回忆像一根浮木一样时常在她脑海浮现。

        瘦小、极度内向又拘谨，和关晗有几分相似的小女孩，如果没有碰上她，或许就不会遇见那场意外。

        巫圣之的神色有一瞬间的空白。

        望着对方渐深的梨涡，石白月知道这是她情绪进入一种极端的信号。

        “嗯，”最终，巫圣之轻叹一声，笑容松快，眼神清明，“是，我想去。”

        凌晨三点的a市十三中学校园周边，寂静无比。

        学校大门锁着，门卫室有大爷值班，两人借着街道路灯和学校里的照明，走到操场的墙边。

        巫圣之正在比划该从哪里抬脚，余光一道阴影掠过，“唰”的一声，石白月已经落到她对面，与她隔栏相望。

        ……

        少侠好身手。

        “嗯……”她笑容浅浅，“栏杆不高，我试试。”

        她将帆布袋从栏杆中穿过，回想着以前无意间见过其他同学翻墙的画面，又想起刚才石白月轻松的模样，她觉得她一定行。

        ——才怪。

        她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卡在了栏杆上，两脚悬空，骑虎难下。

        突然一只手接在她脚下。

        “踩住我的手，借力下来。”

        “你认真的？”望着那张含笑的脸，巫圣之难以置信。

        “相信我。”石白月轻轻拍拍她的鞋底。

        就算石白月不是那种筷子型的排骨美人，但这种对男性来说也不轻松的动作，真的不会受伤吗？

        巫圣之看着对方那张淡然自若的脸，片刻后，竟从那笃定的眼神中获得一份对对方的信任感。

        她栏杆内侧的脚施力踩住对方左手，两只胳膊用力撑住栏杆，打算将另一只脚翻进来。

        出乎意料的安稳中，另一只脚翻进来、踩上栏杆下方的一道横杠，她又收回踩着石白月的脚，接着双脚落地。

        顺利得不像话。

        “你很强。”巫圣之竖起大拇指，又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包面纸递过去，“擦擦手。”

        关晗的班级在公安的调查里有记录存留，巫圣之上次看见时还隐隐觉得不至于那么巧合，谁知还就真是这么巧。

        “这是我考试的考场。”

        两人翻窗跳入教室，巫圣之带她走到最边上第二排的第二个座位。

        “就是这里，”她伸手点点桌面，“考试的时候这两排拼到了一起，我坐的是这一张。”

        或许因为接连见到两个鬼魂，最后一场考试的细节巫圣之记得尤为清楚。

        “有看到什么吗？”石白月问。

        想起对方没有阴阳眼，巫圣之笑着摇摇头：“什么都没有。”

        莹蓝色的光芒缠绕上指尖，她四处触碰，信息十分繁杂，难以提取。

        她轻叹：“平时人接触的人太多，动态太多，要想追溯到三年前，不太可能了。”

        外头的风忽然大了起来，在窗上碰起声响。巫圣之抬头，窗外树影摇晃，她又想起那天在这里看到的窗边鬼魂。

        “我们换个地方，”她道，“去天台看看。”

        关晗的教室在四层，两人上到六层，便瞧见天台的门。

        在教学楼里还不觉得，一到天台，大风肆虐之下的气温也跟着降了不少。

        “是雷雨的征兆。”石白月重新绑好有些松散的低马尾，以免被自己的头发抽到脸疼。

        巫圣之的头发虽短，但也超过耳下，于是跟着风一起放肆飞舞。

        “以后得随身带发卡。”她嘟囔。

        石白月看她一眼，伸手从裤袋里拿出一个东西递到她眼前。

        ？！

        “你随身带发卡？”巫圣之惊讶，随后看到那发卡的精致模样后又了然，“难怪你不带皮筋，确实这发卡更适合你。”

        石白月仍旧笑望着她，没有认同也没有否认。

        这是一只一字发夹，一只月牙点缀在尾部，上头镶着细碎的不知是不是钻的东西，十分亮晶晶。

        从耳尖往上，夹住肆虐的发丝，巫圣之环视天台。

        似是怕再有同学想不开，天台边缘均装着高高的栏杆，她走到栏杆旁，高度直到她胸口。

        往远处眺望，能看到五百米外的那处公交站。

        “这里也什么都没有吗？”石白月跟到她身边。

        “嗯。”巫圣之摇头，“没有。”

        来这里本来就是想碰碰运气，那日看到的关晗虽然看起来是一个怨鬼，但怨气和魂体看起来都十分稀薄。

        可惜她当时并没有预测到以后会主动想着去见一见关晗，因此并没有太过在意。

        “算了。”巫圣之摇头，“我们走吧。”

        她话音刚落，便见天边泛起一层浅浅的光辉。

        时刻关注她的石白月顺着对方目光看到天色，于是点亮手机将时间展示给她：“四点了。”

        巫圣之瞥见对方的屏保，一张手绘的长直黑发女孩，似乎有点眼熟。

        她想起石白月的美术生身份，猜测可能是对方的自画像。

        “走吧，”她道，“回家歇一会好去上班。”

        “好。”

        她们离去后，一个透明的身影从天台的围墙中走出来，坐到栏杆边眺望着十三中的校门。

        一动不动，像是在等着什么。

        巫圣之本想刷一辆小绿车，倒是石白月坚持打车送她，说是顺路。

        “之前在林语那看到了你的信息表，你住的地方我挺熟悉的。”

        当石白月对司机说出在哪一处小路口转弯时，巫圣之是信了对方真的熟悉。

        可能曾经在幸福小区住过。

        两人道别，巫圣之到家后给对方在维信上发去私聊。

        巫圣之：我到家了，你到了也记得告诉我。

        随后又把两趟出租的钱转账给对方。

        一想到这维信还是两人为了aa夜宵的钱刚加上，巫圣之不禁感到一丝丝奇妙。

        卸下枷锁的自己，好像真的有了一些正面的变化。

        不错，挺好。

        她长出一口气。

        未来似乎没有那么迷茫了。

        理完引魂灯、显阴沙和檀木珠串后巫圣之去洗澡，刚洗完出来，阴府app的提示音便不断响起，于是她又启程刷了辆小绿车前往中界点。

        换了一身衣服、气息干干净净的石白月比她到得更早一些。

        “圣之你终于来了！”方浅浅拉住她和石白月往秦君办公室那边跑，“马上就要开始了！”

        “所以我们要做什么？”

        “下地府！看审判！”


　　(https://www.biqiugexx.cc/book_70590442/1532938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iugexx.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ugex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