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丹凤眼

第二场副本是巫圣之所熟悉的《火云》，也是公司团建的十八人团体预约。这次她和石白月被分到一处节点，一同等待玩家到场。

        而正巧，就在她上次没有经过并有些好奇的第二研究所和第三研究所之间——云资料室。

        资料室是这个副本里最大的房间。

        一半是两列五排分布的资料架，一半是桌凳、电脑；资料架里的内容有实有虚，电脑却是真电脑，还连着网。

        而她们以及其他在此节点的三位鬼npc的任务，便是不断地闪现在书架之间、还有电脑屏幕里。

        “我们两个□□凡胎，”巫圣之淡笑，“放在这一段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鬼魂可以神出鬼没，但她们不行啊？

        “确实。”轮班鬼npc的阴差林菱点头，与对讲机道，“茶水间的和她们换一下吧。”

        茶水间和第二研究室差不多大。

        靠近第二研究室的门边有一个柜子，应该就是之前杨宁说的晃动的柜子。不过她们俩换过来后，这个柜子的剧情就被暂时搁置。

        房间中另有两扇暗门，在剧情走到某一点时房间的灯会出现故障，而在这灯光乱闪的期间，npc们会从暗门出来，捣乱过后再回去。

        两人一左一右分了两边暗门。

        左边的暗门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似是被卡住一般，巫圣之使力拉了三下没拉开。

        那边的石白月见状：“需要我来帮忙吗？”

        “嗯……”巫圣之有些犹豫，“应该是哪里卡住了，硬拽可能会——”

        “哐啷——”

        “拽断……”

        ？少女，力气有点大啊。

        接住一整片门板，石白月面上笑容微僵，似是惊讶又无措；随后她将门板放回原处，用力一卡，还真的卡进了门框，不细看看不出来。

        属实，大力出奇迹。

        “厉害。”巫圣之微笑。

        监控室的工作人员也注意到这边，在对讲机里道：“先不管门，副本快开始了，你们先凑合一下。”

        那，暗门就两个，她们只能选择——

        “都去右边吧。”

        暗门后的地方不算小，站一个半一米九的人绰绰有余，因此就算她们穿着npc的硬质红色衣装侧身面对面站着，也完全没有拥挤感，甚至都没有摩擦到。

        暗室中没有灯，茶水间的灯光随着冷气从门下百叶窗一样的通风口吹进来，微弱又单调。

        太安静了。

        巫圣之低头，从面具的眼睛处紧盯那点流动的光线。尽管面部被遮盖，她还是习惯性地绷着微笑。

        虽然这份微笑越来越僵。

        她能感觉到石白月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那视线极轻，没有任何攻击性，可终归地方太小，难以装下两个人的呼吸。

        似是察觉她的难受，石白月抬头靠上墙壁，视线随之跃上暗室顶部。

        巫圣之紧绷的身心瞬时放松。

        计时播报响起，副本正式开启。而此刻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我们，”她轻声，“是不是可以先把门打开？”

        ——等玩家快到了再合上？

        石白月一愣，随即笑容加深，似还有一些无奈，看得巫圣之十分不解。

        “你说得对。”她点头。

        暗门一开，烦闷的空气瞬时清新无比。

        巫圣之解下面具，当做扇子似的在脸前扇来扇去。石白月也同样解下，静静靠在一旁。

        两个人也都是呆得住的，就这样安静地等到隔壁传来撞门声和尖叫声，立刻戴好面具关上门，等待剧情节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尖叫和混乱之后，茶水间总算跑进来四个玩家。他们一边吐槽着这段副本机制，一边继续搜寻这处线索。

        “这里是个门？”

        突然有个女生走到左边那扇暗门前，摸了摸之后直接伸手一拽——

        “哐啷——”

        “卧x——”

        四个玩家面面相觑，震惊地看向那扇掉下来的门。而“罪魁祸首”更是慌张，愣怔片刻后又把门给原样塞了回去。

        塞完后她又担忧道：“是不是不太好？但我感觉应该不是我弄坏的啊……我压根没用力……”

        “确实……”同伴女生点头，“你平时手无缚鸡之力的，看不出来是有能把门给卸了的力气。”

        “算了，”那女生又把门板给卸下来，“回头看吧，反正都有监控，真是我弄的也跑不了。”

        四个人开始找线索，在橱柜中翻出一些咖啡、茶叶、小零食的包装道具。

        随即他们在道具上发现了一些标记和符号，又在挂物架上发现了一本“茶水间日记”。

        日记内容是云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在休息时间写下的随笔，一开始内容还算轻快，到后来便是不解和恐惧。

        ——“我们成功了，火云睁眼了！”

        ——“火云有点奇怪，它无欲无情，像是个怪物。”

        ——“不论大家怎么试探，它都没有反应；只在有人靠近时呈现攻击和抗拒姿态。”

        ——“明明赐予它火的力量，为什么它的一双眼会如此冰冷。”

        ——“大家……他们有些奇怪。”

        ——“他们说本来就想制造这样一个怪物。”

        ——“他们说怪物不听话。”

        ——“他们疯了。”

        日记里是零碎的记载，听着玩家一条条读下来，巫圣之心中关于《火云》这个副本的认知也渐渐完整，不禁对这个副本更加好奇。

        四人读完日记，又找到与道具上符号标记对应的文字，最终获得一串密码。

        同时，她们头顶一闪，接着又一闪，黑下三秒后再一闪，接着就开始无限闪动。

        “卧槽这是剧情还是灯坏了？”

        “哎谁先去那边试密码看看？”

        剧情节点到了。

        “谁碰我！！”

        “卧槽我看到红衣服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大哥别玩了！”

        “快解密码！”

        两人小心地在四人之间穿梭，巫圣之觉得npc这件事还是鬼魂来更方便……

        四个玩家中除了解密码的那个姑娘，另外三个都在手舞足蹈，好像这样就不会被碰到一样。

        而她们穿梭在其中，真的很容易被打到……

        就像现在——

        一只吱哇乱叫的胳膊朝巫圣之眼前挥来，而她刚躲过旁边的一只脚还没站稳身形——

        腰间突然搂过一只手：“小心。”

        巫圣之一怔，胳膊肘在身后人胸前堪堪停下。

        那手将她抱起迅速退后几步便离开了。

        吱哇乱叫的胳膊从她眼前半米处挥过，她的心跳得飞快。

        那声音，是石白月的。

        可脑海里突然浮起的记忆碎片，也是这样一道熟悉的声音，是谁的？

        一片混乱中，她们回到暗门后，茶水间的密码破开，顶灯不再闪烁、换成深红色的光。

        “卧槽这里是有暗门吧，npc真能躲……”

        “确实绝。”

        门被关上，茶水间陷入安静。

        “谢谢。”巫圣之解下面具，与对方真诚道谢。

        “应该的。”石白月也解下了面具，脸上还是那副笑意，看不出其他情绪。

        好像就是一个不足挂齿的举手之劳。

        晚上九点，巫圣之在前台临时接待。收银的活她在王姨那做过，密室的前台工作要比纯收银更复杂些，但试了两次也开始顺利上手。

        手机震动，是宋冉冉发来消息。巫圣之如常回复，突然注意到对方的头像原来是一只手绘的眼睛。

        丹凤眼很漂亮，眼角处有一颗细小的痣，显得媚眼天成。

        巫圣之倒是觉得没有痣更好看些，比如石白月的那双，就算她总是笑眼弯弯，仍有一种无比矜贵、睥睨众生的上位者气质在。

        也不知道她不笑的时候——

        停，巫圣之轻拍心口，不准好奇。

        “滴答——”

        墙上挂钟响起报时，巫圣之点亮手机，十二点。

        基本只有出口断断续续有人离开，入口处已经安静了许久。

        大楼前堂有近三层高，巫圣之坐在收银台后，顺着幕墙玻璃望到外边的黑夜，上头正悬着一弯清丽的月牙。

        好像某个人脸侧的酒窝。

        ……

        巫圣之一惊，立刻挪开目光。

        门口传来动静，戴着口罩鸭舌帽穿着长袖的一男一女前后走进来。

        “请问需要些什么？”

        “两人的密室，难度中等的。”女孩声音开朗，主动扫码付钱。

        “可以了，直接进去就好。”

        巫圣之抬手指向后方，抬眼时不经意间和男孩露在口罩外的眼睛对上。

        丹凤眼，眼尾一颗痣。

        有点眼熟。

        在他们即将转弯前，男孩的手牵上了女孩的，十指紧扣。

        “看什么呢？”

        身后突然响起声音，巫圣之微惊，转头一看倒是更惊讶了：“你现在才下班？”

        “嗯。”石白月笑，“有点忙。”

        巫圣之有些失语，明明是同一组的同事，怎么总感觉自己是游离在组别之外……

        “你误会了。”石白月又道，“是因为……我个人原因。”

        “什么原因？”巫圣之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没，你不用说，我只是下意识顺着你的话说的问题。”

        石白月似是不觉得冒犯，反倒是有点开心，就连笑容也变得真切生动，笑得巫圣之有些懵。

        “你怎么，”她轻声道，“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嗯，是很开心。”

        石白月点头，笑眼弯弯，酒窝浅浅，温柔地看着她。

        “你对我好奇。”

        “我是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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