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月亮与六便士》

最终我和杰森选定的学校是离家最近的哥谭小学。

        首先，它的师资十分雄厚，在六年制小学结束之后还可以选择直升哥谭中学，如果以后想要就读哥谭大学的话，有这一份就读经历也会加分不少。

        其次它在录取学生的标准上十分不拘一格，基本上是什么人都招，打出的口号是“人才第一”，我和杰森商量之后一致觉得能在里面遇见很多有趣的人。

        最后我还带着礼物去询问了提姆，得知哥谭小学的风评很好，校长是个很和善的老人，对学生品德抓得很牢，因此校园欺凌等现象很少见，校霸基本没有。

        我原本还在担心杰森半路插班会不会影响同学关系——我倒是不担心他受欺负，他不欺负别人都算好了——主要是我听人说小学同学是一个人生命中很重要的组成部分，不想让他错过。

        “是杰森要去那里上学吗？”提姆问。

        “是的，因为一些原因，他以前都没有怎么好好上过学，我也不是很懂这方面，所以就来问问你。谢谢你啦，下次给你带莫妮卡的蓝莓派。”

        我站起来向他告别，他送我到门口之后笑眯眯挥了挥手。

        “没关系，我也在那里上学，我觉得杰森肯定能跟大家相处得很好。”他顿了一下，又问，“我听杰森叫你k，抱歉，你的名字对我来说有点太难念了，我可以跟他一样喊你k吗？”

        “当然可以。”我比了个ok的手势，“欢迎以后来找杰森玩，莫妮卡很喜欢你的。”

        “好呀。”他点点头。

        杰森和提姆熟起来的速度比我想的更快，不知不觉间，他们就已经是可以互相分享食物和书籍的好朋友了。

        德雷克夫妇一年里有十一个半月都不在家，保姆也不怎么管他，提姆一个人在家很没意思，在我们搬来之后就常常敲门来找杰森玩。

        杰森那时候正忙着补课，他得在开学前大略把以前学校上过的内容看一遍，提姆头脑很聪明，在成功帮杰森解决了好几道难题之后，就被他纳入了自己的圈子。

        那段时间里，杰森习惯了一下楼就看到提姆坐在客厅里等他，他们吃完早餐之后会上楼去书房看书或者去娱乐室玩，有时候提姆还会带着他的相机过来洗相片。

        提姆来的太频繁，经常一待就是一整天，有时候深夜才想起来要回家。到最后我通过保姆跟德雷克夫妇商量了一下，干脆就让他放假这段时间和杰森一起住了。

        我有问过他要不要自己独立的一个房间，结果他笑嘻嘻拒绝了，转头就问杰森能不能跟他一起住，杰森埋首书本，很无所谓地说好。

        反正房间够大，换个双人床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也就随他们去了。

        自那之后我就常常在家里见到提姆，有一次我因为收集魔药材料半夜才赶回家，进门的时候玄关处留着一盏小灯。

        我换了鞋走过去，发现杰森和提姆一起在沙发上睡着了。杰森的腿上还摊着一本书，提姆靠着他的肩膀睡得很香，头发乱翘。两个人盖着一条毯子，在沙发上看起来像两只挤在一起睡觉的小动物。

        莫妮卡检测到我回来之后询问我是否要把他们俩送回客房，我看了一眼那本书摊开的页码然后合上，接着上前把他们两个抱起来，决定亲力亲为。

        杰森睡得很沉，被我抱起来的时候哼哼了一声，迷迷糊糊说，“k，你回来了吗”

        我自认动静很小，但是杰森好像一直对我感觉格外灵敏，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我。

        我对此百思不得其解，菲伊说可能是眷属的原因，但是我很清楚不是这样的，他就是很莫名其妙地能找到我，睡着了都能发现我回来了。

        当初第一次他拉住我说晚安，我还以为是偶然，到后来发现是必然的。

        “我回来了。”我掂了掂他和提姆的重量，有点忧虑。

        不知道为什么杰森的体重一直没怎么长，身高比同龄人也要矮一些，我对此束手无策，只好让莫妮卡多做营养丰富的菜给他补补。

        提姆被我们俩的声音惊醒了一瞬，然而他只来得及跟我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十分迅速地又睡过去了。

        二楼卧室的门自动打开，我把他们两个分别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莫妮卡调节了室内温度以防感冒，我想了想，放了个混淆咒在提姆身上。主要功能是适当扭曲他眼中看到的房屋内部的样子，以防他察觉到工坊的本来面目。

        魔法界的共识：如无必要，最好还是不要让普通人接触到另一个世界为好。

        这样的时光实在是太普通又太不起眼了。很久之后，我才迟钝地发现提姆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各种意义上的第二个家，从我和杰森搬到这里开始，我们一起三个人一起在这里度过了于人类而言十分漫长的时光。

        九月底的时候杰森正式入学。他和提姆在同一个年级，老师让他自我介绍的时候，杰森低头往讲台下一扫，看见了坐在窗边正在发呆的提姆。

        提姆察觉到视线缓慢眨了眨眼，回过神来就发现杰森坐在了他旁边。

        “提米，你没告诉我你也在这个班。”杰森用气音说。

        “surprise！”提姆笑起来，在课桌下拉了拉他的手，“开不开心，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

        “一点点开心。”杰森矜持地说。

        “中午带你去吃食堂，学校的苹果派超级好吃。”

        “德雷克，陶德，不许交头接耳！”

        下午第二节课是体育，杰森有一定的请假豁免，他向老师申请之后留在了教室。

        杰森从书包里摸出还没看完的书，回到座位上坐下，还没翻几页，就发现提姆悄悄从教室后门溜了回来。

        他愣了一下，“提米，你不去上课吗？”

        “我不想去。”提姆趴在桌子上伸手扒拉着笔，“我跟他们又不熟，还不如回来找你玩。”

        “可是我要看书，可能顾不到你。”杰森扬了扬手里的书示意。

        “没关系，我待在这里就好啦，今天是什么？”

        “《月亮与六便士》，k说看完之后要跟她说感想。”

        “诶——，原来是家庭作业。我一直以为k是放养的那种家长呢，没想到还有这一面。”

        “其实k严格起来很吓人的，如果不认真完成的话，她会让莫妮卡把我的晚饭换成蔬菜沙拉。”

        “那还真是很恐怖”

        他等了一会没听到回复，就知道杰森已经完全沉浸在阅读里了。杰森一旦开始看书，就会开始忽视外界，如果没有人喊他，就只有等他把书看完了才能回过神来。

        提姆眨眨眼不说话了，他有些无聊地把脸压在课桌上转了两下，最后靠着杰森的右手睡着了。

        午后的阳光顺着风沙沙打在他们身上，提姆被下课铃惊醒。同班同学鱼贯而入，笑闹声瞬间流淌开来。

        杰森把书收了回去，用左手轻轻拍了拍睡眼朦胧的提姆。

        “我在铃声响的时候就醒了，杰伊。”提姆有些不满地说。

        “可是你看起来完全没睡醒的样子，黑眼圈变重了，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熬夜了？”

        “因为有很高兴的事情发生了，所以一不小心有点兴奋过头了嘛。以后不会了。”提姆冲他眨眨眼，“不告诉k好不好，她上次发现我熬夜之后说了我好久。”

        “下不为例。”

        “好哦！杰伊你真是大好人，下午我们一起回家吧。”

        谁也没想到我身份暴露的这么突然。

        起因是杰森回家的时候忘记换成普通钥匙了，结果打开门的时候一大片奇幻场面就出现在两个孩子面前。

        他啪地一下飞速关上了门，本来还想抢救一下，结果一转头就对上了提姆好奇的眼神。

        “杰伊，你想说我出现幻觉了吗？”提姆笑眯眯地说，看起来颇有一种如果杰森敢把他当傻子耍他就要跟杰森绝交的样子。

        “不，那个只是，呃”杰森还在挣扎，绞尽脑汁寻找说得过去的借口，试图挽救一下我的马甲。

        结果我从里面拉开了门。

        只会出现在奇幻故事里的庄园和场景又一次出现在他们两个人的面前。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很迷茫地看着杰森一脸恨铁不成钢，好像在谴责我为什么没有对上暗号。

        紧接着我就看到了站在杰森身后的提姆，一瞬间死的心都有了。

        “k，你不让我进来吗？”提姆说。

        我看了一眼杰森，他沉痛点点头，表示提姆已经知道了。我叹了口气，把门拉大了一点，“没有这回事，提米，进来吧。”

        既然莫妮卡已经被看到了，那么我也就彻底放飞自我不管了。只要提姆不把这件事到处说，其实让他知道了也没什么，每次放障眼法还是很麻烦的。

        我们三个在客厅坐下，提姆好奇地打量这与以往看到的截然相反的房子，我把头埋进毛绒抱枕里试图逃避现实，杰森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肯对上提姆的眼神。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你们是巫师吗，有魔杖和猫头鹰的那种？”

        相处这么久下来我已经充分理解了提姆好奇宝宝的本质，现在我看他就好像在看十万个为什么，简直头痛。

        我挣扎许久，最后还是颓丧地决定直面苦难。

        “少看点哈o波特，我们比他们残酷多了。只有三个问题，”我抱着毛绒抱枕翻了个身，“我只回答三个问题。”

        “好吧，”他想了一会，问，“你们是人类吗？”

        “杰森是，我不是。”我想了想，又补充说，“我是女巫，也可以把我当魔女。”

        “你们为什么要来哥谭生活，我的意思是说，为什么不在你们的世界生活，而要来人类社会生活呢？”

        我把抱枕丢出去，杰森接住，提姆的视线跟着转过去看向他。

        “因为杰森是人类，他要上学。”

        “呃，这么简单？没有别的理由吗？”

        我哼了一声，“没有，就这么简单。容我提醒一下，你只剩一个问题了。“

        “嗯，最后一个问题，”提姆说，“以后我还能来找杰森玩吗？”

        “你不害怕？“我有点惊讶地抬头看他，指了指自己，“魔女。”然后指了指杰森，“魔女的孩子。”最后指了指庄园，“莫妮卡。”

        “要说真话吗，其实我觉得还好吧。我其实之前也有一些猜测啦，不过比你告诉我的要可怕多了。”提姆不好意思地笑笑，留下我和杰森面面相觑。

        “你猜到了？！”

        “啊，因为k和杰伊你们两个都不怎么掩饰。当时你抱我们两个回卧室的时候跟莫妮卡说话了吧，但是应该没有第四个人才对。而且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发现你们这里很多放着的家具都没有什么使用的痕迹，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们搬家换了全新的家具，所以就没在意，结果后来也一直没变化。”他摸了摸头，“我记得有一次不小心用刻刀把木桌划了一下，结果我第二天来的时候发现它还是光洁如新的。那时候就确定你们两个肯定不是常人啦。”

        我和杰森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感受到了提姆身上散发出来的某种十分可怕的气息。

        这就是立志成为世界第一侦探的世界第二侦探吗，lily版本也好可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所以我以后还能再来找你们吗，我是说，来莫妮卡这里。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提姆双手合十看向我。

        他好可爱……

        好可爱……

        可爱……

        爱……

        ……

        我被可爱光波冲击了，向后倒下去。提姆愣了一下转头去看杰森，试图寻求一个解释。

        杰森已经很习惯我这幅没出息的样子了，他淡定地开始整理书包，接受到提姆疑惑的眼神之后才说，“k很受不了小孩子跟她撒娇啦。她的意思是同意了，不过你等会儿还得跟她签个契约才行，在她们那里口头保证是没有效力的。”

        “好耶！”提姆得到保证之后又蹭到杰森旁边坐下了，他看起来完全没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和往常一样。

        既然这样，告诉他说不定也算是一件好事。

        晚饭过后我给提姆在莫妮卡那里开了b级权限，让他能在庄园内的公开区域和杰森的卧室自由活动。书房和开门的权限我没给他，如果想通过中转站进入莫妮卡，还是必须由杰森打开门。

        这是为了保护他，在没有眷属联系的情况下擅自进入女巫的工坊是很危险的事情。虽然他在莫妮卡的白名单里面，但是没有钥匙的话十有八九会被庄园外紊乱的魔力流撕碎。

        不过为什么提姆那么爱粘着杰森啊，我迷惑地想，这种程度，我觉得在人类眼里已经可以算得上是连体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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