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买命

竹月看着已经往楼下去的身影，目光之中满是心疼，下一瞬变得坚定。

是啊，总得有那么一两个值得不顾一切的人。

待沈知烟下了楼，才见江纵正站在马车边有些无所事事的四处望着，待看见她，便笑着轻轻歪了歪头。

“沈姑娘莫不是想赖账？”

沈知烟闻言上前两步，已经恢复至那平日里的状态：“江大人日理万机，能让江大人抽出空来，是我的荣幸，怎么会赖账。”

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江纵微微挑眉轻笑：“林家之事结案，陛下特许让我休息几日，紫衣卫也是人，总不能当牛用不是？”

他一边打趣着一边伸手示意沈知烟扶着上马车：“东城离北宁街有些距离，沈姑娘坐上马车歇息一会便到了。”

沈知烟看着他伸出来的手，神色微微动了动，似乎是犹豫了一瞬，但最终还是将手搭在了江纵的手腕之上，借力上了马车。

直到沈知烟身影没入马车内，江纵四处扫了一眼，轻轻咦了一声：“你家那小丫头呢？”

“怎么？竹月不在江大人难不成还不习惯？”

声音从马车内传出，江纵笑了笑，知晓她约莫是别的安排，便也没有再问，利落的翻身而上，待他也进了马车，车夫便一挥马鞭，马车缓缓往前而去。

“那车夫？”

沈知烟刚才扫了一眼，那车夫带着斗笠，但沈知烟却觉得有几分眼熟。

“哦，旁人驾车我不放心。”

江纵随口答了句，沈知烟却是突然想起，刚才下楼之时，一楼处的那几个紫府军似乎是少了一个，本也没在意，如今想来，只怕是又被某人拉来当苦力呢。

她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堂堂的江世子怎么这般小心眼。”

“小心眼？”

江纵重复一句，又带着些戏谑的笑挑眉看她：“不过一夜，昨日那件意外已经传遍了整个紫府军与紫衣卫。”

意外？

沈知烟先是有些疑惑，直到看见江纵那有些意味深长的目光，她才一瞬反应过来，顿时间又有些慌张的往四处望。

只是突然，她又目光一凝：“传遍了整个紫府军？”

江纵看着她，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

“你们的人，倒是闲得很，的确也该多找些事情做了。”

沈知烟淡淡说完，便身子后靠在马车上，闭着眼假寐起来。

而正竖着耳朵听着车里的动静的那紫府军在听见沈知烟的话后，瘪了瘪嘴，心中愈发委屈了起来。

而就在江纵的马车一路向着东城而去之时，林家众人已经尽数伏诛。

满地的鲜血触目惊心，就连落雪都不能掩盖。

林眉静静的站在断头台旁，一身丧衣，目光冰冷至极，她没有勇气亲眼见到自己的父兄身首相离的场面，她到的时候，只闻得见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她就站在那处，戴着面纱，仿佛看不见任何人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直到四周人影逐渐散去，她依旧未动，不知站了多久，她的发丝竟也覆上薄薄的一层雪。

不远处，沈轻梦站在屋檐之下，遥遥的望向街上那道身影。

“姑娘，咱们要不要带夫人回府啊？主君毕竟说过这几日要夫人在祠堂面过的。”

身后婢女有些担忧的轻声出声。

沈轻梦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父亲是知道的，没有他的允许，母亲怎么可能真的悄无声息的避过首辅府的护卫。”

她情绪似乎很是平静，眸底闪过些冷光：“我让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姑娘，天机阁那边已经传了消息来，说是没有找到任何大姑娘参与的痕迹。”

那婢女说完，又顿了顿：“姑娘，您是不是想多了，即便是大姑娘有天大的本领，总也不能真的设计出这样大的一个局吧，婢子觉得这或许就是一个巧合，林老爷运气不好，正巧遇上了那紫衣卫首亲自查案。”

沈清梦闻言没有说话，不知为何，冥冥之中，她总觉得此事与沈知烟脱不了干系。

一切都仿若巧合一般，方家东窗事发，沈知烟借此回府，再然后就是林家的灭顶之灾。

接二连三的出事，沈轻梦不觉得这世上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从前是我小瞧了你，以后不会了，我会将你当作真正的对手。”

她极轻的低喃一声，掀起一丝冰冷的笑，与她往日的清纯大相径庭：“只是在这之前，得将你的羽翼折了才是。”

她垂下头，一边把玩着手指一边漫不经心的道：“这几日沈然似乎是有些蠢蠢欲动啊，正好，那她娘那个病秧子也不用留着了，手脚利落些，我不想孔姨娘有半分解释的机会。”

身后婢女听得这话，有些害怕的抬眼看了眼沈轻梦，她跟在沈轻梦身边已经多年，深知眼前这看似单纯的少女内心的冰冷与无情。

对她来说，从未输过，因为赢过她的人，都已经死了。

“是，姑娘。”

她低低应下，又看了眼依旧站在雪中的林眉，犹豫一瞬后问道：“那夫人怎么办？”

“放心吧，我娘这个人心计虽是差了些，可独独有一点，父亲爱她。因为爱她，所以有些事情他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我娘这么多年，若是还不知道如何拿住父亲，那也白活了。”

沈轻梦收回目光，轻笑一声，转过身离开：“等着吧，这里有父亲安排的人，不出一个时辰，只怕就要亲自来接了。”

就在沈轻梦离开之后，对面的一处屋檐之上，一道目光正悠悠的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目光之中满是有趣。

“沈轻梦....沈知烟.....越来越有趣了。”

他低喃几句，又勾起唇角，搭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的摩挲着，另一只手拿着酒坛往嘴里灌了一口。

一身白衣很是显眼，可奇怪的是，来来往往众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他。

身侧无声无息的落下一道身影，单膝跪下拱手道：“主上，兄弟们已经等了一个上午了，依旧没有人去。”

屈辞闻言并无诧异，毕竟他们要等的人刚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坐着马车往东城而去了。

“继续等着吧，收了人家的钱总得帮人办好事。”

那道身影轻声道了是，又沉默几秒后道：“主上，沈家主母也送了一笔不菲的银子来，要的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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