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一样的孔姨娘

江纵不急不缓的说完，换了一口气，又继续道：“如今只要查出谭风手中的岫由玉自何处而来，背后之人自然是水落石出。”

沈知烟闻言恍然的点了点头：“那便恭喜江大人即将结案，也好与陛下交差了。”

“借沈姑娘吉言。”

江纵随口答了句，又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沈知烟扫了一眼，突然开口。

“江大人是在怀疑我吗？”

江纵将杯子放回原处，目光却是抬眼灼灼的望向她，没有否认：“不论是方家还是轩玉居，亦或是戚夫人，似乎都少不了沈姑娘的影子。”

“大人既然怀疑我，又为何出现在此处？”

沈知烟没有躲避他的视线，反而是将手撑在窗台，身子往前倾了些，弯起眼角看他。

不待江纵回答，她又眨了眨眼：“倒是忘了是来讨酒钱的。”

江纵沉默了一瞬，轻轻笑了一声，很快接住她的话：“只是没曾想，酒钱没讨到，差些被某人送到衙门去。”

话虽这般说，但江纵垂下头的眸子中掠过些别样的情绪。

为什么此时前来？他不知道。

只是在听说姜述前去沈府提亲的消息时，他心里猛然的空了一下，脑袋几乎是一瞬陷入空白之中，下意识的便要往沈府去。

直到遇见江凤儿的婢女前来，他才猛然想起昨夜拿过的玉佩，他记得那时他没有旁的想法，只是想着那属于姜述的玉佩放在沈知烟身上，哪哪都碍眼，便悄悄的换成了自己香囊里的紫荆花。

如今再想来，便知是姜述下了套。

将玉佩让那婢女给江凤儿送去，他站在原地好半晌，转过身便吩咐云沧去将戚夫人的侄儿抓进了暗狱。

对于自家公子这个情况还能办案，云沧表示很是佩服。

云沧不知道，江纵那般突然的拉进查案进度，是因为江纵下意识觉得只要查下去，就一定会涉及到沈知烟，也就是说，他能有名正言顺的理由见她。

可递了话，他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往这里来了，似乎只有看她一眼，今日浮荡的心才能彻底安稳下来。

两人许久没再说话，江纵侧着身子半倚，沈知烟则是已经有些不顾规矩的半坐在一旁的桌上，撑着脑袋望着夜色。

气氛罕见的平和，两人心中不自觉的竟都涌上些满足。

良久，直到沈知烟打了个哈欠，江纵才直起身子，眸子噙着些笑意：“明日见。”

沈知烟此刻已经被困意席卷，刚想关上窗，一只修长的手突然把住窗框，吓得沈知烟睡意都醒了几分，懵懵的垂眼看他，透出无声的询问。

看着她的模样，江纵声音柔和些，还带着些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日后别在旁人面前喝醉。”

沈知烟一愣，突然想起昨夜丢失的些许记忆：“我…做了什么吗？”

江纵闻言似乎又感觉那如同小猫一般蹭在胸前的触感，心头一动，又连忙掩饰下来，却又突然抬起头：“你记不得了？”

沈知烟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声一咳：“记不得了，若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江大人见谅。”

得到答案，江纵心里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有些失落，不过最终也只抬头笑了笑：“的确是冒犯，若换了旁人怕是要抱怨了，所以日后，沈姑娘还是斟酌些，浅尝即止为好。”

说完，他也不等沈知烟答应，轻轻替她关上窗，掩去深夜寒冷。

沈知烟看着紧闭的窗门，半晌，眨了眼忍不住弯起唇角，窗外江纵也垂下头，心中烦闷一扫而空，露出笑意。

他没有离去，站在窗外，直到屋内灯灭，他才背过手脚尖轻点，悄无声息的越出院墙，身影逐渐消失。

夜，寂静无声。

沈知烟醒来时已是晌午，她已经许久未曾睡得这般晚过，倒是扫去些堆积已久的疲惫，精神也好了许多。

竹月推门而入，见她竟自己梳着发髻，不由有些诧异：“姑娘今日倒是有兴致。”

沈知烟手上利落的挽起一个发髻，又随手拿了簪子固定，铜镜里的自己凤眼轻挑，红唇娇媚，发髻有些松软，又添上些慵懒随意。

很是诱人。

她满意的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桌边坐下，才发觉一阵饿意袭来。

竹月听着她肚子小声发生抗议，不由得笑了：“婢子唤人给姑娘做些吃的来。”

“算了，不必麻烦了，时候也不早了，去轩玉居找人随便做些便是。”

说着，她便起身往外走，竹月连忙给她披上披风，又担心着下雪，拿过伞便跟在她后头。

出了屋门，便看见院中陈威陈虎守在院门处，可儿依旧是静静的清扫着院子，一如往日的场景。

见到她出来，几人都是连忙欠身行礼问安。

唯有绿荷，那扇门依旧紧闭着。

沈知烟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继续往外走：“可儿，若有人问起绿荷，你便放消息出去说她惹恼了我，如今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踏出庭花阁半步，不许任何人前来探望，包括周妈妈。”

这番话说完，她已然到了院门处，身影快要消失在此处，可儿只得略微提高些音量道了是。

陈威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道：“姑娘已经走远了。”

可儿张了张嘴，哦了一声。

回过身，看向绿荷的房间，眸子似乎是轻闪了闪，又很快垂下头，继续清扫。

另一边沈知烟一路往府门外而去，却是碰见一个许久未见的人物。

她看见刚从马车上下来的孔姨娘，目光闪过几分讶异，从沈文忌日过后，她便没见过孔姨娘了，寻人问了，才知道她是回了从前的寺庙。

不知是否是错觉，这一次再见孔姨娘，沈知烟总觉得她身上多了些别的东西，像是肃杀像是坚毅。

又或者，像是染过了血。

眼中早已没有从前的隐忍与胆怯，反而多了几分淡然，但却不难感受到她不自觉散发的压迫。

“大姑娘，这是要出门？”

孔姨娘上前两步，笑容柔和，像是随口打声招呼一般自然。

沈知烟多看了她几眼，便也轻笑点头：“去轩玉居一趟，许久未见孔姨娘，今日倒巧，我听人说，孔姨娘不是回去了？”

“是，回去了一趟，处理了些陈年往事，处理干净了，便也没什么牵挂，想着回来能常常伴着文儿也好。”

她说得轻描淡写，沈知烟却是感受到她的言外之意。

“如此，孔姨娘有心了。”

“大姑娘有事便去忙吧，正巧我也该去给主君主母请个安才是。”

“好。”

沈知烟淡淡应了声，看着孔姨娘抬步往府里去的声音，露出几分兴趣来。

“这下，是真的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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