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深夜情愫

这是她第一次在沈知烟面前这般吐露出自己的情绪，像是找到宣泄点，宣泄出来后，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低声哭泣起来，身子忍不住颤抖。

沈知烟抿了抿唇，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她微微冷静下来才看她一眼：“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你娘怎么办？你今日跪在这里，我若是扶了你起来，明日也许你就要站在你娘的对面，你也应该知道，你娘替林眉做了许多事，我不可能善了。”

绿荷闻言也沉默下来，这也是她这些日子一直在想的问题，也是横在中间跨不过去的阻碍。

“你先回去吧，这几日，就留在院里。”

这话算是将她软禁，绿荷却没有半分不满，反而是庆幸，不用去面对林眉，她终于平复好情绪，低低的道了声是。

起了身，退后两步正要转身离去，沈知烟的声音却又轻声传来：“竹月那里有凝伤膏，晚些时候我让她送去你屋里。”

绿荷脚步顿了顿，露出丝笑容：“多谢姑娘。”

她开了门，踏出去才发现守在门边的竹月，竹月显然是将刚才的一切听了进去，见到她，虽有不愿，但还是从怀中拿出凝伤膏递给她。

绿荷伸手接过，笑了：“谢过竹月姑娘。”

“别谢我，不过是听从姑娘的吩咐罢了。”

竹月有些别扭的回过身，往屋里进，反手关上了门。

绿荷也不恼，垂头看了眼手中的药膏，眼中似乎是闪过丝笑意，转身往自己的屋子去。

“姑娘，您当真相信她说的？”

屋中竹月瘪了瘪嘴，她对绿荷说的话那是一个字都不信。

见到竹月，沈知烟的神情柔和许多，整个人也松弛下来：“为何不信？”

“直觉。”

竹月嘀咕一声，又见沈知烟给自己斟了杯茶，连忙伸手拿过。

“姑娘早些睡吧，昨夜酒醉半宿，今日又被吓得够呛，再喝了茶您今日还要不要睡了，您也当心着您的身子吧。”

许久没听见竹月的唠叨，沈知烟一时竟觉得有几分好笑，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接过竹月递来的温水抿了几口。

脑海中却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绿荷刚才的那番话。

是啊，黑暗里的人看见一点光亮就想要拼命抓住，可是至今，她都是在黑暗里前行的人，前方的路迷蒙一片，让她看不清也摸不着。

她透过窗望出去，却在一瞬怔了。

院墙之下，一道身影不知是何时出现，就静静的站在那处，不知站了多久。

两人目光就那般直直相接，似乎都有些诧异，好半晌，那道身影似乎犹豫一会，最终还是抬步走向了少女的窗台。

竹月在身旁瞧着，不知为何，竟觉得有几分别样的氛围，她眨了眨眼，很是领会的偷偷笑了笑，随即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开房间，还贴心的拉好房门。

屋中，沈知烟看着已经近在咫尺，只搁着一扇窗的江纵，突然便笑了。

“从前没觉得江大人竟有翻人院墙的习惯。”

两人之间有些莫名尴尬的氛围在这一句话下便彻底消散，江纵极轻的笑了一声，微微侧过身。

“有人喝了酒却不给酒钱，我来讨回酒钱，有何不妥。”

他一边说着一边倚在一旁的窗台边，瞧着倒是比沈知烟低了半个脑袋，沈知烟便只能微微垂眼看他。

少年侧脸在背光之下，像是在阴影里，又像是在昏暗的烛光倒映里，不知为何，沈知烟下意识的觉得此刻的江纵才有了几分真实的模样。

平日里的他，有太多的伪装，有太多的防备，仿佛永远看不清他笑容底下的真实情绪。

大约是感受到他的放松，沈知烟便也有些松弛下来。

“江大人若要如此说，那有人擅自拿了我的香囊，是否也该去衙门走一遭？”

江纵闻言偏过头扫了眼沈知烟腰间的那枚香囊，眼角弯了弯，语气也带了几分调笑之意。

“我向来是说不过你的。”

这话落到沈知烟耳里，却多了些别的意味，她挑了挑眉，不往下接话了。

江纵也不打算能等到她答复，只是自顾自的伸长手端过刚才竹月放下的那杯茶，拿在手中却也不喝，只是轻轻的晃着。

沈知烟看了一眼，却是问出今日想了许久的一个问题：“你早就知道当初救我的不是姜述？”

江纵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总算是抿了一口茶，只低低的嗯了一声。

“为何不说？”

“那时你与我置气，我说了，你信吗？”

沈知烟想来想去却没想过这个答案，她愣了愣，随即轻轻笑了声，又突然疑惑道：“救我的，是谁？”

说到这个，江纵神色也是凝重一些，摇了摇头：“没看见。”

顿了顿又道：“不过我猜，约莫是许家的人。”

“许家？”

“或许，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你偶尔路过的人，都有保护你的人，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江纵说这话时，声音轻了些。

沈知烟未曾想过这个答案，只是得到这个答案以后，越想越是合理。

许家...想家了。

沈知烟抬头望了望天，心中想要回锦州的想法更加迫切。

“江大人，明日约在轩玉居相见，是有何要事？”

江纵没想过今夜会聊正事，只是她问了，他便也答了。

“寻一个名叫谭风的玉师，戚夫人的那簪子便是出自他手。”

“谭风？”

沈知烟重复一句，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但想不起来便也不想了。

“你认识？”

“不认识，为何要寻他？戚夫人的簪子有何不妥吗？”

江纵听得她疑惑的语气，偏头看了看她，眸底深处掠过些深邃来，不自主的又流露出平日里的审视：“沈姑娘不知道？”

沈知烟一愣，看得懂他的怀疑，不由皱了皱眉：“我为何要知道？”

江纵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在沈知烟眉头越皱越深下，好半晌，才收回目光。

“那簪子是岫由玉所制，岫由玉所制首饰惟宫中后妃可以佩戴，她的簪子很突兀，我以抓了他侄子的名头问出她簪子的由来，知道了是一个地下交易场里特定时间售卖，顺藤摸瓜之下，竟查到了轩玉居的身上，那些首饰都是由轩玉居里一名叫谭风的玉师所制，不出意外的话，方家贪下的那些岫由玉便是到了此人手里，制成首饰后，又以地下交易场的身份以极其高昂的价格售卖给京都各家夫人，从中牟取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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