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祠堂之局（1）

孔姨娘闻言淡淡的看她一眼，却也没有再多说，只是抬步往府里而去。

沈轻梦笑容如常，也唤着婢女跟上孔姨娘的脚步入了府。

围观百姓见状有些遗憾的叹息一声，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逐渐散去。

而此时的首辅府大堂内，沈知烟褪去平日里爱穿的艳丽服装，换上一身素衣，静静地垂眼端坐在大堂下侧，沈然坐在她身侧。

沈长行今日也没有去上朝，神色一如往常的严肃，只是眸底时不时的掠过几丝忧伤，林眉坐在她身侧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今日除了卧床不起的宁姨娘以及在圣文书院无法回来的沈弦，所有沈府之人必须到场。

而沈府的下人们，都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因此都谨言慎行，生怕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惹恼了主子，整个府邸都透出极低的气压。

直到外头有动静响起，众人的目光才遥遥望向大堂之外。

见到白衣少女与素衣女子走进，沈长行先是扫了眼沈轻梦，随即目光便落在了孔姨娘的身上，眸子中闪过些复杂的情绪。

“父亲，母亲。”

沈轻梦上前两步欠身行礼，模样很是乖巧可爱，林眉看着她，笑容很是温柔，眼神里满是骄傲与宠爱。

“快起来吧。”

她轻轻说了声，沈轻梦看向沈长行，发现沈长行的脸色很是平淡，只是掀起一抹勉强的浅笑：“回来就好。”

说完，他看向孔姨娘，刚想说些什么，孔姨娘却率先微微垂头双手合十开了口：“首辅大人，老身回来只是为了来看看我儿，其他的就不用多说了，还请首辅大人尽早安排。”

如此的淡漠与疏离，让得沈长行刚掀起的笑容便有些凝固下来。

在大堂中的气氛有些冷却下来之时，沈轻梦有些疑惑的声音却突然响起：“咦？大姐姐？”

这声音一出，一旁一直沉默的沈知烟便望了过去，望进少女纯真的眼眸之中，但不知为何，沈知烟只望了一眼，心底便莫名的跳了一下。

待确认以后，沈轻梦的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笑容，连忙跑到沈知烟身边，很是亲昵的拉过沈知烟的手：“大姐姐，是你吗？你终于回来了！”

沈知烟抽回手，轻轻笑了笑：“回来已有些日子了。”

“早知道姐姐回来了，我便早些让师父放我出来了，大姐姐这次回来了还会走吗？”

沈知烟沉默没有说话，只是依旧笑着，沈轻梦这便明白过来，很是开心道：“太好了，我与姐姐许久没见了，如此我就得跟师父说一声，晚些时间再回去了。”

不同于沈轻梦的开心，一旁的孔姨娘却是猛然回头，看向沈知烟，眸子中一瞬浮现恨意，一反最初的平静。

“沈知烟！你竟然还敢回来？！”

她的声音一瞬阴沉，看着沈知烟的目光满是杀意，恨不得下一瞬就亲手报仇。

“孔姨娘，大姐姐是无辜的，她也不过是被瞒在鼓里的！许主母的错不能怪罪到大姐姐的身上！”

沈轻梦看着孔姨娘的模样，连忙站在沈知烟身前解释，只是这样的解释，似乎让孔姨娘更加愤怒一般：“无辜？真正无辜的是文儿！沈知烟，我说过，这辈子别再让我看见你们母女，否则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沈长行眉头皱了起来，林眉却是看好戏一般的半倚在椅子上，整个大堂一瞬竟有些冰冷起来。

“孔姨娘…”

沈轻梦还想替沈知烟说些什么，身子却被人轻轻一推，随即沈知烟的身影便走了出来，走到孔姨娘身前，下一瞬，竟抬起手，递到孔姨娘眼前的竟是一把匕首。

众人看清，皆是一愣，身后竹月也是面色一变：“姑娘！”

沈知烟忽略众人各异的眼神，只是紧紧盯着孔姨娘。

孔姨娘也被她的举动惊得一愣，下一瞬，她脸色一沉：“你是觉得我不敢杀你吗？”

“是，我就是觉得你不敢杀我，你若想为二弟弟报仇，这五年里你有无数的机会，你知道我们在锦州，可是从未踏入过锦州一步，为什么？因为你不敢动我们，却也恨我们，所以只能躲到寺庙里去，以为二弟弟诵经的理由，其实只是为了逃避现实。”

沈知烟面色平静，就那么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字一句的说出这些话。

而孔姨娘的面色已经彻底铁青起来，她既愤怒又心悸，因为沈知烟的每一句话都说中了她的内心。

她眼眶一瞬红了起来，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伸手接过沈知烟手里的匕首。

“孔姨娘！”

沈轻梦提高音量唤了她一声，孔姨娘却是死死的盯着沈知烟，沈知烟也望着她，眸子里毫无波澜。

她举起手，却不自主的颤抖，在众人目光之下，她有些骑虎难下，匕首泛着银光，她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定，抬了手就要刺出去，这时孔姨娘的突然惊叫一声，随即匕首叮铃一声掉落于地。

回过身才发现沈长行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也是他突然握住孔姨娘的手。

孔姨娘被吓了一跳，匕首自然的掉落。

沈长行蹲下身子，捡起那把匕首递给沈知烟，皱着眉目光有些不悦：“别闹了。”

他了解孔姨娘，自然看得出孔姨娘的难堪，出手解了围。

沈知烟接过匕首，偏头看向孔姨娘：“若不敢杀，日后便请孔姨娘收起那些所谓的敌意，我也愿意与孔姨娘和平相处。”

话落，她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缓缓坐下，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坐在一旁的沈然看向沈知烟，声音很低，只有她们二人能听见。

“大姐姐还是这般，即便是自己的错也能这般理所当然。”

沈知烟偏过头看她，便见沈然已经收回目光，沈知烟见状轻笑一声，沈然大约又是那圣母心泛滥了，她便也只当什么也没听见了。

沈知烟的举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连林眉也是目光闪烁，瞳孔深处有些不解。

沈轻梦则是又看了沈知烟一眼，眸中极快的掠过一丝光芒，随即很快收敛，走上前来打了圆场。

“大姐姐也只是一时冲动，孔姨娘别往心里去，咱们今日回来，不都是一个目的吗？别为这些小事伤了和气。”

沈长行似乎也是被孔姨娘以及沈知烟这毫不顾及的针锋相对有些气着了，便接着沈轻梦的话沉声道：“既然愿意吵，那便到该去的地方吵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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