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示弱

竹月明白一切以后，整个人也处于愤怒之中，突然听见沈知烟的问话，呆了一瞬，连忙点了点头：“回的，照这个点，怕是已经回府了。”

沈知烟点了点头，加快了些脚步，竹月连忙跟上，小声嘟囔着：“看着文质彬彬的，没想到竟是个这般小人！”

在沈知烟与竹月快步赶往首辅府时，今日轩玉居的事情已经如沈知烟所料，以极快的速度传向京都各个角落。

随之而来的，便是诸多猜测与诋毁。

大多都是说沈知烟为了利益哄抬价位，不过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任他人说去便是。

只是随着屈辞从轩玉居离开的事情再次传出，沈知烟的名声已经坏到极致，连带着首辅府也陷入新的风波之中。

因此在沈知烟刚踏出首辅府大堂之时，便看见首座脸色铁青的沈长行以及在一旁似安抚担忧的林眉。

沈知烟神色平静，脸上面纱已经褪下，在沈长行还未问话之前，她便干脆的跪了下去。

“请父亲责罚。”

这样利落的认错倒让沈长行愣了一瞬，在迅速反应过来时，皱着眉沉声训斥：“轩玉居可如今经不住你这样的折腾！你若是管不好，便就不要插手了！”

听得这话，林眉不自觉的眼中闪过丝喜悦与自得，随即便偏过头想看看沈知烟的窘迫，哪知少女脸上一片淡然，平静的垂下头。

“父亲息怒，是女儿的错，女儿本意是想着如今整个京都都盯着轩玉居，开门迎客反而能证明我们自身清白，又想着有这个契机能增加轩玉居的进账，一举两得，只是…”

沈知烟的语气变得有些委屈起来，又像是强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只是女儿没有想到那位狼胥国的皇子会来这里，女儿也只是以正常待客之礼接待了他，并无任何越矩之举，但无论如何，是女儿思虑不周，也怪女儿见识短浅，连狼胥国质子都认不出来，给了外人乱嚼舌根的机会，女儿自知失职，因此也无颜再管理轩玉居。”

一番自省让得沈长行与林眉两人都是面色奇怪，但很快，两人便神色各异起来。

沈长行看着沈知烟这般模样，又觉得此事并不全是沈知烟的错，她常年呆在锦州，如何能认得京都的这些人。

再看堂下跪着的少女神色坚毅却眼眶微红，显然是受了委屈却又自己强忍着。

他一瞬便心软下来，那些话对一个姑娘又何尝不是天大的污蔑与打击，本是为了家里好，宁愿自降身价去接待所谓的贵客，可如今受了委屈回来竟连倾诉的人都没有。

心软之下，又多了几分心疼。

相比于那日夜晚两人针锋相对的争吵，沈长行觉得，眼前这姑娘才是该有的模样。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沈知烟身前拉起她：“罢了，此事说到底也不能全怪你，起来吧。”

沈知烟站起身来，极快的抹去眼角的泪滴，声音很轻：“多谢父亲。”

话落，又似乎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已经神色有些难看的林眉，欠身道：“主母，烟儿无颜再插手轩玉居之事，以后轩玉居还是要交给主母了。”

在沈长行面前，林眉只能强撑着笑意，扮演着一个慈爱宽容的母亲。

“烟儿这是什么话，如主君所说，此事与你无关，你不必太过自责，轩玉居的事你还小，心有余而力不足也是正常的，我都会慢慢教你的。”

这话便是变相的接受了沈知烟重新送回轩玉居的提议。

沈知烟面露感动之色：“多谢主母。”

刚说完，她又连忙道：“对了主母，今日紫衣卫来过，需要近半年的当值记录，我已经吩咐这些日子轩玉居的人不许离开了，省得到时紫衣卫怀疑我们有心包庇，明日怕就要麻烦主母去轩玉居一趟与紫衣卫交接一下了。”

一旁的沈长行听得这话皱了皱眉：“现如今外头流言漫天，若是眉儿再出面，怕是要愈演愈烈。”

林眉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走到沈长行身边：“主君说得有理，如今这情况，妾身倒的确不能出面。”

沈长行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沈知烟：“这些日子暂时还是你负责吧，你与紫衣卫打过交道也了解一些，嗯…至于你本来准备的接下来三日拍卖也如期举行，我倒想看看最终能闹成什么样子！”

说到最后一句，沈长行的语气凌厉几分，不自觉的流露出些肃杀之意，即便是文官，但位居高位，何尝又不是果断之辈。

林眉见状也只好收敛起一切想法，也强撑着笑容附和：“是，还得麻烦烟儿你了。”

沈知烟这才露出丝笑容来：“是烟儿要多谢主母父亲不责怪才是。”

沈长行摇了摇头：“没事，不过接下来你与那个屈辞不要有来往了。”

“是，女儿知道。”

沈知烟乖巧的点了点头，又看向林眉：“主母，我听张总管说，铸玉师的当值记录是一月上交的，近半年的当值记录应当在您那吧？”

林眉已经快要维持不住笑脸，几乎是顺着这话接道：“是，不过有些半年前的有些久了，我去给你找找。”

说着就连忙对沈长行欠了身迅速离去。

沈知烟看见几乎是在她转身的一瞬，脸色便陡的沉了下来，沈知烟眼底掠过丝笑意，也对沈长行欠了身：“父亲，女儿也先行告退了。”

沈长行捏了捏眉心，近日的事情加之朝堂之事让他足够烦心了，他挥了挥手，沈知烟便识趣的退下。

竹月跟在沈知烟回庭花阁的路上，忍不住惊奇：“原来主君竟这般好说话的吗？”

“之前是我没想明白，没明白他对我竟还有愧疚之意，直到他送来陈威陈虎，我才明白过来，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与他争论毁了这为数不多的愧疚。”

沈知烟轻飘飘的话传出来，竹月的眼神却更发惊奇，她不明白每日那么多事，姑娘仿佛每一件都能捋清。

竹月盯着沈知烟的脑袋瞧了许久，也没瞧出什么不同来，最终只能归结于自己太蠢笨。

回到庭花阁，沈知烟便见自己房门前端端正正的跪了两个身影，听见动静，两人回过身来，两个汉子目光真诚，只看向沈知烟，丝毫不顾一旁婆子与婢女们的眼光。

彤儿迎上前来：“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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