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拘一格降人才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一个人再强，也不敌天下，若想赢得最终的胜利，必须要有强大的后援。——龙渊

        ***

        其实龙渊并不反对莫相思当初对于田产土地的收购，相反，是极其赞成的，莫相思所思所想，的确是当时那个情形之下，对方家，也是对着一百万两最好的处置。

        可是，收购之后该如何处置这些田产，该何时处置这些田产，龙渊对莫相思的决定不以为然。

        方家与江南一代的富贾相比，财资薄弱，现如今正在蒸蒸日上的时候，可是按莫相思的眼界来说，方家发展到现在，已经是到了瓶颈，将这么一大笔银子压在田产上，等着它鸡生蛋蛋生鸡，这在龙渊看来，方家的生意已经是开始停滞不前，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方家的银子死在了田产上，再拿什么去打开别处的局面？

        在龙渊看来，莫相思当初要走那一百万两并不算错，毕竟田产土地这种东西，便如同楼下的小贩，虽然一个人赚的不多，可是如果楼下这千千万万的小贩都是为了一个人赚钱，那数量还是相当客观的。田产这一项，龙渊看中的是它的规模，而除了做规模，便是做速度，做时机了。

        虽然，当初莫相思去购进田产的时候，田产土地的价格低廉，可是却并没有到最低的时候，不过当初莫相思急着解方家的钱庄危机，也可是说的上是因时而动，不算太亏。而这土地，如果一直在方家手里，那么方家开春便要购进粮种。去年洪灾饥荒，这春种哪里取得？这么多土地，要好的春种便又是一次花销，更重要的是方家却根本找不到可靠的熟悉耕种的人去识别是否有人以次充好坑蒙拐骗，再者说，要雇佣百姓耕种，这么多人如何管理。怎样分配佣金。万一有手脚不干净的……凡此种种，麻烦无穷，而如果是旧日地主家里还好。而方家初来乍到，这田产土地，定然会让方家大为头痛，占据莫相思大量的时间。她还哪里有时间去顾念其他？

        人力物力财力俱耗损，而受益未知。不值！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莫相思问。

        龙渊道：“开春之前，放出谣言，将土地哄抬到高价，卖出！”

        龙渊既然决定要提前云翎国的行程。那他需要准备的东西还很多，方家的钱，他必须提前变现。

        莫相思心中一急。她当初想要收购土地田产，为的可不仅仅的谋利那么简单。她是想着有一天能帮到大师兄啊，如果卖出了这土地，虽然她能马上大赚一笔，可是……

        龙渊看着莫相思犹豫的神色，却是冷冷一笑，莫相思当年的心思，他如何会不知道，当时觉得可笑可悲，现如今看着她又如何不是：“莫相思，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还是看不清形势吗？你小小方家在天潢贵胄眼中，根本什么都不算，你想凭借方家之力与皇权抗争不过螳臂当车，倒是如果皇家征收粮草，你不交，只会被人以通敌罪将方家满门抄斩，到时候不仅粮草，方家的银钱，方家的一切都是朝廷的。你如果真的相帮肖流，那么，也唯有江南商会还可能有与朝廷抗衡的机会。”

        莫相思看着龙渊，眼眸渐渐低敛了起来。冬天的风，很凉，他们坐在茶楼靠街露天的楼上，楼下是熙熙攘攘的热闹的串亲戚的人来人往，冬日的阳光不算浓烈，不算明媚，却苍凉地打在她的脸上，生生地映出了一种凄怆的神色：“我知道了。”

        龙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那个女子，不知是该心疼她，还是嘲笑她，为了那样一个肖流，值得吗？

        “走吧。”龙渊缓缓放下茶杯。

        莫相思挑眉看他：“去哪？”

        龙渊道：“璧月茶庄。”

        莫相思急匆匆地跟了上去：“去璧月茶庄做什么？”

        龙渊没有回答，反而声音极其平静地问莫相思：“你可曾听说过云翎国？”

        莫相思白了他一眼：“废话，我又不聋。”

        龙渊却嘲弄地一笑：“有耳未必不聋，有眼未必不瞎。那你可听说过云翎国想与中州通商之事？”

        莫相思微微一愣，挑眉想了想道：“倒是也听说过，华山论剑的时候，云翎国不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的？而且后来我偶尔听方忠说起过，这件事情不是说了好多年了吗？各处一直谣传着要通商，可是却始终没有个准信儿，你问这个做什么？”

        龙渊淡淡一笑，道：“我在璧月茶庄摆了个饭局，带你去听听，关于中州和云翎通商之事。”

        莫相思挑眉，抬头却见璧月茶庄果然近在眼前了，可是也真不知道龙渊是怎么想的，竟然带她跨越了大半个杭州！

        莫相思跟着龙渊进来，并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引领，龙渊径自带着莫相思往内院走，七转八绕的便到了一处临湖的幽兰香榭，只是刚到墙外，便听见里面喧闹非常。

        莫相思一脸的好奇，龙渊到底请了些什么样的人，可是龙渊却一道院外便停住了脚，看着莫相思好奇的模样，龙渊淡淡一笑，道：“想去看看？”

        莫相思点头，龙渊却轻轻指了指上面的房檐，低声道：“你轻一点。”

        说罢，龙渊竟然双脚轻轻点地，整个人便飞上了屋檐，莫相思眸光一亮，也跟着他轻身上去，这悄悄地躲在了屋檐后，这一看不要紧，吓得莫相思差点从房檐上一个跟头栽下去。

        只见眼前高雅华贵的庭院之中，横七竖八……呃，是真的横七竖八地或坐或站或躺着各种衣着华贵却放浪形骸的人，不对不对，也不是都放浪形骸，只是有的是如此，现如今正抱着个酒壶躺在地上灌着酒，边念念有词道：“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君不见昔时燕家重郭隗，拥彗折节无嫌猜。剧辛乐毅感恩分，输肝剖胆效英才。”

        莫相思对他口里的诗，虽然听不太懂，也大约知道是郁郁不得志的意思，颇有生不逢时，难遇伯乐之感。

        只见一旁一个青衣男子急忙上前想拉起地上的似乎醉了的那人，边道：“楚旷兄，王爷就快要来了，你莫要喝醉了才好，这样的言辞若是被王爷听到……”

        “我就是想让王爷听到，为何……为何我胸怀大略，经天纬地却不得重用，为何，我的纵横捭阖之术却不得王爷采纳……为何……”

        看着那人醉成那副模样，一旁坐在软塌上的一个白衣男子却闲闲握着一本书，对那蓝衣男子道：“赭怀兄何必理他，他愿醉便醉，愿醒便醒，失仪于王爷面前，正好将他放逐，也免得污他人之眼。”

        那边五六个人围着似乎实在玩一种什么棋，如今正好分出了输赢，也有赢者喝彩，输者叹息，却见其中有一人走了出来，对着刚刚那白衣男子道：“哈哈哈，夙羽这话说得可是精到，赭怀，来你我也来对弈一局，不必理他。”

        被称作赭怀的男子却是叹了口气道：“黔松兄，你们也快停了吧，这王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来了，万一遇见我们这些门客布好好温书研政，只在这里一味的饮酒作乐，怕是要生气的。”

        “好！好！实在是太妙了，楚旷兄这篇《策国论》果然精彩至极，精妙无双啊！”只见门外人言语间，一玄衣男子从厅中走了出来，手里握着一卷策论，赞不绝口。众人一听也是纷纷为了上去看，却褒贬不一，而这位被提到名字的楚旷兄此时却依旧抱着酒壶躺在地上想要一醉解千愁。

        那白衣夙羽看过之后，却是嗤之以鼻：“谬论！”

        众人众说纷纭，争执不下，那边下棋的也仿佛被这边的热闹给吸引了过来加入了论战。

        莫相思看得目瞪口呆，转头看着龙渊：“这都是些什么人？”

        龙渊淡淡一笑道：“我养的门客。”

        “你养的门客每天就干这些事儿啊？我还以为你的人都像你身边那些神出鬼没的黑衣人一样呢……”

        龙渊不曾答话，反而眼神示意莫相思下去，莫相思会意和龙渊一起稳稳地落地，莫相思还以为龙渊要从正门进去抓他们个措手不及，却没想到龙渊竟然揽住了一个小厮，让他去通传，说自己一刻钟后便到，然后带着莫相思往相反方向走了。

        “你去哪？”

        龙渊道：“去换件衣服。”

        龙渊忽然又停住了脚，转头看了一眼莫相思：“你也去换件衣服。”

        莫相思问：“我为什么也要换衣服？”

        “你女装去不太合适，”忽而他又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道“罢了，你便这样去吧，你若是女扮男装，他们少不得要为难你，你倒是又答不出来，只能给我丢人。”

        纳尼？！

        莫相思脚步停了停，复又追了上去，不服道：“你不是治下严明吗？怎么能任他们如此？”

        “士人多恃才傲物，越有大才者，越狂放不羁，而我要用的并不是他们的人，只是他们的才，故而只要他们能给我我想要的策论，他们行为如何我并不在意。这个道理，你看你们自家的三老太爷便明白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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