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阵前演讲

“你说我？”狄奥多笑了笑，随即拔出长剑，在身前画了一个大十字：“我会和御卫队一起进攻！”

        “什么？！！！”

        瓦伦斯几乎是叫出来的，这个雕塑一样的卫队长大惊失色，不过他立刻站稳了脚步：“大人，贝利撒留联队长无论能力还是忠心都无可挑剔！没有任何值得担心的地方！”

        “请您尽管放心，我一定不负您的重托！”只比狄奥多大上个六七岁的贝利撒留，面色通红，咬着牙紧紧地捏着腰间的剑柄：“那个敢无视您的仁慈的科尔斯特，我一定亲手砍下他的脑袋！”

        狄奥多惊愕的看着他，“噗嗤——”笑了一声，然后拍了拍贝利撒留的肩膀，在他耳边缓缓地说道：“你想多了，我从未怀疑过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忠心，或是能力，或是……别的什么！”

        “我要做的，只是一名领袖应该做的事情，我的士兵因为我的命令去流血受伤，或许我不能和他们一样，但我若是冷眼相观，那便没资格让他们为我而战！”

        贝利撒留没有再说话，只是低着头，然后是瓦伦斯，帕布留克，昆图斯……，只有麦希穆斯，仍然面不改色的站在狄奥多身边。

        “我必须要让士兵们清楚，我会和他们并肩作战，他们、并不孤单！”狄奥多全力吼出了他最想说的，然后朝身后的瓦伦斯猛的捶了一下：“把头盔给我、另外，让人把我的马牵来！”

        这次瓦伦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手里的牵着宝石的马鬃盔亲自戴到了狄奥多头上，帮他系好，紫色的高高耸起马鬃和披风熠熠相衬。一旁的卫队骑士将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牵到了狄奥多身边，他又抿着嘴，帮狄奥多骑上去，踩好马镫，才退后两步，低着头站在那里，从骑士手中接过另一匹马。

        “凯撒……”昆图斯欲言又止，摆着手势僵在那里。

        “放心吧亲爱的昆图斯，对我有些信心，也对韦伯有些信心！”狄奥多笑了，拍了拍马的脖颈：“他是匹好马！”

        “但是，谁来指挥军队呢？”贝利撒留问道：“当然我并不是对您的勇武有什么怀疑，只是……”

        “麦希穆斯在我不在时，可以全权替我指挥，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权利！”狄奥多沉声回答道，然后转过脸来看着那张一直一成不变的面孔，还有那双沉着的眼睛：“那就交给你了。”

        “请您放心！”中年军人并没有多话，沉沉的低下了头。

        “战斗开始就给出信号！”狄奥多说完，就一磕马腹，离开了原地。

        “御卫队，全体集合！”瓦伦斯的大嗓门儿比号角更管用，几乎同时所有的卫队骑士就在他身后集结。轻轻地震动马缰：“跟上凯撒，出发！！！！驾——！”

        “驾——！！！！——！！！”

        飞奔的骏马卷起滚滚的烟尘，然后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贝利撒留望了一眼，然后面色冷峻的看着同样望着远去凯撒背影的麦希穆斯：“你本来可以劝说大人留下的！”

        “但是，军人的天职便是服从，贝利撒留联队长！”麦希穆斯笑着瞅了他一眼，就自顾自的把头扭了回去：“将军们，执行你们的任务吧！命令士兵准备好武器，进入阵地，利奥西斯，让你的人把弩炮架好，准备石砲和火油，动作要快，敌人可不会等我们！”

        “至于你，贝利撒留。”麦希穆斯又把视线转了过来：“你的骑兵怎么样了？是否能执行凯撒赋予你的使命？”

        “随时可以！”贝利撒留冷哼了一声，带好头盔，大步走出了营地。

        “保护好凯撒，才是你真正的任使命！”麦希穆斯小声的自言自语着。

        凯撒，您究竟是真的将士兵当做您的弟兄，还是说……

        感受着迎面吹来的烈风，狄奥多骑着他那匹名为“韦伯”的战马穿过阵型之间的缝隙来到阵地的最前面，呼啸的马鸣声让士兵们不由主的把头转过来，身后跟过来的御卫队的骑士们，在地上踏出了一道黑烟。

        抬着头，狄奥多轻轻地喘息着，闻着冰冷的清晨的微风，手里慢慢松开马缰，紧紧地和正在注视着他的士兵们互相望着。

        这些骄傲无比的士兵们，用力挺起胸膛，两只脚并拢在一起，仿佛他们脚下并不是烂泥地，而是某个宏伟的大理石广场。

        “我的士兵们！我的最骄傲的军团！告诉我，我们为什么会身处此地？”狄奥多沉闷的呼喊声在队列前回响着：“当然，我们都知道！这个答案再简单不过——因为我们要宰了那群胆敢将我们的仁慈视作软弱的杂种！”

        “哈哈哈哈……！！”四周的士兵顿时发出哄笑声。

        “你们或许会恐惧，但这并不可耻，不知道恐惧的人，也永远不会懂得什么是无畏！”狄奥多向着所有士兵说道：“真正可耻的，是让你们的恐惧控制了你们的身心！握紧你们的长矛！擦亮你们的刀剑！将死亡带给敌人！赢取属于你们的荣耀！然后将我们的功绩，流传给后世的子孙！”

        狄奥多顿了顿，他要让这种气氛酝酿，让士气高昂起来：“想想你们的亲人，我们马上就会拥有自己的家园了，拥有属于自己的家园！你们用什么来庆祝这一天大的喜事？！！！”

        “胜利——！！！胜利————！！！胜利————！！！！”

        士兵们不停地吼叫着，用短剑长矛敲打着盾牌，雨点鼓动的声响，像是波浪一样流淌在旷野上。

        狄奥多拔出自己的佩剑，身后的御卫队骑士们也纷纷将长剑从腰间抽出，高高的举过头顶，和狄奥多一起放声高喊着：“strengthandhonor——！！！！！（勇气与荣誉）”

        “strengthandhonor————————！！！！！”

        军团左翼阵地，成建制的骑兵队正在自己的队长带领下集结，骑士们举着骑枪，排成队列，等待着将军的检阅。

        “凯撒，请您检阅您的军队吧！”贝利撒留很是自豪的指着面前的骑兵们，挺着胸膛对狄奥多说道。

        “没什么要说的，我想说的都已经说过了。”狄奥多摇了摇头：“下达命令吧，贝利撒留联队长！”

        “我？不，既然您在这里当然是……”

        “我说过了，我并没有对你任何的不信任，指挥骑兵是你的职务，我不会做出任何干涉。”狄奥多皱着眉头，盯着贝利撒留的眼睛。

        “我明白了。”贝利撒留用力一低头，然后看向狄奥多背后的瓦伦斯：“那么，瓦伦斯队长！”

        “在！”

        “战斗开始后，御卫队作为第一梯队发起冲锋，保护好后面的骑兵，你们都是最优秀的骑士，所以这任务交给你！”

        “明白！”瓦伦斯冷傲的一仰头：“我会证明御卫队骑士的勇武的！”

        “第一，第二中队的骑兵，从两翼进攻，扫清敌人的后备部队，担任追击任务！第三中队跟在御卫队后面，作为后续冲锋力量！”

        “明白！”

        “联队长！”一个骑兵突然喊了一声：“我有一个疑问！”

        “嗯——”贝利撒留皱了皱眉头：“讲吧！”

        “就是，为什么一定要绕到后面去呢？”骑士断断续续的说着：“当然我并不是对这个作战计划本身有什么疑问，只是……”

        “没什么只是！完成你的任务就可以了！”贝利撒留应声打断了骑兵的问题：“军人就应该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难道不是吗？！”

        “是！”骑士只好闭上了嘴，退到了队伍后面去。

        贝利撒留按了按额头，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借用山坡和树林做掩护，隐藏奇兵，在敌人发现之前凭借骑兵的高速移动绕到其后方位置，然后发起冲锋。听起来很美好，但实际上基本行不通！

        不说别的，就单单是骑兵快速奔跑发出的轰鸣声，就不能指望着对方听不见！而且就算成功了，时机的把握也是需要极高的运气和老道的经验的。稍微一个误差，就有可能正面撞上敌人的重步兵方阵，骑兵联队多是轻骑兵，到时候伤亡一定会相当的大！

        这还是好的，要是倒霉的话，甚至可能直接从后面撞上自家的步兵方阵，那就真是哭都没地方哭了！

        不过，真的很难说啊，这位年轻的凯撒并不是个傻瓜，而且从他的布局来看，他并非不懂军事，或许经验上有欠缺，但至少说起来还是很像模像样的。

        既然他也知道，那最好的解释是——他还有后手！可以保证这个战术的实施，或者大大增加成功的几率！

        要是真的是那样，这简直就可以称之为神来之笔！贝利撒留眼神变得热切起来，只要能够成功，即使零伤亡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么，这将会成为一场为后世所铭记的传奇之战！堪称绝妙的步骑结合，自己也会被写进史书之中！

        成就传奇，没有哪位将军能够拒绝这一诱惑！

        “骑兵联队——，列阵！”贝利撒留冷静的沉声道。

        在各自的队长带领下，五百八十名骑兵分列组队，排成了五排的方阵形，至于骑兵常用的锥形阵，那是要到冲锋之后才组成那样的阵型的。

        最前面两排是瓦伦斯带领的御卫队骑士们，两个中队的骑兵拱卫在了左右两侧，贝利撒留和狄奥多则身处第三联队的中间位置。

        “凯撒！狄奥多大人！”贝利撒留小声道。

        “什么事？”狄奥多面色僵硬的，头也不转的问道。

        “您握的太紧了！”贝利撒留指着狄奥多握着长剑的右手，指节的关节处甚至都有了泛青的迹象：“放松些，没有必要把腰板挺得那么直，尽量保持一点弧度，韦伯会帮您的！”

        有些尴尬的狄奥多只好长呼了一口气，松了松身子骨，压着嗓子说道：“知道了，谢谢！”

        贝利撒留笑了笑，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把头扭了回去。虽然，狄奥多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多少。

        他很紧张，不是一般的紧张，那种对于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一样的期待，恐惧，担忧，等等等等，综合成了他现在的复杂情绪。

        即使冒着伤害下属尊严也要参战，狄奥多并不是完全没道理，或是像前世那样，仅仅是想体验一把无与伦比的快感，而是他必须这么做！

        他是所有人的领袖，心中的支柱，虽然这次的战斗注定了是妥妥的胜利，正规军打赢梁山好汉是没有悬念的，但这也是一次很关键的战斗，往大了说，这就是罗马人，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场生存之战！争夺属于自己的一方家园，它的意义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无论如何，狄奥多都必须亲自上阵，不然，这么重要的战斗自己都没有参加，没有半点功劳，多多少少都会有损自己在罗马公民们心目中的形象。平心而论，狄奥多自己也无法接受这一点。

        至于作战部署，确实坑爹了点，这个打法来自于自己玩《全面战争》时惯用的伎俩：远程削弱，步兵阻挡，骑兵爆菊。但那是游戏，现实中的罗马军团不可让自己指挥的那么得心应手，玩各种微艹，各种暂停。

        他唯一依仗的，就是《全面战争》辅助系统的上帝视角——战略地图，能够准确无比的判断敌我位置和兵力部署，剩下的，交给专业人士就可以了。

        事事亲为的下场，诸葛亮的例子摆着呢，何况自己还是个外行，只能越帮越乱！

        凭借着辅助系统，狄奥多完全可以办到即使是名将也无法做到的事情，只要顺利，自己的声望一定会再一次的提高到一个难以企及的高度！

        “是信号——！”站在最前面的瓦伦斯第一时间发现了，高声叫喊道。

        狄奥多赶紧朝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一个明亮的火红色的“流星”划过长空，然后消失在了空气里。

        “贝利撒留！”

        “明白！”贝利撒留咧着嘴，从腰间拔出一柄长剑：“骑兵联队——，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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