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河上之火（上）

一个如往常一般的清晨，湍急的双塔河上泛着波澜，清晨的水雾慢慢飘荡着，将河水两岸的土地笼罩在了其中，丝绸般滑嫩的曙光从东方的天际射出了第一道光芒，唤醒了沉睡的大地和万物的生机。

        披着猩红大氅的麦希穆斯骑着战马伫立在双塔河畔，身旁只跟着路德维希爵士和几名护卫——以及主动愿意跟来的艾莫骑士。

        清晨的光芒还未能照耀整片大地，雾蒙蒙的若隐若现。但是麦希穆斯的脸上却已经充满了肃穆的表情，气氛凝重到了极致，仿佛仅仅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样，麦希穆斯颤抖了几下嘴唇：“它们来了。”

        沉闷的脚步声慢慢响起，透过雾霾一片灰棕色的影子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漆黑黑的一片阴影，只能模模糊糊的听到那声响。

        这是一个规模不大也不小，正在迁徙的兽人部落，带着自己的牲口群和所有的族人向北移动，甚至还有为数不少的人类奴隶，庞大的队伍和往常所见的一字长蛇阵略有不同，非常整齐但同时队形并不狭窄，仿佛是移动的圆柱形。

        很显然，它们也已经发现了这片唯一可以通过的河滩，以及几个人类骑士，前列的兽人武士发出了狂躁的呼喊声，仿佛是在驱赶野兽和这些不自量力的敌人一般，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几位骑士们都开始警惕了起来，紧紧地抓住马缰，生怕这些可怕的嗜血野兽会暴起狂奔而来，这短短的距离战马根本无法加速。一向冷静的路德维希悄悄眯上了眼睛，手放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艾莫骑士，可以帮我一个忙吗？”麦希穆斯把头传向身后，将马鞍上的牛角号递向这位年轻的骑士：“我想由你来可能会更好一点。”

        “万分荣幸！”紧张的快喘不过气来了的艾莫.查理斯骑士赶紧点点头，恭敬的接过号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挺起胸膛，仿佛是要将浑身的力气都倾注而出似的。

        “呜呜呜呜—————————————————————————————！！”

        “士兵们——，前进——！！！！”伴随着指挥官们的呼喊声和命令声，听到了号角召唤的克温河大军开始了行动。原本空无一物的对岸，慢慢开始集结起一队又一队的士兵，一面、两面、三面……越来越多的旗帜集中到了一起，回荡着的脚步声和呼吸声逐渐驱逐了岸边的雾气，整齐的步兵方阵在滩头后面后的不远处列开了阵势。

        看到这一幅景象，对面的兽人部落明显发生了骚动。没有再继续前进，嘈杂的嘶吼声和明显带有命令口吻的嚎叫，原本正在移动的灰色海洋停止了自己的步伐，开始徐徐后退，却依然保持着高度警惕。

        “它们害怕了，这是在准备撤退吗？！”艾莫惊喜的喊道，兴奋的目光看向身旁的路德维希爵士和麦希穆斯，但是二人那严肃的表情却没有一丝的欣喜之意，让年轻骑士刚刚热气的鲜血又凉了下来。

        “它们这是在做强行渡河的准备。这可不是什么撤退。”路德维希轻蔑的笑了笑：“这是在安顿它们的牲口和家眷，准备和我们开战了。”

        “我们也会去吧，做好准备，安排好作战计划和迎战的策略。”麦希穆斯调转马头。朝着身后的军阵返回：“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

        “明白！”艾莫赶紧低下头，满面惭愧的羞红了脸庞，一声不吭的跟在了麦希穆斯的身后，警惕的目光还在不停地看着河对岸。那久久未曾离去的兽人武士们。

        “您似乎对这个年轻人宠爱有加。”路德维希爵士微笑着挑了挑眉毛，目光投向身旁的麦希穆斯：“能告诉我原因吗？”

        “在某些方面吧，或许是我的错觉……但是确实他和另一个优秀的年轻人有颇多相似之处。”麦希穆斯耸耸肩膀：“或许某一天。他也能证明自己的实力，获得一份难以想象的荣耀。”

        “战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获得荣耀往往只是一瞬间就能轻易办到的事情。”路德维希点点头：“前提是……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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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令所有的士兵们做好准备，按照梯次分成四列——双塔河一次无法投入太多力量，我们要做好最可怕情况发生的准备！”

        几乎是刚刚回到军阵后方，麦希穆斯就立刻召集了所有的指挥官和骑士们，安排作战事宜：“敌人随时都会开始第一轮进攻，通知下去，所有士兵在太阳落山之前都不准离开自己的位置，无论他们是想要吃饭还是别的，都在原地解决！”

        “每一位骑士，我是说每一位骑士，都必须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不准后退半步，以伟大的狄奥多.尤里安大人之名，以人皇之名，以凯撒之名。”麦希穆斯的声音中充满了决绝的力量，但是那声音却让在场的所有骑士们为之胆寒：“我不会轻易饶恕任何一个胆敢后退的家伙，不论他来自何等世家，声望如何尊崇。后退，就等同于背叛誓言，背叛誓言唯一的下场……断头台在等着他。”

        “当然，英勇作战的高尚者，也会获得相应的奖赏。”麦希穆斯额头一抬：“尤里安大人的慷慨和仁慈是北方众所周知的，曾经支持凯撒的农夫们获得了自由，领主们也获得了一大笔财富，在寂静之森中为大人浴血奋战的流浪骑士谢尔各依爵士，也得到了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高位。”

        “是荣誉，还是背叛，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掂量清楚。”麦希穆斯一点头，沉声喊道：“现在，去执行你们的使命吧，先生们！”

        “为了尤里安大人而战，为了克温河而战——！！！”骑士们高举右拳大声吼了出来，摩肩接踵的离开了中军营帐，走向了自己的岗位。只有艾莫骑士依然有些困扰似得，想说却又不敢说的看着麦希穆斯，最后还是鼓起了勇气，走到他身旁。

        “麦希穆斯将军，我想在想一件事情。”艾莫拼命咽下了自己的口水：“您说的最可怕的情况……是什么？”

        “正常情况下四列军阵是没有必要的，因为战场不可能给任何一支军队四次投入生力军的机会。”艾莫的情绪有些激动，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也就是说在您眼中，无论我们如何浴血奋战，敌人都会……”

        “都会轻而易举的撕裂我们的前沿阵线。”路德维希爵士轻笑着拍了拍艾莫的肩膀，温和的声音却让他如坠冰窟：“没错，你想的就是事实。”

        “可、可要是这样……要是这样……”浑身无力的艾莫连连后退几步，不解的目光看向二人：“那我们在这里战斗……还有什么意义？我们注定赢不了。”

        “如果……援军能及时到达，就还有机会……或者，上天愿意赐予克温河一个奇迹。”路德维希爵士笑着说道：“但是能否抓住这个机会，还要看我们的。”

        “我明白了……”艾莫沉默的低下头：“请问，我能做些什么呢？”

        “跟在我身边吧，我还缺一个传令官和侍从。”麦希穆斯说道：“跟我一起作战，一起去迎接这份天上的神灵们赐予我们的考验。”

        “感谢您的信任，我相信我父亲一定会为了这个消息而骄傲无比的。”艾莫.查理斯勉强笑了笑，略微施礼之后离开了这座军帐，原本坚强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萧瑟。

        “确实如您所言，这个年轻人有着某种……超越常人的洞察力。”看到艾莫离开了的路德维希爵士，挑了挑眉毛说道：“但还……太年轻，太幼稚。”

        “如果他能发挥出自己的优势来，这些缺点就会变成优点。”麦希穆斯说道：“一个爱护士兵生命的将军，一定会得到所有士兵的爱戴。”

        “我们的敌人不是蠢货，他们一定会发现那片乱石河滩的，而那里也会成为战斗的转折点。”麦希穆斯看着路德维希说道：“阿哈尔特爵士，由您来率领拉里亚士兵们坚守那里，埋伏在河滩后面——唯一的任务，就是决不让敌人冲破那里，这并不容易，甚至充满了危机。”

        “难道躲在城堡里就安全了吗？”路德维希像是在自问自答似的：“我会亲自上阵，还有什么比这次战斗更能证明拉里亚人对尤里安大人的忠心的呢？”

        “祝您好运。”麦希穆斯注视着他的双眼，声音中带着坚定地意志：“如果我从凯撒那里学到了什么，就是要用行动证明自己会和士兵们共同面对一切这点了。”

        “那就让我们一起看看吧。”路德维希说道：“也请让我们看看，凯撒对于保卫克温河，保卫北方究竟有多大的决心。”

        （感谢zdc（这个好像没办法吐槽了……也许是童鞋的名字缩写？）的月票哟~真是灰常灰常的感谢！下一次更新是在星期四，请大家耐心等待！就如同我说过的那样，本卷两个大**马上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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