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秘籍

　　我直接冲入屋中，在床下的小瓦罐中找出一两银子来，又马不停蹄地找到顺子。一把把他拉到边上，媚笑地望着他，用这世界上最甜最美的声音说道：“顺子哥！  我……”还没等我说下去，顺子一脸得惊恐，像被针扎了屁股似的，调头就跑，要不是我有先见之明一把薅住，这会估计都已经跑出一里开外了。就这样也是一声惨嚎，兀自挣扎个不停。气得我照着他的屁股一巴掌过去，破口大骂，“你个兔崽子！我有那么可怕吗？”

                  顺子故做姿态地缩作一团，用弱弱的眼神望着我说：“你不可怕，不过你上次这么喊过我之后，我可是被叔罚了一天没让吃饭。”

                  “那次不是意外嘛，谁让你口风不紧，对师傅什么都说了呀。再说了，我不也陪你饿了一天嘛。”说到这事我也老脸一红，上次我和镇上的赵三儿打赌，好不容易说服顺子在师傅的烟枪里放了点辣椒粉。结果虽然赢了十文钱，但我和顺子也被师傅罚了一天没吃饭。

                  顺子小心地问道：“这次又是什么事？”我立刻精神百倍，两眼放光，望着他深情地说道：“你想不想学武功？想不想成为武艺高强的大侠？”顺子眼睛亮了一下，却又茫然地问我：“想呀，不过怎么学呀？”我上前揽住他的肩膀，坚定地望着他，“现在就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放在你的面前，你一定要把握住啊，只要你拿出一两银子，我们就能得到一本武功秘籍，就能学会绝世的武功。”

                  “我的银子都快被你骗光了，我早就知道连这最后的一两银子你也不会放过的。反正迟早要被你骗去，还是给你吧，省得被你惦记得我心发毛。”

                  我尴尬地笑了两声，打着包票，保证着这次一定是物有所值。当一接过顺子递过来的一两银子，我飞快地跑出门去，还好老乞丐还在门口。给了银子，一把攥住秘籍，连老乞丐哼着小曲离去也没留意。

                  回到屋内，先关上门窗，再小心翼翼地把这本寄托了我所有未来与希望的武功秘籍放在床上。顺子有些怀疑地用手指着秘籍问我：“你会不会搞错了，就这几张纸也要二两银子？”“不会错的，你没看到这上面写着是降龙伏虎神功秘籍嘛”然后便翻开来一字一句地读给顺子听。

                  和顺子仔细研究了一下午后，两人都是一头雾水地走出房门。“小风，你是不是识错了什么字，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呀？”虽然我不知道我以前是否上过私塾，但我清楚地知道书上的每一个字我都认识。尽管我也不是太懂书上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我想多看看，多想想，一定能够领悟出来的。于是就对顺子说：“要是那么容易明白就不是秘籍了，没事的时候多想想，那上面不是还有图嘛，照着练，总有一天会成功的。”

                  接下来的几天，只要一有空就和顺子聚在一起研究秘籍。顺子始终无法理解里面文字的意思，后来就直接按照书上的人像练起了拳脚。我却还一直在钻研着书中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在似懂非懂中摸索着。秘籍更是从不离身，随时拿出来看一看，想一想。

                  倩姐那又去过几次，更是告诉了她我得到武功秘籍的事，向她描绘着美好的未来，说得好像我很快便能把秘籍练好，就能成为一代大侠，即将改变天下一样。倩姐虽然还是半信半疑，但每次看着我神采飞扬，侃侃而谈，憧憬未来的样子，也总是在一旁默默地含着笑注视着我，陪着我一起开心。

                  转眼十几天过去了，对于秘籍上的文字，我还是一筹莫展，没有半点突破。顺子也开始不停地向我报怨书上人像的动作前后好像总是脱节。在我想一定是因为没有心法溶于其中，而书上篇幅有限，也不可能把每一个细节都画在上面。于是便和他说会尽快悟出心法的奥秘，到时候就一定会顺畅起来的。

                  又过了几天，仍然毫无进展，顺子也已经放弃，就等着我学会后教他了。我的情绪也一天天低落下来，倩姐那更是不敢去了，生怕她看到我现在沮丧的样子。

                  终于我决定把深奥的心法放一放，先按照图上的动作练一练，说不定能找到一点灵感。

                  书上的每一张图都只有一个动作，现在看来好像画得很粗糙，只是一个大概的样子，旁边的注解也都只有短短的几个字，总是说的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

                  虽然顺子已经不止一次地怀疑这本秘籍的真实性。但我每次都坚定地告诉他，这一定是本真的武功秘籍，我一定能练成。因为在我的心中，它已经成为我所有的依靠，已经不再是简简单单的一本书，它承载着太多太多。我根本不敢去质疑它的真伪，只有坚定地拿出我全部的精力来领悟它。

                  当我把图上的每个动作都刻在了我的脑海中后，每次闭上眼睛，虽然也觉得每个动作好像都是孤立的，没有办法连接上，但也总有一股挥拳而出的冲动。有一天，当再次闭目回想时，这种冲动越来越强烈。脑中已经没有书上的任何内容，只有一种出拳的欲望。当我再也无法压抑的时候，我挥出了拳头。只听见呼呼声不绝。等我收起拳头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顺子张圆了的大嘴。接着就是一个劲地缠着我，让我教他是如何去做。

                  事后顺子告诉我，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快的拳头，当时根本都没有看清我出了多少拳。后来当然是没有教会他，倒不是我不教，而是我不知道怎么教。就连我自己后来的几天再也没有打出这么快的拳了。这似乎和书上说的功夫不一样，但这样的突破已经让我欣喜万分了。后来我仔细想过，当时好像是闭上眼睛，集中精力，突然地爆发，但现在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再也找不到那种冲动的感觉。要不是这样，我早就跑到倩姐那儿表演我的神功绝技去了。不过心里还是觉得应该摸到了一点门道，看来这本秘籍还真得有用。

                  这一天，师傅让我上街去给他办事。因为研究秘籍我已经有好几天没上街了。这几天心情不错，看着外边也美好起来，不过，很可惜这种好心情没有持续太久，我就看到了我最不想看到的人。赵小玉和他的四个狐朋狗党从一个巷子转过来出现在了我的前面，这时他们已经看到了我，要回避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站在路边看着他们怪模怪样地向我走来。

                  “这不是赵疯子嘛，今天出来逛街啊，我说，有阵子没见了，你又钻到哪个耗子洞去了？”说话的是赵飞虎，说完了，他们还装模作样地哈哈大笑。

                  见我始终不出声站在路边，他们也笑不下去了。来到我的面前，赵小玉阴沉着脸说道：“上次还没把你打好是吧，不是对你说了下次见到我们要绕着走吗？你他妈有没有耳性啊？”说着他们几个已经摞起袖子封住了我的退路慢慢向我逼了过来。

                  看来一场殴打是躲不掉了。这时候我反而更加地冷静。俗话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打定了主意，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走在最前面的赵小玉身上。除了他，周围的一切已经视而不见了，我缓缓调整着呼吸，默默计算着彼此的距离，耐心等待着最佳的进攻时机。那久违的冲动再一次降临到我的身上，而这一刻我却没有任何的激动与欣喜，无比自然地挥出了我的拳头，如闪电般打中了赵小玉的肚子，一下子把他打翻在地。

                  已经围上来准备动手的四个人愣住了，他们没有看清我是如何出手的，都惊讶地看着我。可还没等我扬眉吐气，大声警告他们的时候，赵小玉已经从地上坐了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大叫着：“你敢打我！你们还愣着干么？给我朝死里打！”

                  怎么可能？我这么神奇的一拳对他竟然一点伤害都没有，在我无比失望中，四面的拳头也到了，再也没有刚刚那种状态，所以很快我又被打倒在地。

                  赵小玉也已经爬了起来，疯了一样的冲过来揍我。等他们都打累了，我也已经不成人行了。连衣服都被撕得一塌糊涂。那本武功秘籍也掉在了身边。还没等我伸手去拿，已经被赵飞虎拾了起来，当他看了一眼后，轻咦了一声。我的心中大急，一边挣扎着想爬过去，一边喊道：“这是我的，还给我！”

                  赵飞虎怪异地看了看我，回过头去说道：“小杰子，快来看呀！这儿有一本和你那本一样的武功秘籍噢！”赵杰脸红了一下，恼羞成怒地道：“别再提那事了！那个可恶地老花子！硬是给他骗去了三两银子，还说是祖传的宝贝，我呸！别让我再看到他！”

                  赵小玉笑道：“那几天看你抖得还有人样了！结果我家护院的张师傅一眼就看出来是蒙人的假东西，根本就一文不值，当时你还不信，现在好了，你见着又出来一本同样的，总该信了吧。”赵飞虎更是指着我怪笑道：“这还有个和你一样把这当宝贝的笨蛋呢！”赵杰一把夺过那本秘籍，看了一眼后就把它砸在了我的身上，“谁和他一样把这当宝贝了，我早就把它给撕了。”说着还恶狠狠地瞪向我，就好像骗他的人是我一样。赵飞虎仍然在调笑着，赵杰已经忍不住向他冲了过去。

                  渐渐地他们嬉闹着走远了，我原本伸向半空的手还是那样的举着。我根本无法承受这个现实。虽然我一再对自己说，他们是在骗我的，这都是在做戏，都是假的，但我的内心深处清楚的知道这是真的。我感觉到所有的希望在那一瞬间轰然倒塌，周遭的一切在我的眼中都已失去了意义，仿佛我的世界已经走到了尽头。我真的后悔今天为什么要出来，如果不出来，没有遇到他们，不知道这个真相，也许我一辈子都无法练成秘籍上的武功，但是我至少还有希望。现在却连这最后的一点希望也被他们无情地剥夺了，我似乎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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