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打击

　　这时从黑暗中又踱出一人来，这都是什么天气了，这位大少还摇着折扇。在小镇上也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了，此人就是镇长的独子赵小玉。我才来到小镇的时候可没少受他们的欺负。毕竟我在这个镇上无依无靠的，通常见到他们都尽量地避开。这次被他们堵在这也不知又在哪得罪到他们了。只好站在原地望着散在身周的这五个小镇恶少，静静地等着下文。

                  赵小玉终于踱到了我的面前，故作潇洒地挥挥折扇，原本眼尾就上扬的吊钩眼更是傲慢地翻上了天，“今晚也就是通知你一声，赵掌柜已经答应明年过了年就把赵倩下嫁于我，从今天起你给我老实点，不许再去找赵倩了！如果……”

                  下面说得我已经听不见了，只觉得头脑乱蓬蓬的，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模糊起来。“不可能的！这一定不是真的！”我只是无意识地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这时，赵小玉上前一下把我推倒在地，我也随即清醒了过来。望着赵小玉那几近狰狞的面孔，一股怒火骤然而起，从地上一跃而上，冲着赵小玉就扑了过去。可惜只冲到一半就被他们又重新按倒在地，拳头如雨点般落下。开始时还挣扎几下，到后来干脆一动不动，心里的酸楚如潮水般涌来，与之相比身体早已先去了知觉。倩姐的笑脸始终在眼前晃来晃去，平日里说过的每一句话又在耳边响起，可这一次已没有了往日的甜蜜，难言的痛苦像毒蛇一样撕扯着我的心田。赵小玉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只留下我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土地上。

                  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向铺子一步步走去，沉重的心情使每一步都那么地缓慢。原本凉爽的风却变得如此的刺骨，如同冰窖一般寒到了我的心里。当走到门口的时候，身上的伤口倒是已经慢慢地愈合了。这一特殊的体质总能让我受伤后很快地自己治愈，只不过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去理会它了。

                  当我睡到床上的时候，顺子早已鼾声雷动了。我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总盼着天快亮，去问问倩姐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却又害怕一旦被证实后如何去面对。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现在身无分文，与倩姐难以走到一起，倩姐总有一日是要嫁人的。往日和倩姐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也总是说着开心的事，可当一涉及到未来，倩姐的眼神中那丝忧虑每一次都让我心疼。可我在自卑的同时又有一丝侥幸，总觉得到时候我会有办法解决的，还有时间。却没有想到这事如噩梦般这么快就摆到了我的面前，压得我透不过气来。而对于倩姐的思念却越发地疯狂起来。

                  以前仗着自己特殊的体质，虽然也常被赵小玉他们欺负，但总是忍了下来，也没当一回事，总是想着避开他们就没事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愤怒着想着去还击。要是能像镇上人说的成为会武功的大侠就好了，就再也不会被他们欺负了，如果真的那么有本事的话，赵掌柜就一定会把倩姐许给我的。想着想着我突然激动了起来，就仿佛看到了希望，看到了黎明前的那道曙光。怀着对武功从未有过的渴望，以及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我也逐渐坠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起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好不容易等到天色大亮，便向师傅告了个假，急急向仁和酒肆走去。偷偷避开掌柜，直接走入后院，在倩姐的闺房门口却一下犹豫了起来，一时不知进去后如何开口。

                  正彷徨间，门开了，露出了倩姐那宜喜宜嗔的俏脸来，先自横了我一眼后说道：“来了半天，为什么不进来？这一大早的，就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望着眼前的倩姐，我的嘴巴张了张，眼睛倒是先红了起来。倩姐像是看出了什么，把我拉进房间，顺手关上了门，疑惑地望着我。

                  我咬了咬牙，心想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于是盯着倩姐问道：“昨晚听赵小玉说明年过了年你就要嫁给他了，是真的吗？”

                  一瞬间，倩姐楞住了，微微转过头后，脸色也慢慢变得苍白起来，眼中泪光隐现。见到倩姐如此，我心痛的同时也暗暗的后悔，正要开口，倩姐已望着窗外缓缓说道：“你知道了啊，其实镇长家早在一年前就不停地来下聘书了，只是爹爹一直以各种理由拖着。上个月，镇长又亲自上门，软硬兼舍，最后以收回酒肆相胁。毕竟还有一大家子要生活，我不能再让爹爹为难了，便只好答应他们等明年过了年……”那语气如此的平淡，就好像说的不是自己，但是脸上两行清泪却早已无声地宣泄着。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吼了一声冲出了屋子，就想找个地方发泄心中的愤懑。

                  出了酒肆，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正无所适从之时，我突然被一个衣着破烂、满面污垢的乞丐挡住了去路，赢弱的身子被一根竹棒支撑着，干枯的左手伸到我面前，一头乱发下干瘪的嘴唇开阖着：“大爷！您行行好吧！小老儿已经有几天都没吃过饭了，您就发发慈悲！施舍点小钱吧……”我左右看了看，见周围的人早就闪开了，又望望老乞丐，便从兜中掏了一个铜钱给了他。

                  在耳边千恩万谢声中正要继续向前走去，不想却被老乞丐从后面再次拉住。正纳闷呢，以为他还嫌少，却听他说道：“大爷，您真是个大好人呀！实话对您说吧，小老儿有个女儿早年嫁到南方，小老儿想去找她，盘缠却没凑够……”

                  “老人家，我也没有太多的钱给你了呀。”我急忙打断了他的话。老乞丐双手直摇，“不是！不是！您已经施舍给我了，真是太感谢了！我是想说，我这有一本祖上传下来的书，小老儿又不识字，大爷是个好人，能不能帮我看一看都写得是什么，值不值钱，我想去当了凑些钱。”说着从怀中颤巍巍地掏出一个红布包，从里面拿出一本薄薄得、焦黄得小册子。

                  当我好奇地从他手中接过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封皮上八个苍劲古朴的大字“降龙伏虎神功秘籍”。我的心不禁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急不可待地翻了起来，只见第一页写着：“夫天地也，阴阳相克，虚实有度。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象分，阴阳之候列，变化之由表，死生之……”翻到后面更是绘有舞拳弄棒的人像。

                  这一定是一本武功秘籍，我几乎要脱口而出，内心中无比激动，似乎我期待的美好未来正向我招手，浑身都不禁轻颤了起来，盯着书上的人像头也没抬地问道：“老丈，这真的是你们家祖传的吗？”老乞丐已经凑到我身边，“是呀！都传了几代了，家里一直没人识字，都放了许多年也未曾打开看过，这次要不是老伴去了，家也没了，急着去投靠女儿，我也不会想着把它当掉。唉！作孽呀，传了几代却要断送在我的手上，这让我死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啊！”说着说着已经老泪纵横了。

                  我急忙一把拉住老乞丐，劝了一会便说道：“老丈，你还缺多少盘缠？”老乞丐抬起泪眼，疑惑地看着我。  “是这样的，这本书吧非金非银的，要是到当铺估计也当不了几个钱。你看要不这样，你把它卖给我吧，你说个价吧。”我说着脸不禁有点红，不过转念一想我这是出钱买，可不是骗他的。老乞丐仿佛有些明白了，低头想了一下，好像下了决心，抬起头来看着我说：“成！就冲着大兄弟这么好的人，我就卖给你了。我还缺三两银子就能跟着南去的马车去找我女儿了。”

                  “什么？！三两银子？”我不禁瞪大了双眼，要知道一两银子能买七石大米，够一个壮汉吃上二年多三年的，可是平常家庭一年的开销了。而我忙活了两年也只攒下了一两银子。这老儿不会是想钱想疯了吧？见我这付表情，老乞丐却无一丝惊讶，径自拿过小册子说道：“要不，我再去给别人看看，也许能遇到一个识货的吧。”

                  我一把拉住他，“老丈，好说，好说，可我只有一两银子。”老乞丐只看了我一眼，转身又准备离开。我咬咬牙，盯着老乞丐说道：“我能凑二两银子给你，再多就真得没有了。”老乞丐看了我半天，才叹了口气，“好吧，看在你刚才施舍我的份上，就卖给你了。”

                  我急忙把老乞丐带到了铁匠铺的门口，在进门前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老乞丐似乎明白我的担忧，向我挥挥手说道：“去吧，我会在这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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