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婚前的流放

八百年前修道天才古越一统天下人族建立了玄武帝国。

　　大帝即位后的第一道法令便是在北方雪原修建一道绵延万里的长墙，将雪原中的蛮兽隔绝于长墙之外。从此，人族不再颠沛流离，于偌大的陆地上终于有了一片安稳的栖息之地。

　　玄武二百二十年，有巨石自天外来，坠地而燃。

　　天火流窜赤地千里，民惶惶不可终日，大帝执剑而起独闯天灾巨石，灾消弭而帝未归。

　　玄武二百三十年，大帝佩剑“烛龙”飞回帝京哀鸣三日后归位于剑池，帝陨。

　　群臣无首天下将乱之际，为帝镇守四方的四大弟子宣布立国，从此玄武帝国一分为四：北燕南越，东出云西流光。

　　大帝门下共有五名弟子。除了在外镇守的四位弟子，还有一位留守帝都的首席大弟子-姬无命，世人皆称姬师兄。

　　传说姬师兄在他四位师弟立国时说过一句话：“人族将兴，玄武不灭。”然后这位姬师兄便一手托起作为帝都的玄都城缓缓升于高空之上，从此玄武大陆上多了一座天空之城。

　　城下遗留的大坑聚水成湖，是为玄武湖。玄武湖的四面立有巨大的石碑，刻有“玄都圣城，三千里禁”几个大字。

　　自此，玄武大陆除了四国之外又多了两处绝地。其一为禁三千里的天空之城，其二便是那坠地而燃的天外飞石。据说那飞石庞大若城，一直沉浮在一片岩浆湖之中不息不灭，人不可近。

　　故事要从燕国林灿开始说起。

　　当年古越大帝陨落，天下四分。四国中以北方燕国最为强大，大燕国主白天河，乃是玄武大帝二弟子。

　　立国后，白天河却并不热衷朝政，所有事务全部交由皇子昊打理。他本人则是一直闭关，欲求金丹之上再进一步，如若成功便是人族历史上前无古人之举。

　　千百年来，人族修行者人才辈出，却一直无人打破止于金丹的宿命，就如天命如此一样。

　　但是蛮兽妖族却没有修为上的境界限制，传说极北之地曾经出现过化神期甚至渡劫期的大妖，而雪原蛮兽不过是妖族附庸中的普通妖兽。

　　可就是这些普通的蛮兽，便使得大燕国供养的军队超逾百万。这百万军队常年驻守在北方雪原一线的关隘之中，用无数的人命将蛮兽挡在了长墙之外。

　　北燕多莽夫，战争使得燕国人人尚武。即使在歌舞升平的大燕都城燕京城里，随便拽出一个人说起北方雪原那也就一个字“杀呗”。

　　杀蛮兽，战死雪原是燕国人的使命。

　　林灿为何许人？其乃大燕英武伯林道兴的独子，出于边关，长于战场。

　　英武伯，官拜一品大将军，受命统领百万御北军镇守北方一线，是雪原上赫赫有名的战神，令蛮兽闻之丧胆，一驻便是一百二十年。

　　玄武历八百零二年四月，雪原无战事，伯爵府里有喜事。

　　英武伯要封侯了，而且候爷之子林灿将奉旨成婚，迎娶的还是青青郡主。

　　消息出来，着实让京城百姓兴奋了几天。伯爵府换成了侯爵府，每日里都会有人聚在门前，以希见一见传言中的小林公子，好沾沾喜气儿和贵气儿。

　　随着大喜日子的一天天临近，侯爵府邸装饰一新，从内而外的透着一股热闹欢庆。但就在小林公子大婚的头一天，看热闹的人们发现林侯府忽然一下子撤掉了所有的喜庆装饰并开始闭门谢客。

　　懵的不止是看热闹的人，林灿也很懵。

　　刑部大堂里，原本应该在家准备婚期的林灿正被两名衙役一左一右抓住臂膀，作为主官的刑部尚书眯着眼睛靠坐在椅子上，一名身穿大红袍衣的太监手持圣旨于堂前正在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英武候一世忠良，战功卓越，……纵子行凶……，责其闭门思过无令不得离京。……英武候之子林灿，不思皇恩，纨绔膏粱，品行不端，……即刻流放黑石城，永世不得回京，钦此。”

　　“不可能，明日就是婚期，我如何会谋害郡主，请大人明察。”林灿甩脱两边抓着自己的衙役，凝视着高坐堂上的刑部主官，军伍世家的子弟眼神里自有一股逼人的气势。

　　“冤不冤枉的咱家不知道，尚书大人，陛下旨意在此，圣旨上写的是即刻执行。尚书大人？”太监着重强调了一下是陛下的旨意，以提醒堂上的老尚书这次可不比平常，这次可是陛下的旨意。

　　“哦，好，老臣遵旨，不过公公您这圣--旨---不会是……？咳咳，罢了。来人啊，传令--开塔。”老尚书睡眼迷蒙的唠叨着。

　　只有离得极近的年轻文书听清了尚书大人很含糊的说了一句：不会是假的吧？吓得小文书连忙将清心咒默了一遍又一遍。有些话，可不敢乱说，乱想也不行。

　　刑部大院里有座黑塔，是专门用来往黑石城传送流放的犯人的。

　　黑石城距离京城足有百万公里之遥，中间隔着无数的穷山恶水毒障大泽，如果是靠走路，恐怕耗尽一生也走不到那所谓的流放之地。城里也同样有一座黑塔，连接着各国京城的黑塔，以便各国将流放犯直接传送到黑石城。

　　传说黑石城地处西北，却并不黑，只是一座普通的石头城。作为一座承载整个人族几百年流放的地方，黑石城早已变成了孤悬诸国之外的一片罪恶之地。之所以只是传说，因为从没听说去了黑石城的人还能回来，一来黑塔掌握在朝廷手中，二来路途遥远离开传送想要横跨百万里并非人力可为。

　　此时，两座黑塔已经连接完毕。数百名甲士环绕在刑部大院的围墙上，暗处也不知隐匿着多少修为高深之人。

　　尚书大人此时又坐在那开始眯瞪着眼睛打起了瞌睡，嘴里边嘀咕着：“再不出手，可怜的小林子就真要被送走了呢，你堂堂侯爷可不能做那缩头乌龟啊，拍死这只刮躁的奴才应该很容易吧，唠唠叨叨的扰人清静。”这话让边上的小文书听的又缩着脑袋当鹌鹑去了。

　　虽说这里是京城，军队大营远在千里之外，英武侯又是独自回京身边并无一兵一卒。但林道兴一生杀戮，自身也有着极高的修为，在这个时候，谁也说不准林侯爷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来。

　　所以此时刑部上下到处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氛围，大小官员们事不关己乐得看热闹，恨不得侯爷将事情闹的越大越好。衙役们则东张西望心里忐忑，万一待会真的出了什么事，是应该……怎么跑才能保得性命？

　　时间慢慢接近了晌午，平日里本就肃穆的刑部大堂，愈发的安静。偶尔传进来几丝街面上的打闹吆喝，在肃静的大堂里显得格外清晰。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有问题，圣旨也有问题。但是没有人敢立刻去找陛下确认圣旨的真假，而事后确认了又如何？人早已进了黑石城了。

　　只要人活着，侯爷也不会真的拼个鱼死网破，大家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林灿知道，父亲今天是不会出现了。他印象里父亲是一个果断的人，虽然讲究静心做事却也从来不会拖泥带水。

　　从小到大父亲对他谈不上多慈祥，大多数时候只是带在身边让他自己看自己学，哪怕在战场上也告诉他想活命只能靠自己。

　　自己第一次上战场是几岁来着？七岁还是八岁？别人家这个年纪的孩子恐怕正坐在干净的学堂里吧？而自己却是提着刀子在跟蛮兽争命。

　　想到这，林灿抬起头，缓缓吐出一口气笑着对着堂前的红袍太监说道“公公，无需再等了，这就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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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府，院子正中有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盘细沙和一把刀。林侯爷正蹲在椅子上从盘子里将沙子一粒一粒捻起，嘴里轻轻念叨着“八百五十六，八百五十七，八百五十八…………”，在他对面站着一名身穿长袍的书生。

　　书生看着极为年轻，腰间随意插着一本书，站在那儿明明的一个翩翩少年，容貌却始终让人看不清记不住。

　　“你知道，我是不想来的。”

　　“八百七十二，八百七十三…………”林侯爷并不接话而是继续数着沙子。

　　“每逢大事先静心？我知道这是你的座右铭。但是去或不去又有什么分别呢？磨难有时候也并不是坏事。”书生继续说道。

　　“你要拦我？以你无面书生的本事可拦不住我。你猜我是要去刑部还是去宫里？”林侯爷声音有些沙哑，他将沙子丢回盘里然后又顺手抓起桌上的长刀。“你猜我先去哪？”一股犹如实质的杀气放出，震得周围的树木叶子簌簌作响。

　　“拦？为什么是我？既然是我，你便不用选择了，因为有些人已经替你做了选择。”书生说的有点绕，不过此时林侯爷也听的明白。既然是明明拦不住自己的书生，那么结局当然也是早早已经安排好了。

　　“也许结局并不会像他们想的那样呢？”侯爷依旧握着长刀。

　　“至少林灿活着，年轻人多些磨砺终究不是坏事。况且，去了又不是一定回不来。”书生继续劝解，相貌始终像是一片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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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隔不远的刑部，随着林灿开口打破了沉静之后。那名宣旨太监身体微躬轻声说道：“既然时辰已到，林公子，就让老奴送您一程吧。”话一说完，红袍太监便一掌拍向林灿。

　　“你敢？”挨了一掌的林灿“噗”地一口鲜血吐出。不及鲜血落地，身体便飞入了黑塔的石门之中，接着光芒一闪，人已消失无踪。

　　“住手”两声怒吼自远处的侯府传来，却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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