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辅佐官与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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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甲这边倒是很快找齐了两只小动物,只是他本身倒是出了点意外。
他整理过了但还是显得凌乱的头发,有些勾丝的西服,还有脸上的几道红痕。再加上离龟甲很远站着的,气呼呼的云鸦。
看来云鸦真的很讨厌龟甲。
原来这就是鸟类的返生期吗?卯鹤想了想,也许他这次到森林里就该把云鸦留下了。
这样对一只属于自由的鸟才是最好的,而且那里还有和善的妖怪们可以委托照顾。
接下来也很顺利的抵达了井口。他们是在半路上碰到了正要去通知卯鹤的中级们的,然后收到了墓的口信。
中级们说,今晚便是通道开放的日子了。
卯鹤第一次见黄泉与现世链接的场景。
当满月爬上最高点,令人不安的气息从那口井里喷涌而出,又很快被现世的空气稀释。
井里的空间仿佛被扭曲过,每一缕照射进井口的莹白的月光都被黑暗吞噬,要是把手伸下去,恐怕也会从切面断的干干净净,连血都不能流出一滴。
因为那口井已经不是此岸之物了,今夜它属于彼岸。
井口的能量突然起了波澜。
龟甲一个跨步挡在卯鹤面前警戒着。
墓瞟了一眼龟甲,想要让他别那么紧张,又懒得开口,于是在心里安慰了一下龟甲,就扭头等着那位地狱第一辅佐官大人登场了。
卯鹤悄悄移到了龟甲的侧边,虽然他长高了,但他仍被龟甲挡了个严严实实。
毕竟不是人人都是宿傩,十几岁就高高大大满是肌肉长得像个壮汉。
终于,在他们或好奇或警惕的目光中,井口有了动静。
本来只以为是例行出差的鬼灯,刚露出头就被五双眼睛一起盯着看。
但第一辅佐官大人不愧是地狱第一,他面不改色地爬出了井口,然后在爬出去的第一时间,让他的狼牙棒平安降落在了他在场唯一的下属头上。
甚至在场的除了被砸的本人,都没人能看清这根狼牙棒的飞行轨迹。
“好痛!”墓被砸出了生理性眼泪,捂着头上的大包蹲下来,手上的烟斗掉在泥里。
他头上滑落下来的狼牙棒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竖立着闪着寒光。
鬼灯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只用一个眼神便止住了墓的控诉。
“希望你过后能给出我满意的解释。”他走过去将狼牙棒抗回肩上。
我还不是为了你?!墓在心里呐喊,气鼓鼓地看向别处。
“失礼了。”穿着黑红配色浴衣,额上生独角的青年微微欠身。
“晚上好,请问各位是有什么事吗?”虽然问的是所有人,他却将目光落到了卯鹤身上。
被注视着的卯鹤又紧张起来。
他求助地看了看蹲在一旁生闷气的墓。发现他还在一动不动的种蘑菇,只能他自己上了。
放松放松,礼貌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就好了。卯鹤咽了口口水,上前一步。
“晚上好,鬼灯大人。我是卯鹤,我想要去地狱找一种叫青色彼岸花的药物。”说完,卯鹤松了口气,他做到了。
鬼灯点点头。
“您称呼我为鬼灯就好。青色彼岸花……是青色的彼岸花吗?”
“应该没错。”
看着很凶的青年没有想象中的凶残,反而认真思索起来,给出了答案。
“我好像在工作时在路边见到过那种颜色的彼岸花,不过地点记不太清了。但地狱的药铺里应该有卖。”
“多谢,那么我……”
“请让我来陪同您一起去找青色彼岸花吧。”
“……诶?”卯鹤吓得耳朵一抖。
他没听错吧?这个看起来像是黑手党里的打手的鬼主动要陪他去找花?
“我对植物比较熟悉,在药材方面也有一位''熟人'',而且地狱的环境很复杂,要是没有人陪同很容易遇到危险,或者走失的。”
“没关系吗?工作——”背对着所有人的墓不爽地拉长声音。
鬼灯阴森森地瞅了他一眼,又接着说道:
“这次的巡视暂时先由我同事进行吧。”
辅佐官大人说着,走到井边,捞起袖子把手伸到了井里,从井里提出来另一个看起来要哭了的同事。
“……抱歉前辈,我第一次从这里去现世,不知道该怎么通过井……”那个被抓着领口提到地上的狱卒小声地解释着。
“不,是我没能考虑到。”
“这次的视察就拜托你先去了。”
那位被拜托的狱卒先是呆住了,然后想要拒绝又不敢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来回了几次,最终还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沉默了。
鬼灯说完又看了过来。
卯鹤莫名从他狭长的三白眼里看出了威胁。
他好像从鬼灯脸上看到了“还有什么问题吗?”这句话。
再拒绝的话,说不定很麻烦。
“那么,麻烦您了……”卯鹤放弃挣扎,弱弱地说道。
他正打算走近侧身等着他的鬼灯,忽然耳朵一动,听到龟甲一声悲伤的呐喊。
“带着我的爱——回去吧!”
卯鹤回头一看,只见狐之助飙着泪被龟甲以投掷神奇宝贝的姿势砸向他。
狐之助的铃铛发着不正常的光,眼看就要把卯鹤笼罩在之内,鬼灯的狼牙棒又出场了。
冰冷的狼牙棒毫不留情地将狐狸型式神砸到地上,也粉碎了龟甲的心。
完蛋了。
卯鹤看见龟甲贞宗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又低下了头。
“请不要做出这种行为,我会条件反射的。”鬼灯对着沉默的龟甲认真说道。
树上的云鸦扇着翅膀“呱”地大叫一声,好似在为鬼灯的举动叫好。
“没关系的,龟甲。”卯鹤平静地说道。“因为……”
“因为您不在意,对吧。”龟甲终于抬起头,嘴角挂着一抹嘲笑。
嘲笑自己的失败,嘲笑自己的无力,嘲笑自己违逆了主人的意愿却不能引起主人对他的丝毫厌恶……
因为这一切的一切,他的主人都不放在眼里。
他的一厢情愿,到底还是失败了。
可他的主人却向他笑了起来。
“不,龟甲。”卯鹤勾起嘴角,“你刚刚闪烁的光辉,很耀眼。”
“你坚持的事我并不讨厌,因为龟甲做好了付出一切的准备。”
坚定的想要带他回去的信念。
那是他没能拥有的钻石般闪耀的意志。
他很高兴能欣赏到钻石向世界发光的那一幕。
哪怕这道光芒是对他不利的。
龟甲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被主人夸奖了?
他没有被讨厌、没有被抛弃,反而被夸奖了?!
直到一高一矮的两位离开,龟甲才嗤笑一声,一手取下眼镜一手捂住脸。
“这都是什么啊……”龟甲喃喃自语。
墓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在树上蹦哒的云鸦,心痛地擦了擦沾染了泥水的烟斗,一声不吭地变成透明状流回了坟墓群里。
良久,龟甲才抓着狐之助的尾巴将它从坑里提起来。看似遭到暴力对待已经坏掉了的式神却一点事都没有。
甚至还能抱怨龟甲把它提起来的粗鲁。
龟甲没有理会它。
“我们失败了呢。”他没能阻止主人进入地狱,孤注一掷也没能送主人回去。
“是龟甲贞宗殿失败了。”黄色的狐狸讨好地眨眨眼。
“你以为你就会成功吗?”
“咱已经成功了大半的说!”它空洞的运行着程序中被命名为''高兴''的表情。
“真是恭喜了。”
他看着狐之助黑漆漆的眼珠,想要透过它看着它背后的时政。
龟甲用鼻子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气音,“我可没有放弃。”
几天前,龟甲在狐之助联系上时政后和它勉强达成了合作关系。他配合狐之助和它已经联系上的时政在这个世界的行动,而狐之助要帮他将卯鹤带回本丸,并不再追究他们违抗命令的责任。”
他才不管那只式神和时政在收集什么、目的又是什么。他只求主人尽快回去,像曾经那样在本丸里和他们生活。
虽然这次失败了,但他起码知道了自己是被现在的主人所在意着的,之前他还以为他在主人眼里就像是空气一样呢。
在树上的云鸦突然俯冲下来,像是已经不满足于在树上对着他们叫了。
它不停地叫着,边对着龟甲动手动脚。
可惜战斗力薄弱的普通乌鸦三两下就被付丧神捉在手里挣脱不开,只能发出更加嘶哑的尖叫。
龟甲忍着想捂住耳朵的冲动:“好歹我们养了你这么久,我说你现在也该听话一点了吧?”
“真是受不了,主人在危险的地方,你又这么折腾人。倒底是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些啊……”
他声音渐渐弱下去。
云鸦趁这个机会挣脱了龟甲的双手,狠狠啄了他一口,马上飞到了很高的树上。
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付丧神背靠着树,手中紧紧抓着那枚卯鹤交给他的御守,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井口。
“这边是等活地狱,犯下杀生、诽谤等罪的亡者在此服刑。”
“嗯嗯。”卯鹤点头。第一辅佐官可真敬业,还给他介绍地狱的景点。
“这边是黑绳地狱,犯下杀生、偷盗等罪的亡者在此服刑。”
“嗯嗯。”他再次配合地点头。
话说是不是该去找青色彼岸花了?
“这边是合众地狱……嗯?”
被扯了扯腰带的鬼灯低头看着卯鹤。
已经参观到第三层地狱了,他快分不清是来观光还是来找药的了。
“鬼灯大……鬼灯,请问快到您说的药店了吗?”被鬼灯那双眼注视着的卯鹤最后还是本能地用上了敬语。
“到这里就差不多了。不用担心时间的问题,地狱的时间流速比现世要慢很多。”
“好的。”他点点头,但是——
卯鹤扫视一圈,嘴角一抽,更加怀疑了。
“就在这里吗?”
一条街的店里全是各种类型的美人,这里分明是红的不能再红的灯区。
“那个医馆在天国,我但按照认识的那个人的德性,他现在应该在这里。”鬼灯指着其中一家店说道。
那家店的门口并没有工作人员出入,大多数人却只敢在门外往里瞧瞧,鲜有人真正进去的。
卯鹤目光上移,看清了那家店写在灯笼上的招牌——
“花割烹御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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