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图穷匕见

沈煜在尽量回避自己的存在感，本来就懒散的他现在就只想看戏，看看这于府大费周章的到底要干什么？

        他也不打算去戳穿什么，毕竟谁让他现在可不吃刘家这口饭。

        兴许是在半小时之前的话，他可以还会满是孝心，一心只想为刘家办事，毕竟白捡的金龟婿外加一个肤白貌美的老婆，傻子才会不要。

        仗义执言，挽救刘府于水火之中，就算他再怎么不受待见，估计也总会有人来念他几分好吧。

        但世事弄人呐！他都已经被赶出了刘府，这都不是这家人了还管这家事干嘛！安心吃瓜不好？

        有了刚刚的一番表演，他沈煜竟然有幸被两个衙役在门房专门看管照顾着，以防他再做傻事，这就不得不说有个县太爷做老师就是好，以后在外面都可以被官府的的人给护着，上哪不能横行霸道！

        时间过了好一会儿，跟着那大个家丁的两个衙役终于回来了，手上还都着拿着包裹。

        “大人。”

        衙役向知县复命。

        “如何，可有取来什么证物？”

        丁知县已经很和善的就在这刘府门口，与百姓交谈了许久，在亲民的这一块，就没有那个县令能做到这样，妥妥的就是与民同乐。

        “启禀大人，我等去那房屋查看，发现确实是座老宅，常年不见天日，荒了许久。在那屋内的确还发现了些东西，经过我等搜查，于墙角、桌下各发现有一些衣物，从样式来看，确实可以证实此人乃是刘府之人。”

        说着，这衙役当场就显示出了手中一件衣服，和此刻刘府院中下人一模一样。

        “好，可还有其他发现？”知县对比看了看，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另一个衙役回话，“禀大人，进屋时我等还发现屋中废弃的木床下有泥土翻捣过的痕迹，于是一阵挖掘，还发现了这床下埋有整整纹银二十两。”

        说着，两个银锭就被衙役拿了出来，还是澄新澄新的正统官银，这样成色的没有过咬痕的银锭可绝对不是一个下人能拿到手，很显然，这绝对是偷的。

        “嗯！”丁知县眉头有了些喜色，继续点头。

        “禀大人……”

        两个衙役就像两个说着双口相声的叮当猫一样，不断将一件件可以说得上是证物的东西拿出来，公之于众。

        如此一来，在在场所有人的眼里，此案就是证据确凿，人证物证皆在，只等方捕头再录下招供证词，此案就可以定判处决了。

        “来人，安排下，将犯人先提到衙门大牢，择日候审，将所有人证物证都严加看管。”

        看了这么多东西，所有人心里都有了底，丁知县也是直接就下令了。

        “是！”

        “师爷，你先回衙门，告诉县丞尽快准备好此案的卷宗文书，待午时开堂审判之后，便将卷宗送一份到州府哪里。”

        “是，大人。”

        “呼，吾再去拜慰一次刘老弟吧！待明日午时就将此案落定，尽快还刘老弟一个公道。”

        本来，衙门做事是不用这么急促，雷厉风行的，只不过丁知县考虑到刘老爷现在的尸骨都还摆在那偏堂里，案未结就无法发丧，不能入土为安，心中过意不去。

        毕竟在嵊县为政这些年，刘老爷作为地方乡绅可给了他不少的帮助，能让对方早一日入土，便是早一日告慰其在天之灵。

        丁知县已经安排妥当了，可沈煜却瞧着门外于家的人似乎很着急，这时候，他们不应该喜气洋洋的等着领赏才对嘛。

        忽然，刚刚归来的一个衙役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上前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对了，大人，我们还发现这个，您也知道小人不识字，本来想拿回去当宝贝的，可这都不知道这是啥，所以想给大人您看看。”

        “哦？”

        什么东西能让他们这些三大五粗的衙役都这么金贵的？丁知县忽然来了点兴趣。

        “待本县瞧瞧。”

        慢慢打开用头布好好包着的包裹，丁知县定眼看了看，竟然是一本泛黄的书，能把一本书看得如此金贵，看来这衙役亦是有一颗求学之心啊。

        “嗯！不错！”

        对于自己手下有这么上进之人丁知县表示很欣慰，随即便打开了手里的书看了一看。

        “来了！”

        看到这东西，虽然不知道仅凭一本书能有什么作用，但沈煜心中有种预感，这绝对是个惊喜。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中，丁知县缓缓看了几页，可突然出现的一个字眼，让他面色突然一变。

        “这……这是！”

        “此物你们是从何处寻来的？”

        骤变的的丁知县突然严肃问道。

        “额……回大人，此物就落在屋内的费床床下，我兄弟两人进去随便搜一搜便能找到，想来应该是无意掉落其中，正好小人家里从没有过书本，就想着……”

        “这……你们啊，差点坏了大事！”

        听着话的意思，似乎丁知县手中这东西似乎还藏着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周围的人瞬间就有了兴趣。

        丁知县也懒得惩罚这二人，拿起手里的书，又仔细的翻看了起来，只不过，脸色越看越阴沉。

        大老爷看书，一看就好一会没有了动弹，周围的所有人以及百姓目光可一直都是始终围绕着知县转的，见知县大人不动，他们自然也就开始熙熙攘攘的胡乱猜测起来。

        “唉，你猜大老爷这看得是个啥？”

        “哼！这你就不懂了吧！古人言: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知县大老爷估计再可宝贝吧。”

        “可大老爷这脸色不对啊？”

        “哼！你懂什么，定是书到用时方恨少，纸上得来终觉浅。”

        “啊？”

        ……

        “渍渍渍，不知道，这些人会弄出什么花样来？”

        角落里，不管凭借那种第六感，沈煜都能感觉到这本旧书里，应该就藏着这所谓于家所放起来的大杀招，起码能让刘府伤筋动骨的那种，不然何必这么劳力费神演一场戏。

        可，想要一击制敌的打被刘府，其中的难度还是有些大的。

        虽然，他沈煜并不了解刘府背后还有些怎样的靠山，可就通过他所看到的记忆的片段就能推测出，起码也是个地方土皇帝级别的家族势力，这样的势力一般人可都惹不起。

        可能也是因为如此，刘府的人现在对于知县大人的行为也并不关心，大概他们的眼中此刻就只有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了，杀千刀的刘十四，他们都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唉，可惜了刘老爷啊，是个大善人，咱家前年不景气，家中无米，一家老小都快给生生饿死了。唉！还得是好心的刘老爷出手，咱家才能过了个太平年啊。”

        刘府外围观的布衣百姓们又开始议论了，大众的内心都还是很良知的，纷纷在念叨着刘老爷生前的好。

        “是啊，刘老爷是个好人，怎么就落得个这么下场，还得是，老天爷不保佑好人呐！”

        “诶，我听说……”

        ……

        突然……

        “来人！去把师爷给本县叫回来！”

        忽如其来的令下，瞬间将一切嘈杂都归于平静，知县大人醒了，让所有百姓的注意立刻就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是。”

        即刻就有衙役得令

        “壮吏何在！”

        “卑职在。”

        一个壮班衙役站出身来。

        “去通知主簿，让他带着衙门里所有人，速速过来！”

        “是！”

        “方捕头！”

        “卑职在。”

        “带人立马给本县把这刘府围起来！”

        “嗯？大人，您这是？”

        方捕头迟疑了一下，不知道知县大人这是干什么。

        “速速去办！”

        “是。”

        方捕头也立刻带着来刘府的十几个衙役开始行动了。

        “对了！另外，叫主簿来时，让他带上几个户房的小吏。”

        “是，大人。”

        顷刻间，人潮涌动，不仅有衙役快速骑马快速去叫人，刘府里上上下下的衙役也都飞快的动手，看守人员则直接拔刀将所有人通通扣住，百姓们则立刻兴奋不已，都已经有了叫卖声。

        刘府里瞬时乱作了一团，连刘夫人都惊慌失措，不知道知县大人这是要干什么，忽然翻脸不认人？

        她正想要带人去找知县大人理论理论，却不想丁知县却早就已经气冲冲的来她面前。

        “弟妹，你可知这是何物？”

        丁知县指的自然是手中的旧书，可刘夫人却目色茫然，不知道这是何物。

        “这是你刘家的账，刘家通敌的账。”

        “通敌？账本！”

        可这书不管怎样都不像个账本啊！不过，刘夫人这才反应过来，知县是因为这本账本而围了他刘府，定是他刘府的账有什么问题。

        “大人，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刘家乃积善人家，做生意也一直诚信为本，不会有什么差错之事的。妾身在家里虽然并不管账，但账本都是老爷和管家亲手管理的。”

        说到这，刘夫人立马就看向了身后的祝管家，而丁知县也看向了他。

        “大人，小人……”

        富态的胖管家立马就想要开口，但丁知县却直接下令了。

        “去！把你刘家的账本都给本县拿出来，今日本县就要好好查查你刘家的账！”

        “刘夫人，冒犯了！”

        连弟妹都不叫了，丁知县直接用眼神说话。

        “祝……祝管家，快去！”

        刘夫人终究还是个妇道人家，在一位真正的父母官面前，难免也抬不起头来。

        “是！”

        胖管家慌忙点头，可一刚转身，立马就有一个衙役跟在他身后，要跟他一起去，看样子是完全不放心的模样。

        在场所有人都开始在忙忙碌碌，连看管他沈煜的两个衙役也都办事去了，沈煜自然乐得清闲，这个时候他不忘瞅了瞅还在刘府门口于家的几人，果然，一个个都是幸灾乐祸的样子。

        可突然……

        “这位兄弟，等等！”

        沈煜看到了一件让他十分不满的事情，刘府的人员现在都被集中在堂前的庭园里蹲着，可一个衙门看守人员的衙役，此刻却正粗暴的对刘府的这些下人们动手动脚的，还拿着明晃晃的刀子在他们眼前晃来晃去。

        别的下人他沈煜自然不会在意，可他那个可爱的杏儿小丫头也在这群下人里。

        沈煜就这么急冲冲来到这群下人面前，然后伸手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将小丫头拉起来，单手抱在怀里。

        “这位兄弟，她现在可不是刘府的下人了。”

        在衙役明晃晃的刀子面前，他沈煜从容不迫，不过从态度上，他却是在丝毫不给衙门的人面子。

        可……

        “沈公子！”

        在这群下人们难以置信的目光下，衙役竟极为恭敬的收了刀子，还向他沈煜弯了腰。这让他们这些从头到尾都在坐井观天的下人们，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位仁兄，劳扰你参差了，你也知道，我和这丫头已经不属于这刘府了。”

        眼前的衙役，不巧，正是一开始就跟着方捕头来的，然后一直就站在刘府大堂门口守着，目睹了他沈煜的一切。

        所以打心底的，他可是极其佩服眼前这沈小神童的。

        “沈公子客气了，刚刚听着您说的教诲，我牛二真就佩服得五体投地，咱打小没读过什么书，就敬佩您这样的读书人。”

        “客气客气了！这小丫鬟……”

        “这当然没事了，沈公子您现在可是大人的学生，您瞧大人都在哪看着你的，大人都没觉得不妥，咱哪里敢不放啊！”

        衙役倒是快人快语，经过他这一提醒，沈煜这才发现丁知县的确在看着他，不过也只是微微不成器的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但另一方面，知道沈煜变成了知县大人的学生，一个个从还有些幸灾乐祸通通变成了缩头鹌鹑，头都不敢抬一下，只有实在忍不住的，才偷偷瞅了一眼他们家小姐的位置。

        石凳上，刘欣凤正死死抱住弟弟，可眼神中仿佛要杀人的目光是藏不住的，一个只是他们家的可怜虫，竟然敢如此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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