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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梦醒


留院观察了一个星期后,  何惊年出院了。他的术后恢复很顺利,已经可以下地行走,适当地做一些正常运动。

        家里给第二个宝宝准备的房间里,  婴儿床、毛绒玩具还有小衣服,  全都在他回家之前被原辞声收了起来。

        在他还不知情的时候,  原辞声和他一起,  做出满怀期待的样子,布置着这间温暖的小屋。现在,  又干脆利落地收拾了个彻底,生怕会留下什么勾起他的伤心。

        雷厉风行,  正确高效,确实是原辞声一关的行事风格。

        接下来的一个月,  何惊年哪儿都没去,遵照医嘱在家休养。原辞声搁置了手头所有的工作,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两个人只会在接送糕糕的时候出门,早上送女儿去幼儿园,  下午接女儿回家。

        糕糕年纪太小,  原辞声又不愿她伤心,只含糊告诉她,  她心心念念的小妹妹可能暂时不能来到这个家了。

        小姑娘似懂非懂,但她看得出来,  尽管爸爸和爹地表面上若无其事,  但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并不再像之前那样开心。她知道,  爸爸和爹地是好不容易才合好的,  她的家也是好不容易才变完整的。如果爸爸和爹地一直不开心下去,那么她很可能又要失去他们了。

        于是,  她想尽办法,和她的小兔子廖妮亚一起,努力逗两个大人笑。老师说,笑容可以驱散心头的阴霾,不管遇到生气的事还是悲伤的事,只要笑一笑,心情一定能重新变得明朗。

        然而,不管她怎么努力,爸爸和爹地都没能高兴起来。他们还是一样陪自己玩,给自己讲故事,带自己去买各种漂亮的衣服鞋子,但是,他们的眼睛却始终暗暗的,失去了真正的笑容。

        她有了心事,连肖清清都发现了。

        那天中午,小朋友们吃午饭的时候,肖清清在她身边犹犹豫豫地徘徊许久,终于还是慢吞吞地蹭过来,一屁股把坐在她旁边的姜笛挤开,板着小脸把一盒草莓奶油小蛋糕放到她面前。

        她礼貌婉拒,“谢谢,可是我心里很难过,一点都吃不下。”

        肖清清呆住,似乎没想到她也有吃不下蛋糕的时候。

        下午的手工课上,老师教大家折手工小花,叠完的小花可以用细线串起来,做成漂亮的小花项链。平时,老师分发手工材料的时候,肖清清总要和她比一比,看谁拿到的彩纸更漂亮。可今天,她把那些有花色的最好看的彩纸都推到了她面前,扭过头道:“送你了。”

        见她还是怏怏不乐,肖清清好像很是失落。可是,她很快振作起来,和她一起折了许多小花,串成一串长长的项链。

        她捧着项链,有点不解地说:“你把小花都给了我,你自己就没有小花项链了。”

        肖清清“哼”了一声,“我才不稀罕呢。”又超小声地咕叽,“本来就是想送给你的。”

        捧着那一串五颜六色的小花项链,她认真地道谢:“谢谢你,肖清清。”

        肖清清小脸刷地红了,一扭身哒哒哒地跑开了。

        她很小心地这串项链放进她的小书包里,回家的路上,也一直很当心地把书包揣在胸前。晚上,当原辞声和何惊年一如既往地围在她床边,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的时候,她才郑重其事地把藏在枕头底下的项链拿出来。

        项链是由特别多的小花串起来的,长长的一串,长到足够可以戴在原辞声和何惊年两个人的颈项上。

        “爸爸,爹地,这是我和肖清清还有姜笛一起在手工课上折的,老师说,这是幸福花。”小姑娘眼睛睁得圆圆的,又黑又亮的瞳仁里透出格外认真的神气。“你们看,我们都有这么多的幸福花了,你们就不要再难过了好不好?”

        糕糕不知道她的心愿到底有没有实现,只是这天晚上,她的爸爸和爹地不约而同地都落下了泪。他们自己哭也就算了,还抱着她一起哭,廖妮亚的兔毛毛都湿掉了。

        不过,从那以后,爸爸和爹地好像又变回了以前,至少爹地不会一个人躲进卫浴间偷偷地哭,而爸爸也不会一直沉默地站在外面,低着头,像她们班里做了错事等着被老师批评的小朋友。

        藏在她那颗小小的心里的担忧,终于淡去了一些。虽然她有时候还会感觉,爸爸和爹地之间好像有一点不一样了,可到底哪里不一样,她也觉得不出来。大人的事情实在太复杂了,她唯一希望的,就是爸爸和爹地可以一直在一起,不要再分开,不要再离开她。

        春天快过去了,天空深处滚滚翻过几声闷雷,擦过城市的天际线,暴雨倾盆而下。

        川源市潮湿闷热的夏天,又要开始了。

        这些天又接连下了几场大雨,直到今天天气才终于放晴。初夏的时节,大团大团的金灿阳光在天空中绽放,有熏然的热意,但不至于太过炎灼,原辞声就提出来,要不要去海边玩儿上几天。

        糕糕一听,立刻高兴地大叫:“要去!”她早就闷坏了,一心想要出去玩。原辞声笑着摸摸女儿脑袋,抬眼看向坐在一旁的何惊年,“年年,你想去吗?”

        何惊年没反应,等到他又问了一遍,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好……好的。”

        糕糕爬到何惊年身上,“爹地又发呆,爹地最近怎么总发呆。”

        何惊年笑了笑,“爹地最近在工作上遇到一些小难题,所以需要经常去想。”

        糕糕仰起小脸问:“那现在呢?爹地的难题都解决了吗?”

        何惊年亲亲她,抱着她道:“有糕糕在,什么都会好,什么都会顺利。”他转过头,看向一直注视着他的原辞声,笑了笑,说:“我也很期待能去海边,希望那几天都是好天气。”

        原辞声一愣,从手术那天起,何惊年就再也没有笑过了。出院后,不管自己怎么努力哄他开心,他也一直淡淡的。

        “你想去马尔代夫还是大溪地?巴哈马也不错,那里首都的海边能看到粉色沙滩,就是网上一直很火的……”

        “就去市郊那个吧。”何惊年道,“之前糕糕他们幼儿园春游就去的那里,但那次糕糕因为咳嗽都没去成,心里总惦记着。”

        川源市市郊的那个沙滩是人造沙滩,绿地也是人造的,几十块一张的门票没有门槛,人还特别多,万一磕着碰着怎么办?

        原辞声忍不住微蹙起眉,“大溪地不好吗?我已经让金秘书订好了那边的瑞吉酒店,房间的地板是玻璃,可以看到魔鬼鱼和小鲨鱼。你和糕糕不是最喜欢小动物了吗?”

        何惊年看着他,“但我们现在只想去市郊的沙滩,你一定要坚持吗?”

        原辞声放在膝盖上的手掌紧了紧,“好,都听你的。”

        出发前的小小争执,似乎并没有影响这次全家游玩的好心情。原辞声透过后视镜观察后面动静,何惊年和糕糕正开开心心地逗着史努比,狗子汪汪叫,小姑娘咯咯笑。

        看上去,和之前每次出去玩都一样。

        这片沙滩也没想象中那么糟,一样的金色细沙,一样的碧海蓝天,海风卷来潮湿咸涩的气息,生动的夏天的味道。

        原辞声去小卖部买了冰镇水果和饮料,葡萄冰球是何惊年喜欢的,草莓味波子汽水是糕糕喜欢的,冰凉又甜蜜的冷品在塑料袋里摇晃,凉凉的水汽细密沁出一层。

        天气热,东西很快就会不冰,于是他就加快脚步往回走。遮阳伞下,何惊年和糕糕的身影不见了。他微微眩晕,天阳底下出冷汗,视线一转,才发现其实他们就在不远的地方,两个人堆着沙堡。

        糕糕人小手小,小胖手每次只能攥住一点点沙子,但她也不着急,慢慢地垒着自己的城堡。何惊年在一旁帮她,把那双沾满沙子的小圆手轻轻握在掌心,两个人一起,一点点筑起城壁、塔楼……

        原辞声站在那里看了很久,久到手里提的冰镇饮料也都变温了。何惊年抬起头,见他站在那里,本来和女儿玩闹时笑着的表情,有一瞬沉默的凝滞。不过他很快恢复如常,问他:“你要来一起堆沙堡吗?”

        原辞声终于走了过去。

        三个人一起堆了一个又大又漂亮的沙堡。糕糕叽叽喳喳没个完,开心得不得了。何惊年视线一直粘在女儿身上,只管跟女儿逗趣打闹,连手臂上沾满了沙子都没发现。

        原辞声抽了一张湿巾,拉过他的手,想把那些沙子擦掉。何惊年手腕有轻微的挣动,但之后也就任他握着了。

        “谢谢你。”他对原辞声道。

        原辞声把沾满沙子的湿巾用力在掌心握成团,“不用谢。”

        到了晚上,气温一下子降了不少,夜风丝丝缕缕,扑在身上滑滑的,不冷,温温凉凉的很舒服。

        沙滩附近有一些小摊摆出来了,卖烧烤小吃的,卖发光小玩具的,还有好几个摊子在卖一种叫电光花的烟花,烧的时候火星四射,绚烂刺眼,好几大人小孩都都在那里玩。

        糕糕一眼就喜欢,牵着原辞声的袖子晃啊晃,也要买。可是,原辞声这个向来对女儿宠爱至极、要星星不给月亮的爸爸,竟然对着几块钱一把的烟花棒沉默了。

        何惊年买了一把,牵过女儿的手,“走,我们去找个人少点的地方放。”

        “嗯!”糕糕欢天喜地地眯眯笑,另一只小胖手拉住原辞声的手,“爸爸,我们放烟花去吧!”

        原辞声浑身一震,慢慢回过神,垂眸看向女儿可爱的小脸,“好。”

        三个人找了一块比较空的沙滩,棕榈树在风里哗啦哗啦响,交织着海面轻柔的水声,形成一种格外温柔静谧的夏夜小调。

        何惊年点燃了一只电光花给女儿,“拿下边,当心一点。”

        电光花火光跳跃,噼里啪啦,映照得糕糕黑亮的闪闪发光,比天上的星星还亮。何惊年唇角泛起温柔的笑意,揉了把女儿的小脑袋,“那边也有几个小朋友在玩烟花,糕糕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呀?”

        糕糕捂住小嘴偷偷一笑,“爹地想和爸爸说悄悄话,我知道啦。”

        望着女儿蹦蹦跳跳的背影,何惊年很慢地抽出一根烟花棒,递给原辞声。原辞声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何惊年蹲着,原辞声站着,两个人各自盯着手里燃烧的烟花棒,默不作声。直到一根燃尽,灰烬落在地上,像一条黑漆漆的毛毛虫。

        又像一场因天光破晓而被迫迎来终结的美梦。

        何惊年又抽出一根,点燃,伸手往上一递。这一次,好几秒过去,原辞声都没有去接。何惊年抬起头,隔着那朵璀璨闪耀的火光之花,望向那张平静而苍白的脸。在不断喷涌而出的金红光屑里,这张脸美得犹如一场转瞬即逝的梦幻泡影。

        “那年冬天,没能和你一起放烟花,很遗憾。”何惊年轻轻地开了口。

        烟花光芒有一刹那的骤暗,显得原辞声的表情也一下子暗沉了下去。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为什么?”

        “没有不会醒来的梦,当初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原辞声凝视着烟花棒,又一根燃尽,灰烬掉落在地上。“对你来说是这样,对我,也是一样。”

        何惊年没有应,半晌,才站起身,道:“估计糕糕也玩得差不多了,我去把她叫回来吧。”

        “年年。”

        原辞声叫住了他。

        何惊年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我,早就已经不是他了。无论你多不甘心,他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何惊年依旧一动不动,凝固得快要融化进茫茫夜色。

        “我一直以为,这世界上没有自己做不成的事情。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就一定能为你实现任何愿望。但事实证明我错了。”

        原辞声深呼吸了一下,像要说出什么酝酿已久的重大决定,可最终浮现在脸上的,却是悲伤又释然的微笑。

        “我变不回你爱的那个人,过去的时间无法逆转,无论我多想。”

        何惊年指骨微动,继而握紧成拳。

        “你当然变不回廖夏,你怎么可能跟他一样。”他慢慢回过身,“廖夏很虔诚,不会欺骗。”

        原辞声眼睫颤动,“你指什么?”

        “那个孩子怎么来的,你不清楚吗?”何惊年抬手抚向小腹,“药,是你给我带来的。那根本不是我求你买的药,对不对?”

        “对!”原辞声喉结滚动,挤出低哑的颤音,“如果能重来,我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我早就想清楚了后果,如果你知道真相后恨我,那我就求到你原谅为止。如果你想要我以死赎罪,死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没有为这件事怪你。”何惊年打断,“我说过,孩子是我们两个的孩子,有错那也是我们两个人的错。”

        原辞声看着他,惨淡地笑了一下。

        “我知道,你是那么宽容那么大度的人,对一切都能既往不咎。从头到尾,你真正怨恨我的,死都不能原谅我的,不就只有那一件事吗?请多少医生都愈合不了的痛苦的根源,不就只因那一件事而起吗!”

        “我,害你失去了廖夏。我的存在,就是在反复提醒你,廖夏早就已经不在了,没有了,消失了。我让你不得不从幻想中清醒,承认廖夏其实不过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童年时候的幽灵!”

        何惊年捂住耳朵,“不要说了!”

        原辞声大步上前,扯开他的双手,迫使他直视自己,听见自己,自己真实的样子,真实的声音,不要再让过去的幽灵作祟。尘归尘,土归土,从哪里来就该回到哪里去,廖夏只能存在于旧日的冬季,不要再从白雪的坟茔中苏醒。

        不要再……折磨他们了。

        “我的梦结束了,我已经不奢求你能爱我了。”原辞声闭了闭睫羽,视界一暗一明,何惊年的身影也跳脱不定,奄奄欲息。

        “年年,都到最后了,你能不能对我,你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对廖夏,撒一次谎?”

        “说,你爱我,好不好?”

        长久的沉默。

        烟花棒蹦出最后一粒火星,像一颗流星隐没夜幕,周围彻底暗了下来。

        “太晚了,糕糕该睡觉了,我去把她带回来,等下我们也早点回去吧。”何惊年仿佛在自言自语,拔腿就走,逃跑一样,脚下还一个踉跄。

        胳膊被及时攥住。只是这一次,原辞声没有像以前那样,温柔又强硬地将他扯进怀里。

        “不要再勉强自己了。反正这个家,从一开始就是不完整的。维不维持下去,都没有意义了。”

        原辞声慢慢松开手指。

        “何惊年,我们分开吧。”

        何惊年维持着背向他的姿势,雪白的颈项微微一低,“好。”

        果然是意料中的答案,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原辞声笑了,点燃最后一根烟花棒,蓬烈火花在指尖绽放,衬着无尽夜色,像极了一颗静静放射光芒的一等星,何惊年曾用来比拟他的一等星。

        一瞬间,他几乎又要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因这转瞬即逝的虚假美梦而生出期待,生出不舍,生出妄念。

        “一直都没能学会正确的方式来爱你,对不起。”

        “到最后都在惹你伤心,对不起。”

        他抬起手臂,用力地、远远地将烟花棒抛掷向漆黑的海面——

        趁光芒燃尽之前。

        “把你最喜欢的廖夏变成了我这样的人,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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