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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坑一个是一个(二十一)


(二十一)

        瞧着那抹红影进了膳房,我也踱步跟进去,当下扒着门框踌躇探进一颗脑袋:“喂……曲辞你别生气嘛……大不了,我把我的小名告诉你,做当交换好不好?”

        我的语气很是示弱。

        膳房里,曲辞身长玉立于桌侧,举臂抬碗喝参汤,听着话,也不正眼看我,只吝啬从边角丢来视线,等着我的下文。

        灶台边,小丫头也不急着煽火了,抬头瞅瞅边上的少爷,又看看门边显然抱着理亏的我。

        小丫头自然知晓自己不该过问主人家的事情,一时却耐不住心上好奇。这头是低着的,却高高竖着耳朵,眼睛滴溜溜转着四下乱瞄。

        我怯怯走屋,一眼就瞧见了这颗醒目的小脑袋,似一颗百瓦电灯泡。我将手背过身后去,朝着小丫头赶紧挥了挥。

        小丫头悻悻领会,乖顺的退出房间。

        只剩下我与曲辞了,我便大着胆子走近些:“那。你知道我不太说起我的家事,现在我告诉你,我家里有五个孩子,我排行老三,上下不挨着。小名叫……阳阳。”

        说罢,我肃穆了一张脸。

        对现代家庭来说,五个孩子是多了些,但落在古代,却不过家常便饭。

        所以,等曲辞放下药碗,神情动容的原因便有了着落:“阳?是‘阳春布德泽’的阳?”

        我讪讪挠头:“是啊,阳光晴好,我便是这个阳。”

        闻言,他的神情便变得有些古怪了,当下一挑眉:“名阳却畏阳,岂不怪哉?”

        我接下他这番嘲讽,小声哼哼:“可你的名字也不见得多厉害……曲辞屈词,我还拙言呢。”

        曲辞笑了笑,又默道:“阿年,你还是这么叫我,连名带姓的。”

        “不然跟那向婉公主一样,一口一个阿辞哥哥的叫你?”我不悦,表现得吃味得紧,“今日那嘤嘤公主没来,你是不是很失落啊。”

        我斜眼瞥他,他却闻言失笑:“何来的失落?她不来才好,我恨不得放鞭炮庆祝……真不知你平日里小脑瓜都在想着什么。”

        “想你啊。”我面色稍霁,用玩笑话的语气回应。

        曲辞本没想着要与我在小事上耗心费力,全然便瓦解了二人之间的嫌隙,主动上前将我拥了拥。

        虽然七月里天热,我亦怕热,可曲辞是个例外,我只觉他身上肌肤温凉,很是心安。

        只与他待上短短几分钟,我的身上便染上了跟他汤药一样的清苦味调。

        走出门,与他一同坐在长庭的落雨轩,我靠着曲辞,俯瞰池塘荷花含苞待放。

        遥看其中一朵没羞没臊的并着另一朵,我又没来由的回想起昨日曲辞拉拽公主的场景……总觉得那嘤嘤少女不多时,就会从哪个角落里冒头出来似的。

        瞧见曲辞枕着双臂,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横上坐好了,我拿手肘杵他:“诶,你们昨天出去了这么久,都去做什么了?”

        曲辞掀开眼皮,颇为懒散的瞥我一眼,他道那公主入府再被轰出去,从来是司空见惯的事:“昨日我与珩之三人。珩之告知我除山匪有功,顺带提了父亲的功勋,给王府做了封赏。珩之说,圣上对我很是满意,只等年满二十,许诺圣上亲自加冠。”

        “这确是难得的殊荣。”我眨了眨眼,“可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你怎么回答的?”

        “我莫不是还能推辞?待答上一句谢主隆恩,还能有什么。”他起身,敲了敲手臂的酸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就是说这两句话就去了这么久?那公主没跟你说什么?”我在镇上服侍他久了成了习惯,便下意识给他捏了两下,脸上却摆出显而易见的不满,“你说说我昨日第一次到王府,你一句话不说,把我晾在门口……这像话吗!”

        知道我生气,确实也有他的思虑不周,曲辞便一一向我解释:“事发突然,行知未曾将太子公主在府上的事告知于我,行慎更是先我们一步,将将与行知汇合,我自是不知。而向婉公主频频入府也是常态,可昨日珩之同行……堂堂太子殿下,面上好歹要留几分。”

        说起这档子事,曲辞也显得头疼:“珩之与我谈论外忧内患,想听我见解,迟暮时分便同他们在外酒楼吃了……这政务上的事就不便与你同说,什么都不知晓,才快乐。”

        “至于公主,她插不上话。”他掐起我的腮腮肉,薄唇轻勾,“你不似先前瘦小,自是极好。”

        嗓音动人,眉眼如星辰,似粼粼波光。

        原本听着他的解释,有头有尾我已信了八分,都打算原谅他了。可他偏补上最后一句……我总觉得他这恶劣的性子又在奚落什么。

        “这不就是变着法子说我胖了嘛。”我横他一眼,打落他的手。

        到了中午,曲辞与我陪着曲父母吃过午膳,嘤嘤公主果然如我二人预测的那样,大张旗鼓的来了。

        不过这次公主身后不曾跟着太子殿下。

        也是,太子殿下事务繁忙,哪能天天跟着妹妹瞎闹。

        公主以体恤功臣的名义临府,又为曲辞特地送来了宫里特制的祛疤药膏。毕竟是自小看着长大的情分,曲夫人不能驳了公主的面子,面上软言笑语相对。

        曲辞也不过与公主敷衍两句,收下慰问,便结束了今日会面。

        可公主是个锲而不舍的人,她的坚韧性子安在烦人上,发挥得淋漓尽致。一次不成,便天天上门堵他,似要借此表露她的真心似的。

        公主来得多了,曲辞黑脸的次数多了。

        等曲辞尽数将公主敷衍回去,我也逐渐习以为常,也逐渐理解了公主被轰出门,为何会被归类为“司空见惯”。

        一日,在王府南院。

        我端着碗冰沙绿豆粥在曲辞面前嗦,薄寒雾气氤氲而出,最是消暑。我故意在他面前道:“向婉公主生得漂亮,只有你不待见她。”

        “是啊,珩之也想尽办法让他妹妹嫁与我。”他淡淡瞥我一眼,如是道。

        我哽住了:“……可我避着她还有正当理由,你为什么嫌弃她呢。”

        曲辞默了瞬,提起幼年之事。

        公主封号向婉,取名刘璟,“璟”便是取美玉光华之意,她出身便圣上最疼宠的女儿。

        曲辞幼年体弱多病,性格内向,也曾跟着曲父进宫面圣,见过坐圣膝上的小小刘璟,与当时的皇子珩之,三人从小相识也算青梅竹马。

        朝堂之上,曲父与皇帝商讨正事,大小事端不容小儿听去,曲父便打发了曲辞,让他与刘琢刘璟作伴,上后花园去玩。

        可就是这么一玩,不得了。

        公主从小是被宠溺坏了的,幼年也不知轻重,性情单纯却顽劣,凭着一时的念想坏了事。

        她命人从树丛叶片上捉了毛毛虫,骗曲辞说吃了身体好。

        曲辞不肯,最后到底是刘璟叫下人抓着他……硬塞进去的。

        于是,刻骨铭心。

        “这不就是霸凌嘛……”我眉梢哀怨一落,由衷同情他的悲惨童年:“难怪你从不给她好脸色,幼年又这么怕毛毛虫了,从小落了阴影罢。”

        曲辞捂额难堪。

        一日,公正又双叒叕登临府上。这次她像是有备而来,进门首先见了曲夫人,得了许可便拉着曲辞出府。

        与此同时,我正在房间里吃新送来的糕点,得了夏青的消息更是意外,诧异又愤愤:“莫不是时隔数年,他又怀念毛虫滋味了?”

        真是,糕点都不香了。

        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太子珩之在刘璟带走曲辞之后,也来到南院找我,邀请我与他一道出去聊聊。

        找我做什么?我想不明白。又有美食在侧,旁的本是该拒绝的。

        可我转念一想,曲辞都跟那刘璟出去了……我为啥不能出门转转?凭啥!

        于是我爬起身拍拍衣裳上的碎屑,与那刘琢答应下来。

        与夏青交代一声,我随手抓起伞出门遮阳,而刘琢却要与我同撑一把,出了门怎么走,往哪走都有讲究,似是精心安排过的。

        没有跟随的下属,只我二人。

        与旁的男子靠得近,我很是别扭。

        而我更疑惑刘琢为何找我,毕竟每每见到刘琢的场合,他都是来找曲辞的。

        刘琢持着一贯的笑容,身量高挑,衣冠饰品皆上乘,模样不输旁人又自带皇家气度,本是算得俊朗风流四字。

        可我对看透本质了的笑面虎……生不起好感来。

        刘琢在炎炎夏日找我出来,他的待客之道,就是秉着地主之谊对我款待一番。

        我既不曾出门好好瞧过京都的风景,他便得空带我瞧瞧。

        我迟疑点头,觉得他说得没毛病,又觉得其中隐隐不妥。

        合撑着伞走过两条街道,我实在热得受不住了,刘琢便提议吃些什么消消暑,带着我拐进一家店面对面坐下,并进行熟练点单。

        不多时,处理好的鲜藕鲜菱被送上桌台,随后还有两碗鹿梨浆凉水。

        见了食物,我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对嘛,吃下肚的才尽兴嘛。”

        我伸手挑了个白白尖尖的肉菱角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珩之公子也不要绕弯子了,难得找我有事,直说罢!”

        刘琢仍持着他一贯风度的笑容,并不急着动筷,反倒将几盘食物都推至我身前:“我第一次见到单影姑娘,是在南方小镇。潭山镇区域,连带几片城乡都曾被洪水侵袭。当时见姑娘跟在阿辞身边,还以为单影姑娘也是洪灾的受害人员之一。”

        听着称谓我微蹙了眉,嘴上却不闲着,筷子又夹了藕片入口,甜丝丝的,很是清脆爽口。

        “于是在珩之看来,能让阿辞对你这般上心,那么单影姑娘定是特殊的。”刘琢垂下睫羽,纤长分明的手指才缓缓动了动面前的汤匙。

        我咽下藕片又顺下一口凉水,抬眼:“所以呢?”

        刘琢那双桃花眼微微敛起,唇畔弯着弧度,似是有些歉意:“随后我令下属调查过姑娘的身份,一来是为了确保计划的安全,二来也要确保阿辞无恙。”

        “然后呢?”我并不为此生气,毕竟听闻皇家人均疑心重,好像也是理所应当的。

        白瓷的汤匙顺着凉水滑进刘琢的唇边,润了润嗓子:“当时,我确不曾证实姑娘的身份,仍旧对姑娘存有疑心。可姑娘却自愿入山寨铲除山匪,助珩之一臂之力……珩之自是感激,也对单影姑娘心存愧疚,夜不安寐。”

        “言重了言重了。”我连忙呛咳了声,连连摆手,“我怎么能让太子殿下睡不好呢,再说下去我的脑袋可保不住了。”

        这么说着,我心里却想,难怪我提出要去山坳探路时,刘琢想也不想的答应了。既是疑心我,又觉得我不重要,所以愿意我涉足危险当中。

        当时,只有曲辞不同意。

        刘琢在我面前演出歉意,道:“今日特地约单影姑娘出来,就是希望将疑虑都说开,并为我当时的私心向姑娘道歉,希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我低头将凉水吨吨畅饮,在吃饱喝足后拍着肚皮进入了贤者模式。

        于是我颇为大度的摆摆手:“当日里,最后也靠太子殿下率领兵卒救援不是?既然我好端端坐着了,行,那我单方面原谅你了。”

        于是,我与刘琢又坐了一会儿,聊了些有的没的。等日头消了些,直到太阳快落山了,才准备回去。

        刘琢要送我回去,我不识路推脱不掉,便又一道回来。

        而哪料曲辞早早就回来了,撤走了门口的下人,就像待兔一般立在家门口守着我,脸色透着斑斓好似吃了几斤五色毛毛虫。

        曲辞瞧见了我,自然也瞧见了我身旁的刘琢。

        刘琢对他微笑,曲辞点头直当回了一句:“太子慢走。”说罢,拽我进院便利落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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