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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勒痕


方才,他可是亲眼瞧见哲羽将那个丫鬟活活掐死再扔进了井里。

只是当时他不便出手,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丫鬟死在了他的面前。

只要一想到那个丫鬟临死前痛苦的模样,齐泽就有些心惊胆战。

他曾经救过无数人的性命,如今却......

齐泽抬腿就想要去牧南亭的房内告诉牧南亭这一切,但又生生收住了脚步。

牧南亭真的会相信吗?

就凭借他和哲羽之间的师徒之情,即便是他真的相信哲羽做了这样的事情,大抵也会替哲羽掩饰过去吧。

思及此,一股名为“懊悔”的情绪涌上了齐泽的心头。

他重重一拳砸在了旁边的树上。

粗壮的树干并未受到什么影响,倒是顶端的树枝,因着这份力量而微微晃动。

齐泽头也不回地走回了房间,

翌日。

寒王府上上下下都在议论,说是一个丫鬟掉进井里死了。

牧南亭的脸色晦暗不明,打量着那丫鬟的尸首。

那丫鬟的脖颈之上,是触目惊心的勒痕。

牧南亭用一块洁白的帕子覆盖上了那丫鬟的脸颊和脖颈,随后转身,朝着哲羽的房内走去。

这丫鬟昨日是在给哲羽送药的路上没了的,他想要去问问哲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哲羽正在房内修养,另一个丫鬟正颤巍巍地拿着一个托盘,将药碗放到了哲羽的面前。

那丫鬟似乎紧张的很,药碗之中的汤药都溅出来了一些,到了哲羽的手背上。

可是哲羽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用手边干净的帕子,将手上的汤药擦干净了。

牧南亭看着眼前的场景,很难将哲羽与那死去的丫鬟联系起来。

他站在原地,只觉得肩头一沉。

齐泽站在他的身侧,将一只手搭上了牧南亭的肩膀。

“怎么了?”

牧南亭有些意外,似乎从未想到齐泽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你不是让我来看看你师父么?怎么你看起来倒是十分意外的样子?”

齐泽故作轻松,眼神却一直在留意牧南亭的态度。

他出现在这里,不是因为想要查看哲羽的情况,而是想要看看,在牧南亭的面前,哲羽会是什么样的说辞。

牧南亭脸色不佳:“府上有个丫鬟去世了。”

齐泽的神色看似波澜不惊,但是心中却掀起了一阵阵的波浪。

“那丫鬟去世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齐泽故作轻松,旁敲侧击询问牧南亭。

牧南亭却没理会他,而是上前几步,来到了哲羽的面前。

“徒儿?”

看见牧南亭,哲羽眼中出现了一抹欣喜的神色。

牧南亭来到哲羽的身边,神色凝重。

“师父,昨日......您喝药了吗?”

牧南亭的眉眼之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看着哲羽。

哲羽摇了摇头:“不曾。我还以为昨日不用喝药呢。发生了什么事?”

齐泽看着面前的哲羽,心中已是风浪大作。

明明就是她害死了那个无辜的丫鬟,如今却装作没事人一般,对着牧南亭说着这些......

正说话间,哲羽忽然干咳一声,呕出了一口鲜血。

牧南亭顿时变了脸色,扶住了哲羽的后背。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牧南亭的声音之中是掩饰不住的焦急。

齐泽也暂时忘却了心中的杂念,上前一步,将手搭在了哲羽的手腕之上。

“糟了,是昨日断药惹得祸。”齐泽眉心紧锁,对着牧南亭开口道,“昨日的药没有送到,才让你师父今日吐了血。”

而哲羽用手帕捂着嘴,鲜血不断涌了出来。

牧南亭略一思索,将体内的玄气渡进了哲羽的体内,暂时缓解了她的症状。

“该怎么办?”

牧南亭看向齐泽,神色严肃。

齐泽思索了一会,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取出一颗药丸,让哲羽服下。不多时,哲羽就止住了咳嗽,也不再呕血。

牧南亭这才松了一口气,对着齐泽微微颔首。

而齐泽只是凝视着哲羽,并不言语。

“多谢齐道长。”哲羽用帕子擦着自己嘴角边的血迹,对着齐泽缓缓开口道,“齐道长几次三番救了我的性命,真是我的大恩人。”

而齐泽只是用略带防备的眼神看着哲羽,一言不发。

像是感觉到了齐泽的眼神,哲羽眉心轻蹙道:“可是我这身子出了些什么问题?若是有问题的话,还请道长不要瞒着我。”

闻言,齐泽轻轻摇头。

“没什么。方才不过是在想如何治好您的病罢了。”

闻言,哲羽轻轻笑了一声。

“若是治不好,也不必瞒着我的。”

可是现在看着哲羽,齐泽满脑子都是昨日她杀害婢女的样子。

心里忽然就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让齐泽喘不过气来。

“抱歉,寒王殿下,失陪一会。”

齐泽对着牧南亭微微颔首,飞速离开。

牧南亭有些奇怪地看着齐泽的背影,但却没有追上去询问。

倒是哲羽,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看来,齐道长并不欢迎我。”

“师父,你说什么傻话呢。”牧南亭转过身,“齐道长对于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你放心吧,他应该只是在思考对策。”

闻言,哲羽点了点头。

另一边,齐泽回到了昨日的“案发地点”。

昨日被他捶了一拳的树安安静静地站在那,似乎在嘲笑齐泽的无能为力。

齐泽看着周围的环境,只觉得心中一片悲凉。

此刻的齐泽,只想要找一个人,好好倾诉心中的不满和愤懑。

看方才牧南亭的模样,哲羽一咳血,他便紧张不已,若是现在他告诉牧南亭哲羽杀害了婢女,只怕牧南亭也不会相信。

思来想去,齐泽觉得唯一可以告知这件事的人,只有陌白。

只是想到这个时候或许不便叨扰陌白,齐泽便生生压下了这个冲动。

但齐泽倾诉的欲望实在太过强烈,因此第二日一大早,齐泽就去了公爵府。

没想到公爵府的人却告知齐泽,这几日陌白回了自己的宅邸。

“那么,陌公子的宅邸在何处呢?”

齐泽还不知道陌白搬家之后,宅邸就在公爵府的旁边。

因此在门口的侍卫为齐泽指明了方向之后,齐泽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当他在敲响隔壁宅邸的门时,纸鸢打开了门,上下打量着齐泽。

“我来见陌公子。你就说是齐道长,陌公子就知道了。”

齐泽站在门前,难得有些拘谨。

纸鸢看了一眼齐泽,点头道:“稍等。”

随后,她一路小跑来到书房,附在陌白的耳边低声道:“陌公子,齐道长来了。”

闻言,陌白抬起头。

“你说的可是真的?”

纸鸢点了点头。

“齐道长?这可真是稀客啊。”

陌白匆匆放下了手中的书,走向门前迎接齐泽。

齐泽身上还是那身熟悉的道袍,看见齐泽的一霎那,陌白顿时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氛围,让她觉得心安。

齐泽轻笑一声:“怎么,我不能够来拜访你么?好歹你这条命能够捡回来,也有我的功劳吧。”

面对齐泽的话,陌白的嘴角上扬,对着他说道:“当然能了。只不过是没料到齐道长会来罢了。自从我搬到这里之后,齐道长还是第二位来府上拜访的客人呢。”

“哦?”齐泽颇感意外,“那么第一位客人,想必就是寒王殿下了吧。”

陌白摇了摇头:“只怕齐道长是要失望了,第一位客人是二殿下。”

这下子,轮到齐泽感到惊讶了。

他似乎并不知道陌白和牧长泽之间的关系,还以为陌白既然是牧南亭的人,就会与牧长泽保持距离。

“齐道长不必多想,二殿下不过是来恭贺我的乔迁之喜的。”陌白像是读出了他眼中的诧异,笑着解释道,“不说这个了,齐道长今日怎么忽然来了?想来大概是有些事情要告诉我吧。”

“是。”齐泽的神色难得有些不自然,“不知道陌公子此刻可有时间,听我详细说一说?这件事说来话长。”

陌白和纸鸢对视了一眼。

齐泽是牧南亭身边的人,难不成这件事和牧南亭有关?

“纸鸢,你去泡一壶西湖龙井来。”陌白吩咐纸鸢,随后笑着看向齐泽,“齐道长想和我说什么就尽管开口吧。”

听到陌白的这番话,齐泽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能在陌白这里将实情全盘托出,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救赎。

陌白拉着齐泽在凉亭之中坐下,两人相对而坐。

这和此前他们的任何一次见面都不一样,气氛也有些微妙的差别。

不多时,纸鸢便带着一壶热茶回来了。

看着齐泽有些不自在的样子,陌白对着纸鸢开口道:“纸鸢,你先退下吧。我和齐道长有些话要说。”

待到纸鸢离开之后,齐泽才缓缓开了口。

他看向陌白,犹豫许久才说道:“寒王殿下的师父......哲羽。她杀了人。”

在齐泽说这番话之前,陌白正在斟茶,闻言,她的手轻颤了一下,一些茶水倒在了茶杯的边上。

“齐道长,你.....说的是真的?”

看着齐泽,陌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可是牧南亭的师父,是牧南亭口中他最为尊敬的人。

“我是认真的。”齐泽看着陌白,“你难道觉得我在说谎吗?”

看着齐泽焦急的神色。陌白放下了手中的茶壶。

“是不是因为有不得已的原因,哲羽师父才杀了人?”

陌白还是很难想象,牧南亭敬重的人会无缘无故杀人。

若是有原因的话,倒是还能理解。

“不,她杀了寒王府中的一个丫鬟,随后将其抛尸到了水井之中。”齐泽的语气有些激动,“是我.......亲眼看见的。可我却没能救那个丫鬟。”

说着,齐泽的手微微颤抖,随后插进了自己的发丝之中。

看着齐泽这副崩溃的模样,陌白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齐泽。

“齐道长.....你......”

她将手中的茶杯往齐泽面前推了推,想让齐泽喝点茶,好转移他的注意力。

“没事。”齐泽摆了摆手,“我只是有些......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陌白看着齐泽,心里似乎也跟着他一道,觉得有些难过了。

“齐道长若是看不惯,为何不告诉寒王殿下呢?”

将茶水放到了齐泽的手中,陌白捧起了自己面前的那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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