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宁雨双放学没回家，就是在等姜檀。她不承认自己是在担心她，但是同学之间关心一下总是正常的。

        万一姜檀挨训了心情不好，她还能在放学路上开导开导她。

        班级里留下的不止她一个，还有几个值日生和聊天聊得热火朝天的女生。

        如果在平时，她肯定早早就加入其中。可今天她不仅没兴趣加入，甚至越听越不顺耳。

        说到底除了昏迷的男生和姜檀之外，没有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这些传来传去的版本都只是猜测而已。这群人却这里说得言之凿凿说得煞有其事。

        宁雨双一个字也不想听，她只想等姜檀回来后，亲自问问她。

        偏偏这群人越聊越嗨，污言秽语严重吵到了她的耳朵，吵得她心浮气躁。

        唉！

        何以解忧？唯有武力。

        揍得她们不敢开口，就完事了。

        扑上去压住嘴最碎那沙雕的瞬间，宁雨双只觉得自己通体神清气爽，憋了一下午的闷气也随着尖叫冲出体外。

        她以为这就是她今天的高光时刻，就算一会儿被她们扯着头发抓到毁容，她也无怨无悔。

        谁知还发生了让她更爽的事。

        她万万想不到在自己即将缴械投降的前一刻，她的大佬竟出人意料地身披金光从天而降出现在教室后门，高冷地问她们。

        “是谁，动了我的人？”

        宁雨双在心里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大佬！你好帅！！！！！！！

        接着，她看到姜檀的身后出现了另一个黑漆漆的身影，比姜檀高出一个头。

        和姜檀一起镀着层金光站在门口，宛若一对金童玉女。

        金童的语气比姜檀更冷：“都在干什么？打架？”

        拉偏架的几位立刻后退，跟凌乱桌椅之中的三位拉开距离。

        姜檀在宁雨双愣神的时间里，大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拉起她并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

        她回头看了她一眼，问：“没受伤吧？”

        宁雨双压抑着激动摇头。

        教室另一端，谢泗冰冷的视线一一扫过每个人，问：“打完了？”

        “是宁雨双先动的手！”有人愤愤不平地告状。

        谢泗顺着声源看去，是刚才被宁雨双用膝盖顶着喉咙的那位。

        “不信你可以问桑白薇。”另一个被按着揍的女生伸手一指，指向人群中间的桑白薇。

        本来安静吃瓜的桑白薇猝不及防被突然点名，脸顷刻间白了一层：“啊……是啊，是宁雨双先打人的。”

        谢泗眉头一皱，反问她：“既然你在，为什么不阻止她们？”

        桑白薇明显得怔了怔，委屈道：“我刚要去阻止，你们就来了。”

        “我不是指这个。”谢泗用拳头遮着嘴唇咳嗽一声：“我是问，有同学在教室里无故捏造是非，你作为副班长为什么不管？”

        桑白薇的脸更白了。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谢泗淡淡看了她半晌，原本微皱的眉头松开了，脸上淡得没有一点温度：“如果你没办法胜任你的职位，不如让给有能力的人。”

        他把视线移到宁雨双身上，又看回桑白薇：“至少宁雨双还知道让同学们闭嘴。”

        身为大小姐十几年的桑白薇从来没有被人用这种语气说过话。她咬着下唇沉默，不一会儿长长的睫毛上便沾上了泪珠。

        谢泗叹了口气，声音温和不少：“我不是在凶你……”

        谢泗这么一说，桑白薇的泪落得更急了，软软糯糯地埋怨：“阿泗你为什么要怪我？不是我在议论同学的是非，也不是我打的人……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啊，要受处分的是姜檀，刚刚打人的宁雨双。你不去责怪她们，为什么要来针对无辜的薇薇？”

        那人说完，桑白薇哭得更委屈了。

        站在她身边那个女生立刻抱紧她，轻柔地拍打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姜檀听到这，不耐烦的情绪算是积累到了一个临界点，她皱着眉朝说话那女生抬了抬下巴，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突然被点名，立刻一哆嗦，然后往回缩了起来，并没有开口。

        姜檀：……

        这反应和昨天某个人的反应倒是很像。

        鉴于刚才是宁雨双占了上风，所以她就不准备继续跟她们计较打架这事。

        “打人不对，我替宁雨双向你道歉。”她懒洋洋地说：“毕竟她是为了我。”

        “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名字，那我就不点名道姓，直接一起把这个歉道了。”

        宁雨双心里犯嘀咕，同学相处都一年多了，姜檀不知道同学的名字，居然还反过来怪别人不告诉。

        完了还在这理直气壮。

        ？？？

        姜檀眼神笼统地扫过众人，视线所及之人就算是在道歉范围之内了。

        “对不起，打人不对，我们道歉。”

        她大声说，言辞听上去既诚恳又敷衍。

        “不过。”她停顿一下，对桑白薇讥讽地笑了笑：“要不你先堵上你的耳朵？我接下来的话你最好别听，这样以后如果有人问你为什么不管管姜檀的时候，你还能说你不知道。”

        桑白薇又一副要哭的表情。

        姜檀故意等了会儿，没等到桑白薇有任何动作。

        她又是一声冷笑，故作无奈地开口：“反正我接下来说的话，副班长桑白薇都没有听到。”

        说到这她又顿顿，“啧”了一声：“我都忘记我要说什么了。”

        众人安静地等她想起来。

        “哦。”姜檀轻拍脑袋：“在我背后乱嚼舌根这事，我在这里记下了。”

        她指指自己的心脏，然后邪邪一笑：“你们好自为之。”

        “最好是没有下一次了。”

        -

        他们几人收拾完毕走出校门，天已经完全黑了。鉴于昨天宁雨双刚被盯上，今天又帮她出了气，所以她自告奋勇决定送宁雨双回家。

        这女同学刚才揍人的时候重拳出击，此刻在她身边又是一副小绵羊的模样，乖乖地背着书包自在她身边，不时瞄几眼她打了绷带的手。

        而她的另一边，走着病怏怏的谢泗同学。

        他声称不放心天黑之后女孩子单独回家，所以一定要送她们。

        姜檀对他的想法不置可否。

        这病秧子走几步都得喘上半天，如果真碰上魔物，也不知道该是谁保护谁。

        更何况，护他不如护宁雨双，至少宁雨双能跑能跳。而她们这位班长大人只会喘。

        宁雨双似乎与她有相同的想法，劝谢泗：“班长，你回家吧。大…姜檀送我回家绝对没问题。”

        好歹人家是崂山来的道士，昨晚她亲眼看着她空手就弄晕了大男人。

        倒是班长本人……

        宁雨双不赞同地偷偷瞟了眼谢泗。

        这学期简直是他的高光时刻了，连着几个星期都来上课，没有因为身体有恙而缺席。

        而且……要说劫财，在场最有钱的是班长大人。再说劫色……那班长大人更是当仁不让的。

        “算了吧，班长你先回家吧？”她再次好言相劝。

        可谢泗却很坚持：“不行，太晚了。”

        “你怎么不送桑白薇回家？”姜檀突然抬头问。

        宁雨双赶紧跟着光明正大地看过去。

        也对哦，从始至终没听到谢泗有送其它女生回家的意思。

        谢泗神色如常地往前走：“她家有司机接送，身为副班长，她有义务安置好她的党羽。”

        姜檀：……

        宁雨双：……

        这话里有话…还有点暗含嘲讽。

        那群人刚才在教室里那么肆无忌惮地嚼舌根，不就是仗着背后有桑白薇。

        桑白薇学习好，家境好，在学校里人气很高，老师和学生都及其偏爱她。班里的女生们都爱以她为中心处在一块儿。偶尔就算真有些小打小闹的错误发生，老师同学都会因为有桑白薇而轻易原谅。

        她曾经也是其中一员，只不过她及时悬崖勒马了而已。

        “你没有司机？”姜檀抓着重点问。

        谢泗停下脚步，如水般的目光投在她的身上：“有。”

        “介意吗？”姜檀又问：“让你的司机挨个送我们回家？”

        反正她不太情愿让谢泗陪着她们挤公交，而且这个晚饭的时间点，打车非常难。

        谢泗表情难得呆滞：“我让他回家吃饭了。”

        姜檀：“？”

        “那……”宁雨双小心翼翼地提议：“我们一起去吃个晚饭，顺便等你的司机可以吗？”

        谢泗仍有些呆，似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

        “不然我们也可以先吃晚饭，等过了高峰期之后再打车。”姜檀说。

        “行。”谢泗拿出手机看时间，然后开始找司机的联系方式：“我们先去吃个晚饭，我让司机晚点来接我们。”

        “好耶！”宁雨双开心得几乎跳起来：“我我我！我请你们吃饭。”

        谢泗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我有指定的地方，还是我来请吧。”

        宁雨双开心的表情没来得及收回，呆呆得回过头看他。

        “因为身体的原因，家里人不放心我在其他地方用餐。”谢泗温和地解释：“所以麻烦你们将就一下。”

        宁雨双赶紧摇手摆头：“不将就不将就！”

        怎么会将就呢？

        宁雨双瞠目结舌地看着谢泗带着她们左拐右拐，拐到学校附近那家五星级酒店门口，神色如常地抬脚走进去了。

        宁雨双：……？

        她回头茫然地对姜檀眨眨眼。

        姜檀跟着摊手耸肩。

        有钱人家的“将就”就是别具一格。

        酒店大堂经理在看到谢泗走进酒店的瞬间，就立刻从几十米开外迈着小碎步迎过来。

        隔着大老远就端起了标准笑容，走到身边后更是夸张地一弯腰：“谢先生，请问您是来用餐吗？”

        谢…谢先生？

        这个人称呼她们十七岁的班长——谢先生？

        宁雨双目瞪口呆地去看姜檀，发现万年从容的姜檀此刻脸上也有淡淡的茫然。

        姜檀多少体会到谢泗从小生活在什么样的优越条件之下。

        他这样的尊贵少爷，突然被换回普通家庭，必然是经历了一番不小的心理落差吧？

        之前闲得无聊看书时，对于那些被几笔带过的谢泗相关情节，她并没有多大感触。

        现在和这个活生生的人相处过几天之后，身为圣母本母的她，内心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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