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两份关于喜欢的薄膜，被宣靖冠名的那份就此被戳破，他们那种隔靴搔痒的碰撞也直接被卸下。

        溢到陆汀满世界的喜欢，宛若一场连绵长雨，时而滂沱骤大，将陆汀的心里建筑掀瓴破瓦；时而细雨绵绵，润泽心灵。

        他们之后再无言辞，却由眼神签下了类似陆汀和郁宁的条约：在庸众面前无关系体现，宣靖要任何造次都躲在阴暗处。

        所以阿姨来接待柴火照顾后，两人便分道扬镳。

        随着残阳在云层中碎片化，夜幕的喧嚷也随之而降，最后一节的课程，是宣靖和陆汀两人的视线在玩捉迷藏。

        两人在最初主题课程中便魂不守舍，此时收尾总结依旧心猿意马，也不知来此是接纳了何事。

        收尾唯一的不同是陆汀出现在了餐桌上，这张餐桌上是陆汀大致认知之人，也是关系线足以明晰。

        常汐同自己随性，郁宁默默关注自己，季林作为友人畅谈，宣靖则表意明显，沈慜作为难以言说的同学关系出现。

        不过，宣靖和沈慜的距离确实有着清晰的个体区别的间离。宣靖视角中，陆汀和季林也像是志同意合的好友。

        暧昧只留给了宣靖和陆汀。

        郁宁可以察觉氛围中的温度稍作改变，便有意问候陆汀：“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

        “我看你心情还不错，比前几天好多了。”

        虽然陆汀被现实横亘着与宣靖的距离，但是宣靖的告白足够有力，可以托起陆汀到松软的云层中，其中回味是美妙甘甜的。

        陆汀露出难以遮掩的欢愉，醉态让他推开了条约，倚靠在郁宁肩头，他像是束手无策，低声分享着现状：“他说他追我。”

        “然后呢？”郁宁也豁然喜悦，不过表现不强。

        “我拒绝了，但是好像没什么用。”

        “顺其自然吧。”

        “我认为的顺其自然是撇清这些关系。”

        郁宁劝说：“顺其自然是应该摘下你对外界那些的隔阂，你喜欢他，他喜欢你，又为什么要让拒绝成为结果。”

        “可恋爱哪里只有‘我喜欢他，他喜欢我’这么简单。”

        “所以慢慢来，宣靖是个值得相信的人。”

        “我不是。”陆汀又是否定自己。

        “你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这张饭桌上让酒精入侵到愉悦中，陆汀也盎然醉态，不过郁宁的言辞却足够拨开头绪中的氤氲。

        关于对自我的认知，陆汀总是清晰且铭记，对于解决的下策也规划有序，只是无法逾越认知和行动的鸿沟。

        旁处的集体活动将饭桌遣散，季林和沈慜的活跃已经跳脱而去，宣靖的注意力在陆汀，常汐也向来安分。

        郁宁便见势将常汐带走：“常汐，去动一动。”

        餐桌余留宣靖和陆汀，反而是没有遮掩物的存在，让两人对于彼此太过耀眼，在神情直视上留有余地。

        陆汀将脖颈后仰，视线显得懒散不拘束，随后便搭上了宣靖，慵懒而问：“你谈过恋爱吗？”

        旁处的喧嚷侵略两人的间隙，让宣靖无法摸清陆汀的话语，也推着宣靖向陆汀靠近，宣靖落座陆汀旁处。

        低首将耳畔送到陆汀的唇边：“什么？”

        陆汀复述道：“我说你这个傻逼谈过恋爱没？”

        “没有。”

        “果然，跟个笨蛋一样。”

        陆汀还在指责宣靖傍晚时的偏执。白云苍狗下的陆汀，只留下了对喜欢的嗤之以鼻，他时常不表态别人的喜欢，已是万分敬重。

        宣靖也司空见惯陆汀对他的表达。

        宣靖只是另外牵扯着话题：“你的手好了吗？”

        “一直都很好。”陆汀抬起右手，将手腕露给宣靖看，给宣靖安心而望，那只剩一些结痂。

        “之前喝粥的时候不是说不舒服吗？”

        陆汀促狭一笑：“不知道我在骗你吗？我还以为你很聪明。”

        “知道你是故意的，第二天的时候看到你可以灵活利用左手绘画，就算你右手有事，也会用左手喝粥。能让我喂你还能有什么单纯目的吗？”

        对于事件的复述，陆汀依旧是觉得意趣盎然，他笑得愉悦不止。

        而宣靖此时的问候之意，只是怕你果真不适，所以留有心绪在忧戚。

        而陆汀时常在伤势上没心没肺，他还沉浸在自己的谋略完美中，宣靖进而评价陆汀的作态：“我没见过这么狡猾的人。”

        “那就理智点，现在跑路吧。”陆汀说。

        没有任何力度的劝说，却让宣靖骤寒。

        这种劝说也像是对宣靖喜欢的不信服，好似在质疑宣靖的喜欢不会陪伴陆汀多久，陆汀俨然一副无谓模样。

        陆汀被宣靖牵动着脸色，他再哪般冷静，依旧会被在意的人左右情绪，这是禀性。

        陆汀拂然不悦，将不胜其烦推出：“我真的不太喜欢你这样。”

        宣靖只是噤口不言，等待陆汀的批评。

        陆汀给自己开了一罐啤酒，暂且冲去悲愤且不屑的负面情绪。

        喝到畅然之后说：“我遇到那么多人，包括季林也是，我拒绝季林的言辞都比跟你说的重，他们不会被我的说辞影响情绪，就算影响，也不像你现在这样，突然把脸色冷下来，需要人安慰的样子，你知道自己有多狼狈吗？”

        “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我要怎么做了。”

        “那你知道什么了？”陆汀倒期待了一番，“知道要不喜欢我了？”

        宣靖回应：“当然不是……”

        宣靖的话语还未完全落下，陆汀便抗拒起来：“别别别，那你还是别知道了。”

        陆汀喝得畅然又洒脱，好似权当啤酒是解渴之饮：“我不想你因为我改变什么，我甚至很讨厌这种行为。”

        但其实陆汀讨厌的是，因为对方强迫或者非自愿引导过后的改变。一段关系的磨合怎么可能会没有改变？

        陆汀只是遇到太多别人希望陆汀改变的期许，这种期许好似没有正式表达，却充斥无形压力，但其实本质就是强迫且粗鲁的。

        甚至会让人丢失自我，然后对方还无辜似的，表述说：我什么都没做，我逼你了吗？我让你这么做了吗？

        就像现在深埋喜欢之中的宣靖，非常容易深陷这种陷阱。

        陆汀对恋爱的潜规则表达熟谙，让宣靖无言可述，宣靖有什么？有喜欢，但也只有义无反顾的喜欢。

        陆汀继续言说：“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这倒让宣靖愕然抬首，宣靖本就嗡嗡作响的脑际无法思量陆汀要表达什么。

        陆汀继续表达：“我觉得你很果断，处理事情井井有条，临危不惧，现在这个社会有不缺有能力的人，但是很多人不能控制好情绪，你现在又是什么样的？多愁善感，优柔寡断……”

        陆汀逐渐话语走向无声，宣靖这种理智者在喜欢之下顽固不化，劝慰言辞或许是杯水车薪。

        陆汀只是又提起一罐啤酒，然后故意摇晃啤酒，啤酒就此被开出泡沫满溢。

        宣靖不懂陆汀的戏码，也看不懂陆汀直视宣靖的用意，不知陆汀要试探什么，只是将啤酒递给宣靖。

        宣靖驯顺地接下陆汀递来的啤酒。

        却也要接下陆汀的面色凝重，他对宣靖的动作累起大片失望。

        陆汀开始教育：“你看，这种麻烦东西你接下来干嘛呢？他冒得到处都是，溢到你裤子上，不仅瓶身黏糊糊的，还让你的手不舒服，而且你喝啤酒就是贪一份爽口，二氧化碳都跑完了，一些作为他天生吸引人的本质都没了，你还接下来干嘛？”

        宣靖听出来了，陆汀把啤酒指代自己，陆汀把自己说得一无是处，他还在劝服宣靖放弃对他的喜欢。

        宣靖的眼神变得锋芒锐利：“我喜欢。”

        陆汀恨铁不成钢，认为宣靖是将固执当成了坚毅，长叹一出是压着愠怒，陆汀沉重鞭策：“你太天真了，宣靖。”

        宣靖手中的啤酒岿然不动，却身子猛地向前倾，让自己的双唇撞在陆汀的喋喋不休上。

        在聒噪人群的不远处，在啤酒冒泡的面前，宣靖吮吸陆汀的双唇，两人的唇瓣靠着宣靖的动作而搅拌。

        陆汀惊慌失色，一把推开宣靖。

        宣靖眼里也满是凶戾：“是你太小看我了。”

        宣靖随后将手中的啤酒一引而下，畅饮的声响突破在嗓子中的放映，像是对陆汀的证明喜欢多么声势浩大。

        陆汀在醒酒，醒由宣靖口中渡来的酒意。

        宣靖已经疾驰二道：“我也不喜欢你把这些话挂在嘴边。”

        陆汀越想越觉得荒谬，这个强吻荒谬到陆汀忍俊不禁：“宣靖，我真□□妈。”

        宣靖喝下这罐啤酒的最后一口，地板响起空瓶碰撞的声响。

        宣靖淡然说：“别，那是我爸的特权，我们两个人还不一定能打得过他。”

        陆汀着急说：“等下别人看到了！”

        宣靖却直言意图：“相比他们的嘴，你的嘴比较难堵。”

        陆汀失语而骂：“艹，傻逼。”

        宣靖的心绪也无比畅然，这场对喜欢的辩论赛，两位辩手中没有结辩准备。

        宣靖望着陆汀慢慢遣散惊恐。

        陆汀又要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呢？他挺享受宣靖的强势，在不挑衅陆汀前提下，有自我主张的刚劲有力，以及享受不请自来的亲吻。

        不过笑意还是被荒谬携来，他苦口婆心念叨那么多，却还是被一个亲吻推翻，重点是他渐渐信服了。

        陆汀不止笑意，两人的氛围也逐渐回归舒缓。

        陆汀看着宣靖方才接下啤酒的右手，问道：“难不难受？”

        “不难受。”

        “你还倔！”陆汀拿着矿泉水瓶起身，“他妈平时爱干净的要死，鞋都擦得一尘不染，现在这种黏糊糊的东西还直接接下来。”

        宣靖跟着陆汀起身：“那你还整我。”

        两人走到旁处的土壤处，陆汀开出矿泉水准备倾倒，宣靖的手也随之伸来。

        陆汀给宣靖冲着水，继续言说：“我就看不爽你这么倔的人。”

        “我也看不爽你这些极度现实论。”

        “那你别喜欢我了。”

        “我不，偏要喜欢。”

        “小屁孩，幼稚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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