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这份隐匿的困锁是挽留，不予陆汀离去的机会。陆汀也无意要挣脱。他们都将态度表示得明晃晃。

        而在留住陆汀的基本诉求上，也满足陆汀了本意，宣靖动作悄然，小心翼翼下不让他人知晓。

        沈慜愈加临近：“宣靖。”

        “做什么？”宣靖回应。

        “你在干嘛？”

        “看不出来吗？”宣靖陈述得模棱两可，照沈慜的思路自然而然是理解为照顾灶台。

        “你不是说你要干大事吗？”沈慜问。

        “我在啊。”宣靖也理所应当。

        于旁处盗窃对话的陆汀心头一紧，这般隐晦的表达，陆汀可以揣测出□□，反而是含蓄的表达惹得陆汀脸红。

        不过沈慜无所知，唯有狐疑：“所以？”

        “所以？”宣靖复刻沈慜的语气，将语气拖长。

        “所以你根本就在不务正业，”沈慜撒娇道，“陪我玩。”

        “我现在没空，”宣靖有点着急，怕陆汀愠怒而着急语气，“而且我们那有什么好玩的，要我教你写代码吗？”

        “陪我聊聊天也行嘛，真的很无聊。”

        宣靖对陆汀的置气有强烈预设，所以手头会轻抚陆汀脚腕，表达心思在陆汀身上，随后再给沈慜续言：“找郁宁去。”

        “郁宁不会聊天。”

        “你去开发一下。”

        宣靖背着陆汀神色紧张，沈慜倒好似看出他的心焦如焚，沈慜失言应答。

        沈慜的无声，让宣靖再度推脱：“快去快去。”

        沈慜于悻悻然离去的前夕，载着不甘不悦，却又察觉宣靖和陆汀的并肩有些唐突。

        宣靖和陆汀肩膀的距离有点奇怪，没有完全依贴，却也间隔过于密切，若即若离的距离感。

        陆汀见沈慜离开之后，用膝盖直击宣靖，击垮宣靖的紧攥，骂声也随之而出：“你有病啊！”

        宣靖也没有体面的借口可掩盖，只是任凭一张想要蒙混过关的模样，同陆汀对峙着。

        陆汀无语，可确实生不起来气。

        陆汀将手中的干松枝丢入火中，又将远处的编织袋牵来，里面储备干松枝，陆汀靠丢干松枝表示不以为意模样。

        陆汀无意似的言说：“你女朋友说你不务正业，赶紧走吧。”

        “你要是说我不务正业，我就走。”

        陆汀可以听出宣靖的用意，倘若陆汀给予回应便是认同自己指代为“女朋友”，倘若不回应便是宣靖顺理成章留于此处。

        言语的重点在前者。

        陆汀犹豫了须臾：“不务正业。”

        陆汀对待喜欢摇摆不定，冲动和压制不断交织前行，这样优柔寡断之人无法让喜欢足够冷静，陆汀还是难免暧昧。

        宣靖愈加熟练对付陆汀，他揽着陆汀的腰，示意离去：“那走吧，你跟我一起走。”

        陆汀此时的拒绝也是本能，直接推开宣靖的密切接触。

        “你又傻逼什么？”陆汀对荒谬的惊诧载着荒唐笑意，指了指灶台的火势，“让它自生自灭吗？”

        “那我就留下来。”

        陆汀不知宣靖何时起这样恬不知耻，这样刁钻古怪，他只是默默同意了宣靖的留下，他没捅破熊熊烈火前的一层薄纸。

        沈慜之事或许不是陆汀心之芥蒂，但至少横亘着与宣靖的距离，宣靖便有意解释：“我们就是朋友。”

        “你刚才说过了。”陆汀诘责宣靖说辞的苍白。

        “生孩子的事，那是她开玩笑的。”

        “是吗？”

        好像不是，宣靖记得沈慜解释过这背后的真诚，所以宣靖一脸真挚转化为自我否定。

        陆汀随即鄙夷宣靖。

        宣靖也仓促得否定起来：“不是！那确实我不喜欢她，她不喜欢我。”

        “你们有婚约？”陆汀这番揣测不是首次。

        “没有，她之前说她单纯想嫁一个家世安稳的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单方面就嘴上这么念了。”

        “那也可以说半个婚约了。”

        “为什么？”跟陆汀在一起，宣靖愚拙到像不谙世事的笨蛋。

        “现在世家联谊还是很普遍，你们有促就青梅竹马的世家背景，那这世家之交促进联姻的可能还小吗？”陆汀说。

        “我们家一直都是推崇自由恋爱，我爸妈就是自己恋爱到结婚，况且我们家有独自站立的资本，他们不至于强迫我放弃我喜欢的人。”

        “是吗？”

        这一声反问载着深思连连，语气延宕的模样指出陆汀的心猿意马。

        宣靖询问道：“你在想什么？”

        陆汀凝神静气，他思绪的莽撞总是让他状态飘忽不定，也惹得宣靖悬着心，又是一副驯顺模样。

        陆汀上下打量宣靖的乖巧，他又重拾一副居高临下：“那天你对不起什么？”

        “那天……”宣靖不解陆汀跳脱的言辞。

        陆汀便加以解释：“喝粥的那天，你走的时候说什么对不起。”

        那天是宣靖被陆汀蓄意挑逗，最后以一副失态出现陆汀跟前，再匆促离去。

        宣靖回想过后回应：“对不起，吓到你。”

        “你吓我好几次，你说那一次？”

        “突然把你抱住。”

        “我还以为你对不起看我喝粥看硬了。”

        他们这次对话早已是系统的一问一答，反而是突然的言辞裸露让氛围凝滞。

        宣靖被捏起汗淋淋的紧张：“你介意吗？”

        陆汀面部的空白留于宣靖自己解读。

        宣靖被自我揣测侵蚀，懦懦试图：“觉得隔阂？……恶心？”

        “那倒不至于，想睡我的人多了就去，”陆汀说，“想被我睡的也不少。”

        宣靖让残余的畏葸紧绷着自己。

        陆汀只是继续淡然说：“我就是没想到你会对男人硬，你本来就喜欢男的？”

        这才是陆汀的重点。

        “没有。”宣靖否定。

        “什么没有？”

        “没有喜欢过男的，”宣靖不敢把话说太满，他诚实说，“但是也没有这概念。”

        陆汀无言递进，只是神情中装载着对信息的索求，可宣靖依旧穷于应答。

        陆汀便换了一端方向：“刚才你们说的干大事是什么？”

        陆汀没有情愫撕扯着羞涩，这更像是一场蓄意的进攻，要扒开宣靖的包裹，窥探宣靖的内心。

        两人的对视像是不断原地踏步，酝酿起步的原地徘徊。陆汀眼眸中的平淡是在期许，泰然等候预设和回应重叠。

        宣靖明白陆汀的意思了，他想要捅破薄纸。

        宣靖便成全了陆汀：“我喜欢你。”

        但其实宣靖是艰涩地挤出，这份告白并不合时宜，还未得到陆汀的许可，还未打磨到得体，还未到可以掬出馈赠的时候。

        而陆汀呢？

        他安之若素的模样，实则在告白下努力压抑着轩然大波，他确实有期望这样的表达，会激起怦然心动，久久无法平息。

        不过理智冷静着思绪：“为什么？”

        宣靖几经提声，他有回应有原因，却未想之去组织，宣靖问说：“你真的想听原因吗？”

        陆汀以为宣靖几次戛然而止是无话可说，是捉襟见肘。

        陆汀问：“你有的说吗？”

        “我就是喜欢你。”

        “别喜欢，没用。”

        “你别说这种话，也没用。”

        陆汀不喜欢跟别人倔，他拒绝季林的时候能够交流顺畅，便是因为季林没有偏执的表露，没有像宣靖此时的固执。

        令人不想应答，令陆汀骤生无力感和烦厌感，导致陆汀想要不予理睬，然后任凭宣靖自生自灭吧。

        陆汀有点情绪上头，他起身想要离去。

        宣靖抓回陆汀的手臂，挽留着离去的步伐：“不要，你别走。”

        宣靖的语气立即软下，像是下雨天淋湿的委屈小狗，让陆汀心软。

        这或许便是喜欢与否的悬殊，倘若是不喜欢，陆汀早已解读为装可怜的贱样，然后反感唾弃，扬长而去。

        陆汀缓和下语气：“干嘛？”

        宣靖继续委屈：“你给我个机会追你。”

        陆汀可以看出他怕被拒绝，也望到了宣靖被陆汀狠狠拒绝过的遗留病症。

        陆汀噤口不言，他倒希望和宣靖有着甘之如饴的甜蜜生活。

        可他们要跨越的鸿沟不胜枚举，也很有可能无法跨越就此分崩离析，最后落得一场悲怆隽永。所以陆汀在其中已经得到不少教训。

        理智已经赶来同喜欢的冲动斗争。

        宣靖却继续虔诚：“我这几天没找你，是怕你隔阂我，我怕你不愿意，怕你看着我感觉心烦，我不想你难受。”

        陆汀被理智说服，陆汀难道想宣靖难受，想自己难受吗？

        这条路的坎坷，陆汀望而生畏。

        陆汀言说：“你追谁，你要做什么动作都是你的事，我怎么表态是我的事。”

        “我知道。”宣靖又坚毅回应。

        陆汀却勃然大怒：“你知道个屁！你真他妈是个傻逼！我吊着你，拒绝不拒绝，答应不答应，我他妈想不责任就不负责任，最后就说你自己一厢情愿像个傻逼！你现在还屁颠屁颠贴上来！”

        陆汀怒不可遏，他在生气可能的发生，生气宣靖明知可能最后遍体鳞伤，现在又一腔孤勇以为自己的喜欢能撑起一片天的傻逼样！

        宣靖却依旧双眸澄澈：“你不会的。”

        宣靖的神态铿锵有力，把陆汀早已失望的喜欢重新擦亮认知，陆汀陌生于宣靖的有力，陆汀都未给予给自己这番肯定。

        陆汀只是怯生生地说：“我会的。”

        宣靖没有同陆汀言语争执，只是继续用眼神要振聋发聩陆汀。

        两人便四目相对，将态度作为这次评判输赢的标准，陆汀似乎拗不过宣靖的喜欢，溃败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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