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沈慜来意明显，为宣靖而来。

        宣靖便在原地候到沈慜的来临，迫切地将话语抢在前头，宣靖问：“干嘛？”

        这份速度，倒让沈慜觉得不明所以：“没干嘛啊。”

        宣靖盯着沈慜的木然，宣靖的思量不过顷刻，他便即刻迈开步伐，将草木葳蕤拨开。

        宣靖和沈慜开始了一赶一追的模样。

        沈慜不禁被牵起一份紧张，步伐匆促，她载着不解而道：“你走什么啊？”

        “我有事。”宣靖留给沈慜背影。

        行走处境的窘促并不影响沈慜的畅聊：“刚才那个是谁，怎么没见过？”

        “你也不是每个人都见过。”

        “你朋友我应该都认识。”

        “不是朋友。”宣靖否定道。

        “不是朋友吗？”沈慜还未将思忖铺展开，宣靖骤然将步伐停滞，宣靖便作为步伐牵引器，沈慜也暂停跟随。

        宣靖询问道：“你要干嘛？”

        “找你玩啊。”

        果然不为正事，宣靖便继续摸索起道路纷繁：“我没空。”

        “你干嘛？”沈慜继而紧随。

        “我有大事要干。”

        “什么大事？”

        宣靖失言片刻，随后调侃道：“你真是一个爱挖隧道的好奇家。”

        “什么嘛。”沈慜因为无法得知而不快。

        沈慜总是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同宣靖是截然不同，他们的相处反而是靠悖论体系苦苦坚持。

        沈慜骤然叫唤：“哎呦！”

        宣靖也回首：“干嘛？没事吧？”

        “没事啊。”

        “你别跟这么紧，你去找点其他好玩的。”

        “哦。”

        宣靖在为人处事上，令人热忱相玩的也是耐性，不过沈慜见他这么推脱，或许真是情况迫切，便放走了宣靖。

        宣靖不知陆汀已经被藏匿何处，只是不知不觉中回到了原点。

        在言笑晏晏和人影纷繁中，陆汀的沉默和低调还是被宣靖一眼挑出。

        指导老师见有人回归便交代：“回来的同学可以到旁边先坐，也可以参与晚饭的准备。”

        宣靖锁定陆汀的位置，在行动轨迹画上半圆。

        而他的凝神，置若罔闻了大家的问候准备，大家望见宣靖均准备好热情在胸口，只是被宣靖的急迫神态拒之门外。

        宣靖的企图在陆汀预测中鸣起警报声，出于保守起见，陆汀又悄无声息离散人群。

        宣靖紧随其后。

        陆汀无法摆脱宣靖的炽热追逐，陆汀也觉得逃脱并非办法，他随即在遮挡物之后停下步伐。

        所以宣靖在此匆促而停。

        两人的对视留下大量空白。

        陆汀没有言辞酝酿，眼神却悬起诘问，诘责宣靖为何作态唐突，不断僭越。

        宣靖却先前抢过话语权：“你刚才跑什么？”

        “我想走就走，”陆汀惯性掩盖中透露自我表达，“我在那边看你们谈恋爱吗？”

        宣靖像是学了陆汀的无理取闹，而陆汀最近的起伏跌宕的喜欢，暂且杂糅出一份表达含蓄的陆汀，他言语不见棱角。

        “我们是朋友。”宣靖为自己和沈慜的关系解释。

        “朋友给你生孩子？”陆汀则问。

        陆汀话语急扑而至，足以隐晦说明他对这个点的铭记。

        宣靖正亟不可待于苍白解释，一口气提起，双唇中挤着无力：“……”

        可陆汀也雷厉风行察觉被自己的急促绊上一跤，他在持续暴露喜欢，他又用荒诞掩盖前言：“那我们做个朋友，你给我生一个？”

        宣靖又倏忽间失言，他顺着荒谬轻问：“一个够吗？”

        陆汀也恍惚须臾，随后踏起步伐：“两个也行，我不介意。”将半句话语扬在身后。

        陆汀步调正常，宣靖无声跟随。

        两人随后面逢一位女性长辈，虽已年至中年有着体态丰腴，但也因此盈盈亲和力。

        她见两人便挂起笑容可掬：“回来了？”

        陆汀回应：“阿姨，你在干嘛？”

        看来陆汀是有过交谈，但宣靖只是有面熟感。

        阿姨回应：“准备生个火烧水，要为你们晚饭做准备。”

        “不是我们自己做吗？”陆汀问。

        “就是一些前提准备，你们指导员也是怕你们不会，”阿姨整理着生火的干松枝，“你们这些孩子啊，就是习惯了科技的便利。”

        陆汀就望着阿姨动作徐徐。

        她手中执着朴素色彩的编织袋，编织袋内抓出褐色干松枝，那些松枝模样仿佛刺手，可阿姨动作舒缓，不见难堪。

        像是生活中的细水长流。

        阿姨抬首见两人端详得入神，便问候埋着欢愉长笑：“会不会生火？”

        “不会。”陆汀坦然而道。

        但是宣靖听出了陆汀的语气柔和，陆汀对阿姨有敬意体现，也有轻松的表达。

        “要不要来试试。”阿姨热情邀请。

        “要钻木取火吗？”

        阿姨冁然而笑：“不用——有火机的，也没有那么原始。”

        阿姨不知陆汀是故意犯楞，抑或其他，她没有太多思忖，只是心情被陆汀拨得愉悦，招手让两人到灶台前的小板凳。

        阿姨站立旁处，先做示范，手抓干松枝置入生火口：“先抓一些进去。”

        阿姨放深处，陆汀只好置在浅口。

        阿姨自己又上手：“太薄了，再放一些进去，这是易燃的，也烧得很快。”

        小板凳让两人都叠成乖巧模样。

        阿姨伸手抬起底部干松枝：“然后手拨一点起来，给打火机一些空间。”

        陆汀是跟着阿姨亦步亦趋。

        宣靖也不好插手，阿姨的本意或许就是让小小经历转为精神历练。

        宣靖便干巴着眼，视线关怀于陆汀，蹙眉望陆汀手抓干松枝的刺手，怕他刺得难耐，怕火机燃到手。

        火就在宣靖的忧戚下烧起。

        阿姨叮嘱了些许言辞，最后是准备离去似的，问：“你们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没有阿姨，我们很闲。”陆汀说。

        “那你们替阿姨守着火，”阿姨说，“阿姨去看看食材。”

        阿姨步伐悠悠然去忙碌别事，却为两人塑造纯粹的喜欢碰撞，这喜欢是裹着薄膜、充实气体的两份独立体。

        不断碰撞，在撕破薄膜的冲动之下做着阻拦决策，却也不断酝酿喜欢，含蓄不止。

        两人的距离再度徘徊在触碰的边缘，陆汀对距离的敏感程度会让紧张悬起，却也因此会身体微微麻酥。

        以至于他无心言语。

        宣靖首先挑破这份寂然，他问：“你跟阿姨熟吗？”

        “不熟。”

        “看你们聊得挺熟的。”

        陆汀解释道：“我有次起得比较早，阿姨在我们寝室楼道打扫卫生，我们聊了几句。”

        陆汀的话语常态化，表达也不再是虚无缥缈，不再没有信息和自我的表达，开始会分享生活碎片。

        陆汀的防备被全盘瓦解。

        不过宣靖兀自稍作讶然，陆汀明明落落寡合，甚至是面逢本有交流的同学，陆汀都置若罔闻，一位初识的扫地阿姨却让陆汀热情。

        宣靖望着陆汀继续塞着干松枝，陆汀愈发熟练抓干松枝的力度，宣靖却依旧不适。

        “我来吧。”宣靖的长臂绕过陆汀的身后，空间的逼仄不为难宣靖，他将装着干松枝的竹簸箕单手端到自己的身旁。

        宣靖的注意力重在揽来松枝，陆汀却任凭宣靖造作，所以他可以感知宣靖轻轻倚倒而来的近距离，无声偷窃宣靖的气息。

        陆汀的嗅觉十分敏感，也可以由嗅觉判定喜欢与否。

        陆汀已经将这种气息萦怀于心，习惯气息带来的抚慰和舒心，想要依赖沉稳的包裹。

        陆汀随后观察宣靖的手，在经营火势。

        宣靖在照顾柴火时，倒影出他作为男性的自力更生的稳重，给陆汀带来实践充实感，陆汀欣赏男性的缘由也不过如此。

        陆汀呼吸节奏均表达情愫的温软。

        而灶台下的火在运作时，时而发出燃烧的声响，陆汀却觉得像喜欢的溢出，热气也迎着面颊而来，红热了面颊。

        陆汀被温热推行，局限于宣靖动作的视线微微抬起，挪到宣靖的面颊处。

        对宣靖面貌条件的喜欢，好似没有那么纯粹了，反而是对人格的欣赏再度反馈到对面庞的心悦诚服。

        陆汀这一慌乱，便自顾撇开神情，将视线洒落郁郁葱葱里，又乱了心跳节奏的他以呼气进行调整。

        干松枝下的木柴已经被燃起，也载着沉稳的火势，宣靖也渐渐动作简单。

        调整过后的陆汀余光在眷顾宣靖，瞳孔已经失了焦，手中转着一支干松枝。

        干松枝和宣靖的手不知何时起就隔咫尺近，也不知是谁向前轻耸了距离，干松枝恰好触着宣靖。

        陆汀见此状，不禁玩闹起来，轻轻上下擦掠着皮肤。

        动作幅度细微，松枝的刺在干枯后没有锐利，却足够挠着起撩拨之意，宣靖视线向陆汀飘去。

        陆汀的余光足够察觉宣靖的动向，陆汀也偏头试探着。

        两人四目相对的须臾间便触发笑意，陆汀是心虚和腼腆交织过后的畏葸感，而宣靖是泰若自然却又欣慰。

        陆汀眼神撇开一并将干松枝收回，骂声来到：“笑屁，傻逼！”

        “那你笑什么？”

        “我笑你是个傻逼！”

        陆汀的音色与强调都不见柔软，骂人也时常有着与生俱来的锐利感，只有在这种笑意残余之时让人无谓接受。

        两人的氛围刚好沉稳而下，呼唤又随之降临：“宣靖。”

        陆汀被唤声牵引回身，不禁回应声源。

        宣靖对沈慜的熟悉度无需回眸确认，是已经形成定性的条件反射。宣靖认定沈慜出现于他和陆汀两人间，便是威胁的警告。

        陆汀的回眸还在思忖，还未完全回身。脚腕处便被不明温度包裹，思量直接被夺了去。

        陆汀低首而望，是宣靖用五指紧攥着陆汀的脚腕骨，原来是被力度困锁，而温度是手掌宽大的描述，也是挽留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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