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我知道麻烦会来，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第二日，顾叙受邀去褚王府邸赴宴。

        临走前，他先去见了大娘子，说起之前预订的要我礼佛的事便要缓一下，又叫我记得继续抄写佛经。

        “要检查的。中间故意再漏章还要罚抄。”。

        他说完了，又看我头上的发簪，替我整了整。

        大娘子就笑：“怎么以前不知道你这么啰嗦。”

        顾叙笑：“我哪里是啰嗦，还不是想让母亲少费心些。”

        大娘子分明不信：“小语可没有你费心。”

        这个名字一叫出来，我不由心尖一跳，下意识去看顾叙，顾叙伸手拍了拍我的手：“我走了，母亲都说得对。”他又向我说，“放心，很快就会好的。”

        可是这一去，一直到下午都没回来。

        侯爷并不慌。

        “朗朗乾坤，在天子脚下，还能怎么样？”他总是对自己儿子有一种莫名的自信。

        我却安心不下来，褚王毕竟是王爷，若是他一恼砍了顾叙两刀，又能怎么样？就算褚王和五皇子同样是皇室血亲，但毕竟身份在那，褚王还高了一头。

        到了下午，下了一场急雨，我摸了摸伞，将雨里跑回来的两只狗推开，放下腿上的橘猫，站在屋檐下看下雨。

        “宴会怎么会这么久？下雨了也吃不下吧。”

        悦乐道：“又不是在雨里吃。褚王最奢华了，肯定还有歌舞啊，庭燎啊，要到晚上呢。”

        我哦一声。

        悦乐微微笑：“夫人现在开始关心小侯爷了。”

        我看那雨越下越大，又不由抬头看天。

        戌时过半，万松回来，问我要送一味顾叙常用的药，他说的轻巧：“公子是担心夫人在家担心，借着送药让我回来说一声，今晚会晚些回来。”

        我问：“那边情景如何？”

        万松仍旧笑：“不妨事。只来了几位褚王相好的清客。”

        我又问：“五皇子呢。”

        万松想了想：“并不曾见到。”

        我心里更加不安。

        对一样东西越在意，就越是忍不住胡思乱想，我快速在房中胡乱收了两样：“走吧。”

        我向外走，手里的东西也没有给万松。

        万松有些惊讶。

        “我亲自去送药。”

        悦乐连忙重新拿了一身衣裳出来：“要禀告侯爷和大娘子吗？”

        我想了一想：“现在不必。”

        换好衣裳，我快速从侧门出了侯府，马车在外面等着，我掀开帘子一步就上了马车。

        “走吧。”

        万松没有多说什么，马车很快到了褚王府。

        褚王是当今天子的胞，生性懒散，天子向来包容。在上一任太子被废后，重新立储的事情上，也多次询问他的意见。

        但是褚王明面上并没有倾向性的意见。

        三皇子和五皇子各有千秋，背后也各有势力门阀，他做自己的清贵王爷，实在不必参与到这些事情上。

        但最近三皇子的未婚妻何家送了一个姿容绝色的庶女到褚王身旁做妾，情况就变得微妙起来。

        特别在这个时候，顾叙以五皇子的名义从褚王身旁抢走了看中的人。

        今夜的宴会或许就是一场鸿门宴。

        到了褚王府，从外面就看到长明的灯火，从侧门门房引领下，我带着万松进去。

        一路看来，道路两旁竟然不是用灯，而是夜明珠。天子明宫也不过如此，这个褚王出乎意料的奢华。

        而到了更前的前庭，反而是庭燎的火把，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香，烧起来有种莫名的清甜，又因为有雨后草木的清香，混合起来让人有些心旷心怡。

        更前面看到了夜宴所在的殿厅。

        灯火长明，宣召而来的官伎随着灯火和丝竹声起舞，最中间那位格外醒目，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

        我看到了顾叙，他坐在褚王的下手位置。

        全须全尾。

        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我正要准备将手里的东西请带路的长仆送进去，却发现身旁的人早走了。

        我只能向前走一些，靠近了大殿。

        我听见褚王在问顾叙：“这个舞姬如何？”

        顾叙点了点头道：“翩若惊鸿，色艺无双。”

        那舞姬又是一个旋转，长裙和飘带纷纷扬扬，隔得近了，果然很美丽，至少她那样的舞蹈，我从没见过。

        褚王便笑：“那若是用这个补偿顾老弟……如何？”

        我愣了一下，短短数字，用了一会，我才回过神来明白什么意思。顿时只觉得脑子猛然一热。

        顾叙道：“这不合适吧。”

        褚王摆手：“没什么不合适的。这事本就是本王亏欠在先。这是乐坊最好的花魁娘子，若是顾老弟不嫌她丑，本王出面替她脱籍，送到府里，做个粗使丫头也使得。”

        顾叙道：“怎好让王爷割爱？且府中现在丫鬟婢女已经够多了。”

        褚王道：“玉娘怎是一样？你现在不过一妻，房中连个合适的人都没有。传出去岂不是让别人说顾老弟惧内，依我说……”

        京都的钟声响起，现在已经是亥时。

        里面的褚王的聒噪声听不清楚，我凝神听完了钟声，定了定神，正要走进去。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人轻声叫我，我回过头来，只看是一个模样周正的婢女，手里拎着一盏宫灯，先福了福：“请问娘子可是安定侯府少夫人？”

        我点了点头，她微微笑道：“夫人的宴会在后院，请您跟我来。”

        我顿了顿，不远处便是万松，万松走过来，向那个婢女行了礼。

        他用眼神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的确是褚王妃设的宴会，但是今晚参会的只有我一人。

        后花园的凉亭里，周围设置了薄薄的围毡，既能挡住暑热，又能挡住蚊虫。

        凉亭上面落了雨，里面冰缸还放着没融化的冰块。

        褚王妃坐在上位上。

        我进来的时候，她眼睛就盯着我看。

        “我听过你。果然生得不错。”

        她听说自然是从褚王那里听的。

        可在晏城的事，褚王到底知道什么，或者知道到什么程度，又和王妃说了什么，我拿不准。

        宴席只有一桌，都还盖着，大约是早就等着的样子。

        “坐吧。”她说，神色说不上友好不友好，但脸上是带着客套的笑的。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说：“今晚听说夫君有些旧疾复发，这才送药来，叨扰王妃娘娘了。”

        她听见我提起顾叙，倒是笑了一下。

        “看来你们夫妻感情不错。”

        这时候，再傻我也知道锦上添花。

        “述之很好。能嫁给他是妾身的福气。”

        褚王妃沉默了一会，又笑看我。

        “那你想不想再多一点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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