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本子

2011年10月14日
  临江市公安局
  严谨听完陈昌勇的叙述，问道：“那个本子现在在刘鹄长手里？”
  “应该是。”陈昌勇答道，“但是……”
  “但是什么？？”严谨问道。
  “但是，之前我问过刘鹄长，他说那个包里只有钱，没有本子。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陈昌勇说道。
  “难道这个本子也随着刘鹄长的离开也跟着消失了。”严谨摸着鼻子，自言自语的喃喃道。这时严谨的手机响了，他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自己的手机。
  “严队长，什么时候能找到我的儿子？”陈昌勇祈求般地问道。
  “我们已经锁定了你儿子的位置，特警队已经在现场了，如果情报没有错，很快就能救出你儿子。”严谨一边翻看着手机一边说道，随后会心一笑，  他转身来到陈昌勇面前，将手机中的图片展示给他，“你儿子已经安全了。”
  陈昌勇伸长了脖子，看向严谨的手机。照片中一个身穿绿色格子衬衫的小男孩，戴着氧气面罩，坐在救护车的担架上，睁着大眼，四处张望。看到这一切，陈昌勇卸掉了所有的紧张与不安，笑着坐回到椅子上。
  既然强涛已经落网，陈彤也已经被安全解救，那绑架案到此也就告破了。但是严谨的仇还没报，他要知道到底谁敢陷害自己。他带上刘阳和林辉直奔陈昌勇家，找他藏在大衣柜夹层里的笔记本。
  刘阳来到陈昌勇家的卧室，将他大衣柜中叠放的整整齐齐的衣服都取了出来，将下面隔断的木板取了下来，果然在下面的抽屉后方有一个深度只有一拳左右的小隔断。隔断的上方还有一块小木板，颜色与大衣柜橱壁的花色一致，隔断下方的木板连接在抽屉下方，即使拉开抽屉也发现不了。刘阳将小木板取下，找到了陈昌勇的本子。
  “严队。”刘阳把本子递给严谨，严谨接过本子，快速的翻看了一遍，本词中记载的政府工作人员并不少，但是大部分都是一些基层公务人员，而并非各部门的实权领导。不过想来也正常，陈昌勇不过是一个小型建筑公司的经理，所能接触到的也只是与他业务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真正到领导级别的人，他还没有资格直接接触。
  “收队吧。”严谨说道。虽然上面记录了不少人，但是并没有严谨关注的那个人。严谨把本子收了起来，打算明天回到局里，把这个本子交给齐局长，让他来处理。
  11月03日
  随着原临江市住建局副局长强伟昌被杀案的重新调查，也随着强涛、陈昌勇等人的陆续被抓，牵连出了一系列的腐败官员，而这其中就有现在临江市住建局的副局长徐永先。但是作为徐永先原来的直属上司，原临江市住建局局长，现在的临江市政协副主席吴凯宏却没有受到任何牵连。最直接的原因就在于徐永先由于所谓的封建社会知遇之恩的思想，将自己这些年参与的所有贪污腐败问题全部一人扛起，只字不提吴凯宏。
  正值晚上18：30，临江市第一看守所的所有在押人员，全都身穿蓝衣，肩披黄马甲，双手十指并拢，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腰杆挺得笔直地端坐在木质板凳上，准备收看河东省新闻联播。
  而这一众人中，有两个熟悉的面孔，王强和王金两兄弟。两人原本有机会争取立功表现，获得减刑机会。但是两人自作聪明，以为凭借自己那一点智慧，就可以逃脱警察的追捕。没想到最后弄巧成拙，不仅没有逃脱警察的追捕，反而间接导致了煤矿的大型爆炸事故，造成数人伤亡。两人至今还记得被抓住当日，严谨那难看的脸色。特别是两人问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减刑时，严谨说的话：“减刑？入室盗窃，谋杀，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就这些罪，你们两个能不能活到过年，都要看检察院的办事效率。”每当两人看到看守所里的标语——好好改造，重新做人。两人都会后悔自己当初愚蠢的选择。
  19：30《新闻联播》结束以后，播放的便是天气预报。不过对这些在押人员来说，天气外面的天气是刮风是下雨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所以他们在观看完《新闻联播》之后，看到的是公安部门专门为他们定制的节目《被通缉人员名单》。在押人员中很多人已经是二进宫，甚至数进宫，在这之中有一部分人，离开之后也没有回归正常社会，而是与其他刑满释放人员再次纠结在一起，再一次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他们也许被抓了，但是他们知道的一些还在犯罪的人还没有被抓，如果名单中有他们认识的人，并且提供与之相关的有效信息的话，那么他们就有机会获得减刑。而原本这个节目对于王强、王金两兄弟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毕竟两个人是意外走上违法犯罪道路，在此之前还只是普通公民，所以两人也不认识其他犯罪人员，但是今天的节目中新增了一些名单，而这之中有一个却是两人都见过的。

  “报告！”王金激动的高举起右手喊道。
  看守他的狱警迅速朝他走了过来，站到他的面前说道：“你有什么事？”
  王金指着电视激动的说道：“刚刚电视上播放的那个人，我认识他。”
  “然后呢？”狱警冷漠地问道。像这种举报每隔几天都会有人报告，但是大多数对案件的侦破没有太大意义，所以狱警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看到狱警对自己的话没有太大的反应，王金继续说道：“我有他犯罪的证据。”
  “什么证据？”狱警严肃的问道。
  “金块。”王金说道。
  “金块？哪来的？”狱警疑惑的看着他。
  “从他的别墅里偷的。”王金指着电视上再一次出现的照片说道：“就是那个姓刘的。”
  “刘鹄长？”狱警问道。
  “对。”王金答道。
  “金块儿在哪？”狱警严肃地问道。
  “我要见刑侦支队支队长。”王金激动的说道。
  11月04日
  临江市看守所
  今天一早严谨刚到公安局，便被副局长侯杰拦住了，“严谨。”
  “侯局。”严谨停下脚步应道。
  “刚刚是看守所的梁所打电话过来了，说你们之前送进去的那个王金，就是矿井的那个案子，说是他有刘鹄长犯罪的证据，你去一趟吧，看看他想说什么。”侯局长说完便离开了。
  “是。”严谨对王金这个人印象深刻，就是因为他自己险些栽了个大跟头。严谨回到队里，找到了二队队长高远，“高远，叫个人跟我去一趟市看守所。”
  “是。”严谨并没有说明是什么事情，高远也是有些懵，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庄宇无事可干，便走到他的面前敲了他的桌子说道：“跟我走。”
  三人来到看守所见到了梁所长，但是梁所长也说不明白王金为什么要见严谨，只是很快的安排好会见室，让三人与王金见面。
  王金带着手铐和脚镣来到会见室，看到严谨三人已经在此等候通知，激动地快步向三人走去。跟在他身后的的狱警见他突然行动加快，立刻上前抓住他的肩膀，厉声喝道：“王金，你干什么？”王金这才慢下脚步，慢慢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才刚一坐下，还没等严谨等人提问，王金便抢先说道：“严队长，我有那个姓刘的人的犯罪证据。”
  “姓刘的人？哪个姓刘的人？”严谨问道。
  “就是通缉令上那个人，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我见过他。”王金解释道。
  严谨不清楚他说的是谁，便看向他身后的狱警，狱警解释道：“他说的是在逃人员刘鹄长。”
  听到刘鹄长的名字严谨三人都有些吃惊。王强、王金两兄弟都是外地人，到临江市时间并不长，从事的都是最底层的工作。而刘鹄长是临江建工集团的总经理，他的社交圈子不说都是达官显贵，却也不是王金这样的人能接触到的，难不成他们曾经临江建工集团承包工程的工地上见过干过活？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严谨质疑的看着王金。
  “严队长，我如果提供了证据，是不是可以减刑？”王金激动的问道。
  听到王金的话，严谨不耐烦的说道：“那是法院的事，我没有时间给你算刑期，如果你知道什么就赶快告诉我，我今天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没时间跟你在这里闲聊。”说完严谨便开始低头整理衣服。
  王金看严谨作势要离开，赶忙说道：“我是在和我哥偷东西踩点的时候见过他，就在我们两个偷东西的别墅里。”
  听了王金的话，严谨这才回忆起，当时王金和王强两兄弟交代过他们曾经进入一栋高档别墅中盗窃，盗窃了数百万的现金。两人还举报说那栋别墅的主人可能是一个贪官。但是当两人被抓后，他派人到别墅去搜查时，里边的所有贵重物品都已被清空，由于这种贪腐案件并不在严谨的职责范围内，所以他也没有再继续追查。不过当时那栋别墅的主人确实是刘鹄长。
  “你都看到了什么？”严谨问道。
  “我们就是看见他出入那栋别墅，别的没看到什么。”王金如实回答道。
  听到王金的话，严谨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一大早放下所有工作来到看守所，就是为了听他说他什么也没看到。严谨起身准备离开，王金看到后也立刻站起来说道：“我从他的别墅里偷偷拿了两个两个金块。”
  “坐下！”王金身后的狱警，厉声喝道。王金急忙坐回到座位上。
  “金块儿在哪？”严谨问道。
  “在我们当时租的房子的墙里边。我当时是背着我哥偷偷拿的，我怕他知道就在出租房厨房的墙上挖了个洞，塞进去了，后来又用砖给堵上了。那个洞就在，就在灶台的后面。”王金说道。
  “如果找到了金块，我会跟法官说。”严谨留下这句话之后便离开了。
  由于庄宇当时在王强和王金租的房子附近蹲守了很久，所以他对那里非常熟悉。三人离开看守所之后，他便开车带着严谨和高远前往城中村。三人找到了王强和王金当时租住房子的房东，亮明了警察的身份，得知那间房子现在还没有租出去，三人便立刻到房间里查看。

  按照王金所说，三人来到了出租房的厨房内，将燃气灶移开。有些人家为了避免炒菜时的油烟将墙体熏黄熏黑，会在灶台后面铺上油纸，而这栋房子的油纸却光亮如新，完全没有做过饭的样子。严谨转身望向房东，“这个壁画是你们贴的吗？”
  “不是，应该是他们贴的。”房东否认道。
  严谨看看向庄宇，终于立刻心领神，他将灶台墙壁上的壁画撕下，仔细观察墙壁上的每一块儿砖，果然有两块儿砖的位置明显要凸出于墙外，周围还有明显的缝隙。庄宇弯下腰将两块儿砖抠了下来，然后再向里边看去，却看到一张报纸。庄宇伸手进去想把报纸拽出来，不想只听刺啦一声，只撕下了一个报纸角。庄宇好奇地探头再往里看去，这次让他看到了惊喜的一幕，一片闪耀的金属光芒。庄宇再次伸手进去掏，这次他摸到了一个冰冰凉凉，但是手感却像是塑料的物体，管不得那么多，他将这个物体拽了出来。
  “是金块！”庄宇拿在手中兴奋的说道。
  严谨接过金块，仔细观察。这是中国黄金的标准金块，中国黄金的每一个金块上面都有编码，而且购买金块是要实名登记的。严进将金块递给高远说道：“查查这个金块，到底是谁买的？”
  11月05日
  临江市公安局
  “严队，金块信息查出来了，登记的信息叫王大龙。我查了这个人的信息，他就是齐王府KTV的保安经理。”高远说道。
  “是他？”严谨喃喃道：“他现在人在哪？”
  “不知道。”高远答道。
  “不知道？”严谨惊奇地看着高远，随后问道：“他不是被治安支队抓了吗？怎么会不知道！”
  “上个月，他已经被提前保释出狱了，走的是保外就医。”高远解释道。
  “他有什么病？”严谨气愤地问道。
  “说是慢性肝病，是仁义医疗给他出的诊断。”高远解释道。
  “仁义医疗？”严谨疑惑的说道，听说过这家医院，这是临江市最大的私营医院。
  “是韦氏集团旗下的子公司。”高远解释道。
  “难怪了。”严谨听到高远的话，喃喃道。刘鹄长是韦氏集团董事会的秘书长，想来就是刘鹄长帮他操作的。既然刘鹄长能花这么大力气把他捞出来，相信他知道的秘密一定不少。想到这里，严谨立刻对高远命令道：“查查这个王大龙在哪，想办法把他再给我拘回来。”
  “是。”高远应道。
  此刻临江市公安局局长齐国东的办公室里来了三名“贵客”。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今年有40余岁，面容消瘦，身形干练，但是眉眼中自带一股英气，让人不敢直视。他身后的两人较为较为年轻，不过也有三十岁了，一人生的浓眉大眼，虎背熊腰，有一种古代大将的雄姿。另一人相对瘦弱一些，但这也只是相对高大壮实的前者，戴着一副眼镜，显得斯文的多，但是笑起来双眸中有一种不可揣测的深邃。
  为首的中年男子主动向齐局长握手并介绍道：“齐局长，我是新桂市公安局禁毒支队的支队长，我叫祁文，这两位是我的同事石岭、罗桥。”
  “齐局长。”两人也上前打招呼。
  “快，请坐。”齐局长招呼三人坐下，“你们谭局长发的介绍信我看到了，信上说你们这次来找一名藏匿于位于临江是的毒贩？”
  “没错，这个人叫王彪，绰号刀疤虎。”祁文拿出一张照片递给齐局长，“前段时间，我们在当地破获了一起制毒案，据他们交代，他们制毒的原材料就是这个人送来的。”
  齐局长拿着这人的照片，只见此人留着一个寸头，满脸横肉，戴着一副墨镜，但是左脸颊有一楔形疤痕。齐局长觉着有些眼熟，特别是对那脸上的楔形疤痕记忆犹为深刻，但是这个人到底叫什么？却一时想不起来了，他对三人说道：“你们稍等一会儿。”随后起身来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了一个短号。
  “喂，我齐国东，你谁啊？”齐局长问道。
  “齐局，我是李伟。”李伟答道。
  “叫严谨马上过来一趟。”说完齐局长便挂断了电话。
  “是。”李伟紧张地挂断电话。
  齐局长拿着照片再次坐到沙发上，皱着眉头说道：“这个人前一段时间好像被我们局里处理过，但是他的名字好像不叫王彪。”
  “那他叫什么？”祁文急切地问道。
  齐局长摇摇头，“这我还真记不住了。但是我们这儿的刑侦支队长严谨，他应该知道。”
  “严谨！”祁文惊呼道：“这么巧。”他转头看向另外两人，两人也十分惊喜。
  “对啊。你们是老搭档了。”齐局长笑着说道。
  “是啊，这说起来有五年了，从严谨调回原籍后，我们还没见过面。”就在两人聊着时，严谨赶到了。
  “齐局。”严谨站到门口报到，接着他眼角瞟到沙发上有人，严谨顿感一阵心悸，上个月被检察院传唤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严谨撇着嘴，咬着牙，皱着眉头向沙发看去。

  “严谨！”祁文等三人起身向严谨走来。在看清对方的样子后，严谨立刻眉头舒展，嘴角上扬，大笑着迎了上去，“祁队！”
  祁文走上前和严谨抱在一起，随后又捶了一下严谨的肩膀，笑着说道：“我看你怎么还皱眉头呢？不想见到我啊？”
  “怎么可能不想，巴不得天天见你。”严谨笑着说道。
  “严队。”石岭和罗桥也上前和严谨打招呼道。
  “你们怎么也来了？”严谨开心地问道。
  “严谨啊。”齐局长清了清嗓子说道，“祁队长从新桂来是有重要任务的，你要好好配合。你们既然是老战友了，配合起来肯定没问题，工作具体怎么办，你们就商量着来吧。”
  “是。”严谨应道。
  “感谢啊，齐局长。”祁文说道。
  “不用客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严谨解决不了的就来找我。”齐局长说道。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祁文说道。
  “齐局，那我们就先走了。”严谨说道。
  “好。”齐局长点点头，挥手让几人离开。
  严禁将三人带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心的一边泡茶，一边问道：“你们这次来是因为什么事啊？”
  “是为了查一个毒品原材料的来源地。”祁文说道。
  “怎么，有眉目吗？”严谨问道。
  “现在得到的信息是一个叫王彪的人。”祁文把照片递给严谨，继续说道：“刚刚你们齐局长说这个人不叫王彪，说是你们之前好像处理过他。”
  “哦？”严谨好奇的接过照片，“王大龙！”严谨有些吃惊地脱口而出。这不是今天早上自己让高远查的王大龙嘛！难道这个人还涉毒？他心中一惊，立刻问道：“你们是因为什么要查他？”
  “这就说来话长了。”祁文接过严谨递过来的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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