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进矿山

8月29日  夜
  城中村
  王强与王金两兄弟甩掉老余一路小跑回到出租屋，王金刚要把门反锁，王强马上制止他道：“别锁门，你锁门不就显得我们心里有鬼嘛，把门关上就行了。”王金赶紧点点头，王强继续说道：“先把警察给的东西藏好了，别让老余他们发现了。”王金点点头道：“好。”两人便行动起来。
  老余从饭店走出来，越想越气，甩开膀子，气势汹汹地向着王强的出租屋走去，一个不留神跟一个路人撞到了一起，把人家手里提的东西撞的散落了一地。真是忙中出错，老余转头看了一眼，稍作停顿后转身准备走，哪知对方不依不饶一把抓住了他，“你他妈瞎啊，走路不看路啊。”说着就要跟老余动手，对方同行的朋友赶忙上来阻拦，“别动手啊，一会儿把警察招来。”老余听到对方说警察，紧张地四处张望，对方看到老余的样子抓的更紧了。
  “你想怎么样？”老余服软说道。
  “把东西给我捡起来，”对方一手拽着老余，一手指着地上散落的东西，凶狠的说道。老余看了看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无奈地蹲下身子，给对方捡起东西来，对方的同伴也弯腰去帮忙，却被对方一把拉了起来，“让他捡！”老余低着头，迅速把对方的东西收拾了起来，装到袋子后，老余起身把东西递给了对方，但是对方却并没有接，而是说道：“道歉！”老余气的双手紧握。“怎么？不服气？”对方看老余的样子，作势又想跟老余动手，最后还是被对方的同伴拦了下来，“算了算了。”对方依然不依不饶，“快点儿！道歉！”老余虽然气愤，但是冷静后，还是担心招来警察，只好说道：“对不起。”
  “行了，行了。”对方的同伴接过东西说道。“今天我就饶了你。”对方继续嚣张地说道。看对方松了口，老余赶紧挤开人群，匆匆离开了。看老余走远后，两人相视一笑，“行啊贺队。”
  “那是，咱是谁，绝对影帝级别的。”贺磊笑着说道，随后盯着老余走的方向，皱起来眉头，“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老余一身怒气的回到王强的出租屋，一脚踢开了房门，看见两人正在收拾衣服，王强看着老余一脸怒气的站在门口，满脸堆笑地说道：“你怎么这么久啊老余，我们都收拾完了，咱们准备走吧。”
  王金也领着行李走了过来，“走吧。”
  老余看着两人，缓缓走到沙发前，随后坐了下来，慢慢的说道：“不着急。”
  “哎，你刚才让我们两兄弟回来收拾东西跟你走，我们俩着急忙慌地收拾完了，你又不着急了。”王金略带怨气地说道，随手把行李包扔到了客厅地上，然后躺倒在长沙发上，拿起手机看起了小说。王强看样子，一脸无奈，他打开了电视，搬了把凳子坐下看了起来。
  夜已至深，王金已经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王强还坐在凳子上硬挺着，但是也是不停地点头，他只是不放心老余，不敢睡去。“起来，别睡了。”老余低声喊道，吓得王金从沙发上滚了下来，王强也一脸懵的看着老余。“快，车来了。”说着老余就起身往外走，王强赶忙拉起王金，两人拿起行李，匆匆往外追去。老余疾步往村外走去，王强和王金两兄弟提着行李忙不迭的跟在后面。“你跑什么，有警察追你吗？”王金气喘吁吁的喊道。老余听到王金的喊声，无奈地停了下来，回头望着两人，王金跟上来瞪了他一眼说道：“警察追上来了吗？”老余无奈地看着他，没说话。
  三人来到村口，却发现路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老余，你叫的车在哪啊？”王金发牢骚道。老余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不一会儿，一辆七座小面包车开了过来，车停下后，副驾驶摇下了车窗，潘志强从里面露出了头，“上车。”三人拉开后车门，王金和王强先上了车，老余回头望去，发现没有异常，也紧跟着上了车。只是王强两兄弟没想到，车上还有一人。这人看着五六十岁的样子，瘦长脸，皮肤黝黑，脸上满是沟壑，头发不长，油乎乎的，身上的一身洗脱色的迷彩服。看几人上车，他不停地点头打招呼。
  三人上车后，司机猛踩油门，向前冲去，几人还没坐稳，被晃了一下，王金正撅着屁股搬行李，结果差点从后座子翻过去，冲到后备箱里。“妈的，慢点。”王金骂骂咧咧的喊道。这时潘志强回过头，给几人介绍，“这是老王，这是老余，后面是强子、金子。”这个老王就是潘志强选的点子，为了隐藏身份，也为避免以后家属来找麻烦，潘志强都会叫几人的代号，也禁止他们私下使用真名。当然，他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们的作案目标。
  “潘哥，咱这是去哪啊？”王金问道。潘志强回头说道：“去西陵县，威哥已经找好了人，可以安排咱们进矿。”这时老王有些疑虑，伸头往前靠了靠问道：“潘江兄弟，我不会挖矿啊，人家能要我吗？”潘志强笑着说道：“王哥，你放心，咱里边有人。这样，你呢就说你是我舅，我是你外甥，咱们以前在外省挖矿，干了十几年了。”

  “这……”老王还是有些犹豫，潘志强继续说道：“你放心王哥，咱里边有人，你跟我们绝对没问题。只要咱进去了，我们带着你，用不了半个月，你就全学会了，到时候一个月还不得七八千块钱，够你老婆孩子吃药的了。”老王听到能有七八千块钱的收入，顿时眼睛里有了希望，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好，好。”
  “哎呀，哪需要一个月，一个星期钱就到手了。”王金坐在后座子上，抖着二郎腿，有些嘚瑟地说道。
  “一个星期就能拿到钱？”老王吃惊中又有些疑惑地回头看着王金。老王虽然糊涂，但是其他几人可是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潘志强抄起手边的易拉罐，扔了过去。王金赶紧摆头躲闪，易拉罐打在王金左边的锁骨上，“哎呦！”里边的饮料洒了王金一身。王金作势就要跟潘志强吵，王强赶紧摁住王金，用力按了一下他的头，“闭嘴！”
  “小孩子不懂事儿。”潘志强转成笑脸，开始安抚老王，“从现在起，你就是我老舅，你就叫我潘子就行。行吧，老舅。”老王被几人刚才的行为弄得有些懵，但是看到潘志强这么热情，只能挤出一丝笑容，点头应承。
  小客车出了临江市中心并没有上高速，而是走的国道。国道两边没有路灯，路上汽车并不是很多，从车里往外望去，一片漆黑，除了车灯，看不到任何光亮。刑警队的车不敢跟的太紧，还好王强和王金两兄弟身上有定位器，不至于跟丢了。
  小客车行驶到西陵县时已是凌晨，一行人并没有回到潘志强西陵县的出租房，而是来到西陵县的劳务市场。此时的西陵县的劳务市场人并不多，除了昨晚在路边花池旁打地铺睡觉的外来务工人员，几乎看不到任何人，即使是早起买早点的人也没有来到。司机停下车，叫醒了潘志强，“嘿，到了。”潘志强奋力的睁开眼，活动活动僵硬的脖子，又伸了个懒腰，说道：“等一会儿吧，接我们的人一会儿就到。”说着开门从车里下来，借着微弱的晨光，四处张望，随后钻进的路旁的小树林。
  高远在车中远远地看着潘志强一伙开的车，拿起对讲机说道：“查一下这个车牌，江C-4D557。”不一会儿，潘志强从树丛里走了出来，站在路边四处张望，看着来往的车辆和人群，这时已经有务工的人陆陆续续地来到这里。有人结伴坐着农用三轮车，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有人坐公交，手上抓着吃饭的家伙；也有人步行而来，或手里提着、或脖子上挂着，写着自己技能的牌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有着期盼、迷茫、以及些许无奈。这时，一些早餐摊也陆陆续续来到了这里，他们支起摊位，有的带来了现成的食物，高声叫卖；有的架好锅灶，开始动手制作。潘志强来到一个饼摊前，问道：“还要多久啊？”摊主见有人来问，一边挑着饼铛里的饼，一边笑着说道：“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潘志强站在摊位前，继续四处张望，随后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高远对身后的齐强使了个眼色，说道：“老齐，你去探探？”“好。”齐强说着，打开车门下了车，向饼摊走去。
  齐强来到饼摊前，越过潘志强直接喊道：“老板，给我来半斤饼。”
  “好嘞，等一会儿啊。”老板笑着答道。
  潘志强听到两人对话，急忙转过身喊道：“有没有先来后到，我先来的，先给我，我要两斤。”
  “你早来你不说话，站着看风景呢？”齐强对呛道。
  潘志强刚要说话，饼摊老板赶忙说道：“两位老板别慌，这张饼够你们两人分。”随后他又指指潘志强，对着齐强说道：“确实是这个老板先来的，你先坐，我马上给你们装好。”
  齐强笑着点点头道：“行，给他吧，我反正也不急。”随后他背对着潘志强坐了下来，这时潘志强的手机响了。
  “喂，威哥，你到了？我在这饼摊这呢？”他站起身四处张望，随后招手挂了电话，刚迈了一步，他又转身退了回来，“先给我装，我一会儿过来拿。”“好嘞，两斤一共30块钱。”老板笑眯眯地说道。潘志强从口袋掏出三十块钱，扔到了老板的钱盒子里，不屑地瞟了齐强一眼，随后疾步离开了。齐强见他走远，便移动了一下位置，看着潘志强。
  只见苏威带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瘦小男人，走到潘志强等人乘的车旁，三人攀谈了好一会儿，老余、王强两人也从车里走了出来。大约有个十来分钟，大概是谈妥了，潘志强等人开始收拾行李。几人搬完行李后，只见王强小跑着往这边走来，齐强看王强走来，缓缓起身，来到饼摊老板前，说道：“再给我来两斤。”“好嘞。”王强走到饼摊前，看了看桌子上放着一大包油饼，便跟老板说道：“老板，我跟刚才那个男的是一伙的，我来拿饼。”随后他伸手指了指站在对面车前的潘志强，随后便伸手去拿油饼。谁知刚拿上油饼，就被齐强按住了手，他疑惑地转头看向齐强，齐强冷静地盯着王强，用不容质疑地声音问道：“去哪？”王强愣了几秒，明白了齐强的意思，他也冷静得回答道：“大发煤矿。”齐强听到后放开了王强的手。

  王强拿着油饼来到车前，把油饼递给车里的人，潘志强看到了王强跟齐强的对话，问道：“那个汉子跟你说啥？”王强转头看了一眼饼摊方向，随后说道：“他问是不是我的。”随后上了车，潘志强看着饼摊前的齐强自言自语道：“就他妈你事儿多，要是让我在矿上碰上你，你他妈弄死你。”随后也上了车。
  齐强回到车上，把饼分给众人，对高远说道：“大发煤矿。”高远拿起对讲机说道：“贺磊、贺磊，大发煤矿、大发煤矿。”“收到、收到，你们休息，我们跟上。”贺磊放下对讲机，转头对旁边的西陵县公安局刑警队长路国庆点点头。路国庆也点点头，随后拿起对讲机，说道：“二组先走，一组、三组跟上。”
  车出了西陵县城，来到了婺源山中，这里到处是矿山，除了石头就是土，空气中都是飞扬的煤渣子味。一辆辆大型的运输车从身边呼啸而过，这里没有交通规则，有的只是拼胆量、拼车技。来接他们的男人别看瘦瘦小小，但是脾气暴躁的狠，一路骂骂咧咧开着车，这辆七座的SUV在大车的夹缝里来回穿梭，不是一脚刹车，就是一脚地板油。其他几人早就见怪不怪了，但是新来的老王就惨了，他哪见过这架势。这辆车虽然也是比较大的，但是比起旁边的运输车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老王被司机野蛮的车技吓得紧紧地握住车顶的把手。
  离开县城大约一个小时的车程，来到一座矿坑之中。汽车一个俯冲，来到坑底，停在一栋砖房前，众人拿着行李下了车。王强环望四周，这里没有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只有雾蒙蒙的天，光秃秃的山，还有漫天的尘埃和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之声。抬头望天，太阳就像是八月十五的月亮，孤零零的挂在天上。“快点儿拿着行李跟我走。”司机带头在前招呼众人，王强几人拿着行李跟在后面。车就停在一栋二层楼前，楼房依山而建，由红砖水泥砌成，外墙砖石裸露，没有任何涂料。每层大约有十几个房间，他们路过头两个房间外墙像是粉刷过的，不过外墙被厚厚的一层灰尘覆盖，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这两间房的门口摆着两个大铁笼子，里边放着空调外机，从窗户望去里边是一张张办公桌椅，还有电脑，里边的人的打扮与矿工的工人截然不同，不仅仅是干净整洁，还有几人西装革履，甚至好像还有年轻女子在里边。
  司机带几人来到二楼，二楼的露台向外探出不到一米的距离，十分狭窄，一人通过仅是刚刚好，几人拿着行李，稍有晃动就会磕碰在墙上，想拎着行李转身更是困难。“哎呦！”王金不小心绊了一跤，也就是过道狭小，他伸手就扶住了墙面，才没有摔倒。露台的地面并没有水泥铺平，仅仅只是一楼水泥楼板的延伸。一道道缝隙直透底下，一不小心就会被绊一跤。司机把几人带到最西边第三个房间，“你们几个就住这儿，赶紧收拾一下，一会儿拿着身份证，下去把手续办了。”说完，司机从几人间挤过，下了楼。
  房间门朝南，与门同一面墙的东边还有一扇一米见方的窗户，窗户上四面玻璃破了两面，被人用塑料袋糊上了。里边的样子与几人待过的其他矿工宿舍没有太大区别，东西两墙边靠着四张上下铺的铁架子床，上面除了木板什么也没有，人躺在床上稍有动作，床就会吱呦吱呦的响。房间的正中间有一张木质的办公桌，上面的红漆已经斑驳，桌面上贴着几张贴纸，在右上角的标签上隐约可见三个字——数学组，看来不知是是哪所学校退休的办公桌。“连张凳子也不给，吃饭还得站着吃啊！”王金发牢骚道。王强把背包扔给王金，说道：“你哪那么多废话。”
  众人各自收拾床铺，这时潘志强走到了老王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坏笑地说道：“老舅，哈哈哈。”老王被潘志强突然地动作整的有些措手不及，只是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潘子兄弟，你有啥话，直说。”潘志强继续笑着说道：“老舅，你可不能叫我兄弟啊，你现在就是我舅，如果让人知道了咱俩是冒充的，估计都会被赶走。”老王尴尬地笑着，他不知道来这里挖矿，跟两人冒充舅甥关系有什么必然联系，但是既然人家带自己来挣大钱，只好硬着头皮答应着，“好，好，我知道了。”
  “老舅，你的身份证呢？”潘志强问道。
  老王赶忙翻找行李去找身份证，“给。”
  潘志强接过身份证，念道：“王双宝，1956年，西川省金江市荆南县双桥乡大王庄。老舅啊，你有没有姐妹兄弟啊？”
  王双宝点点头说道：“有个姐姐，不过已经死了，前些年车祸死的。”
  “那她叫什么名啊？”潘志强继续问道。“叫王小凤。”
  潘志强听了他的回答点点头，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给，舅，这是我的身份证，你就记住我的名字，我家是哪的就行了，到时候万一有人问起来别漏了馅儿。”
  “好好。”王双宝赶忙伸手接过潘志强的身份证，看着上面的名字念道：“潘江。”
  王强听到王双宝念潘志强给的身份证，心里一惊，这不是潘志强三叔的名字嘛，他怎么拿他的身份证，难道真的像村里人传的，是他杀了他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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